《[魔恋六骑士]深渊绝响》八汰猫

30、第三十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小剧场。

　　作为第一建议者，基法自然是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上台。

　　他倒也是足够镇定自若，或者说，他是对自己的水平有着高度的自信。

　　他最终选择的乐器是小提琴，一曲演毕，就连明显对音乐不是很懂行的格哈德都忍不住拍手，可见其造诣的深厚。

　　至于风织，她比格哈德的欣赏水平要好那么一点，还能听出曲子本身的难度，总的来说很有帕格尼尼的风格，用一个词总结就是炫技。

　　虽然明知他是有备而来，不过某少女多少还是有点低估他的水平了。

　　不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么？

　　风织若有所思时，第二个跃跃欲试的家伙登台了。

　　乔凡尼急着争先倒也没有出乎某少女的预料，看他之前兴致勃勃地附和基法的样子就能猜到。不过想来，比起表演本身，他可能对彩头更加感兴趣。这样看来，他可能也是个有几分水平的家伙。

　　乔凡尼选择的乐器是鲁特琴，正如某少女所料，他演奏的曲目应该是某个舞曲，表演尽管不像基法那样一听上去就觉得高大上，却在通俗中隐约流露出一份优雅。这也让风织对他的出身和背景多了一份猜测。

　　接下来表演的是尤金和卢诺，大约是为了配合卢诺的水平，尤金的长笛吹得中规中矩。卢诺唱的似乎是流传自故乡的歌曲，尤金不知了解到什么程度，契合得不是那么完美，两个人就这么混过去了。不过风织以为，尤金的长笛造诣可能还要更高一点。

　　然后是该隐的钢琴。嗯，可能他当家庭教师时主要教授的还是文化和礼仪方面的内容，总之他的钢琴水平……风织觉得，可能只比自己好一点点。

　　出乎风织预料的是格哈德最终还是上台了，他表演的是……吹口哨，而且，吹得还挺像样，让某少女忍不住想象这个海盗头子在海上乘风破浪的得意模样。

　　这一行人差不多都演奏了一回，最后，终于要轮到风织了。很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以至于，她在登台的途中，后背几乎都有些刺痛。

　　呵呵，原来都那么在意我呀……

　　那么……

　　“我弹奏的曲目是a小调巴加泰勒。”

　　少女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琴键上，开始了流利地弹奏。

　　乐曲不长，不过三两分钟，很快就画上了终止符。

　　剧场里安静了几秒钟，基法那让人不快的嗓音第一个响起了。

　　“呵呵，虽然弹得还算不错，不过，不是什么有难度的曲子么。”对某刻薄男来说，他这话已经算是难得的含蓄了。别提难度了，这根本是首练习曲吧，比该隐弹的那首还不如。

　　风织静静地坐在钢琴凳上，并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颇有些自言自语地道，“a小调巴加泰勒是一位作曲家在教授一名贵族少女弹钢琴时，特地为她谱写的练习曲。”

　　“练习曲……”基法很会抓重点，“不管那位作曲家多么有名，练习曲的话……”能难到哪里去呢？虽然这首曲子听起来确实是非常动人。

　　“据说这位作曲家在教学的过程中爱上了这位少女，所以，这首曲子是作曲家依照他心中的美丽少女的形象而谱写，充满了对这位少女的思恋和爱慕。”

　　风织刻意顿了顿，才道，“据说那位少女名为爱丽丝，因此，这首练习曲别名——致爱丽丝。”

　　基法之前还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双眼微睁，双唇却紧闭，早已酝酿好的讽刺话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在场的人之中，并非只有基法一人如此反常，该隐也是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了恐怕是他眼下最在意的一个人。

　　雷比亚斯大人……他……

　　多少有些超出银发青年意料的是，雷比亚斯的神色虽然有些阴沉，但似乎还在可控的范围内，至少没有要爆发的迹象。

　　除此以外的其他人则看着这两位一向稳重的参谋，有的不明就里，有的则在心底猜测着什么。

　　成为瞩目焦点的雷比亚斯不为人知地微微吸了口气，才有些冷淡地道，“回去了。”说完，他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出了剧场的大门。

　　没有人阻拦，甚至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当然，才艺比赛也就在这样一种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没有分出胜负。

　　沉默了半晌，基法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什么？”风织侧过头，望着对方，嘴角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

　　“唔……”基法无法再说下去，接下来涉及到的内容是禁忌。

　　该隐也在转着同样的念头，只是，既然他一开始就不像基法那么势在必得，这时候也不会像他眼看计划落空那般沮丧。

　　基法没有再纠缠，而是一个人愤恨地离开了。

　　这一仗，算他输，不过下一回……

　　本来对彩头最感兴趣的乔凡尼居然也没说什么，默默在心中转着什么念，也离开了。

　　其他几个人眼见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也跟着回去了。

　　眨眼间，空旷的剧场只剩下两个人。

　　风织依旧坐在钢琴凳上，她缓缓放下琴盖，这才侧过身，望向台下的人。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该隐？”

　　银发青年微抬着头，定定地看着台上的少女，说道，“你到底对雷比亚斯大人了解到什么程度？”他才不信那只是某人的猜测，她一定是有某些凭仗，某些他所不清楚的消息来源。

　　“随你想象吧。”风织回答得有些含糊，但从某些方面来看，也可以认为是某种很明确的答复。

　　随我想象……吗？难道说……？该隐的额头蓦地浮起一抹细密的汗珠。

　　事到如今，再深究这个也没用，他更介意的应该是……

　　“不管你是出于无奈还是怀有什么目的，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刺激雷比亚斯大人，今天，虽然运气好没有发生什么，可是以后就……”

　　该隐的劝告却毫无征兆地被风织打断了。

　　“作为最忠心的部下，你愿意就这么看着雷比亚斯大人心怀如此沉重的心理创伤，一路走下去么？”

　　“我当然不希望看到他这样痛苦，可是……”说到这里，该隐的心忽地产生了强烈的窒息感，以至于他都无法把话再说下去。

　　他何尝不想改变雷比亚斯大人的心境，至少能够让他不用那么绝望，让他产生哪怕是一丁点的看向未来的企望。可是，他明白，仅凭他，仅凭他们，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只能依靠时间，也许时间可以冲淡那份绝望和悲凉。可是，就是这仅存的希望，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们最缺乏的也是时间。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可以被归类为是一种羁绊。羁绊缔结得越深厚，切断的时候就越痛苦。想要补偿这种痛苦，光靠时间当然不是不可以，却有着很大的欠缺。”风织娓娓而道。

　　“那么，究竟该如何……？”这也是该隐一直不停地在问自己的问题。究竟他要如何做，才能让雷比亚斯大人不那么痛苦。

　　“很简单，用新的羁绊来填补这份创伤。”

　　“新的羁绊？”

　　“当然，我不是说要让雷比亚斯大人寻找替代品，不论是哪种感情，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但是，用某种不一样却同等，甚至更加深厚的羁绊，来填补原先羁绊被割裂的创伤，却是可以做到的。”

　　“这种羁绊……”真的存在吗？真的有什么人可以替代艾莉丝大人在雷比亚斯大人心中的位置吗？该隐的心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影子，如果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的话……他的眼神聚焦在了舞台上那纤弱的少女身上。

　　然而少女的答案却和他想象中的有着很大的不同。

　　“我指的是你们骑士团长哦，特别是你和基法，唔，可能还有尤金和卢诺。你们对雷比亚斯大人的忠诚和奉献精神，我已经了解得很深刻了。我不相信雷比亚斯大人会对你们的忠诚无动于衷。感情是双向的，既然他和你们朝夕相处，把你们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把你们对他的衷心期望看在眼里，那么，他总有一天会回应你们的期待，放下过去，和你们一起走向未来。”

　　“这话我也对雷比亚斯大人说过。所以，我今天，之所以选择弹奏这首致爱丽丝，并不是为了回避基法对我的羞辱，而是想要借此机会，确认一下，我之前说过这这番话，到底有没有真正起到作用。他有没有真正意识到他和你们之间的羁绊，有没有重视这份羁绊，甚至于可以让他有勇气正视过去的痛苦。”

　　风织的这番话让该隐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这些人，可以取代艾莉丝大人在雷比亚斯大人心中的地位吗？不，应该是无法取代的吧，可是……

　　他们……他们的存在，可以让雷比亚斯大人不那么痛苦吗？可以让雷比亚斯大人重拾对未来的希冀吗？

　　想到这里，该隐闭了闭眼，而后轻声道，“那么，你得出答案了吗？”

　　“幸运的是，他的表现还是符合我的预期的。”

　　风织的回答也让该隐产生了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