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拼图》小掌柜

5、（五）

　　乔丽是疼醒的，后颈上一阵钝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过，总有种要断裂开来的错觉。她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揉一揉好缓解一下这股痛楚，只是，她努力了半天手都没有抬起来。

　　乔丽这时才开始慌。她先是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自己是睡在家里的床上。客厅的电视机似乎还开着，传来播报新闻的声音。

　　乔丽的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恐惧。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来的，也不记得后颈的疼痛是怎么来的。所有的记忆似乎都在她将钥匙插进家门锁眼以后就没有了，等她拼命逼着自己去想的时候，只余一片黑暗。

　　卧室的灯全都开了，从屋顶的水晶吊灯到墙角的落地灯，连乔丽平时最不爱碰的壁灯都亮着。这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明亮，甚至亮得有些过头，乔丽看久了就有一种这不是自家地方的错觉。

　　她再努力挣了挣，还是连挪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乔丽艰难的抬起头望着敞开的房门，电视机的声音很清楚的传进她的耳朵，让她有些疑惑：为什么连进门后有没有开过电视机都不记得？

　　陡然，从客厅里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在这样静谧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屋子里，听起来很是灵异。乔丽轻轻颤栗了一下，她开始想到一些民间的鬼怪故事，结合了自己的现状，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遇到了俗称的“鬼压床”。

　　乔丽到底是个女人，又是独居于室，自然最怕这些东西。心头不断念着“阿弥陀佛”，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往门外瞟。

　　“哗啦啦——”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砸客厅里的东西，各种玻璃碎裂的声音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唠叨。

　　这下，乔丽可以肯定自己不是遇到鬼而是遇到小偷了。不过，心境上的恐慌还是没能得到缓解。

　　有脚步声传来，“踢踏踢踏”像是穿着拖鞋在地板上拖的声音。乔丽缩了一下肩，不由自主的紧张，连看着门口的眼睛都开始瞪大。

　　男人的影子从门口晃进来，乔丽费力的仰起脖子，清楚的看见了这个男人的全貌。

　　让乔丽讶异的是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有着一副好皮相，只不过难掩眉目间的怒气。可是在他对上乔丽的眼神时，整个面孔都黯沉了下来，五官里显出死气沉沉的阴郁。

　　张力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鄙视和嘲笑。客厅里的电视机没有关，似乎在播广告，有孩子天真的声音传来。张力神经质的转过头望着空无人迹的门口，随后伸出手关上了门。

　　乔丽惶恐的看着男人关门的动作，觉得有些怪异。男人的神色很是紧张好像在害怕着什么，关门的时候很是蹑手蹑脚。

　　张力关好门以后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饷，才回过头来对着乔丽轻声说：“雅萍，他们抓错人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警察的智商都很低，他们抓不到我就随便找了个蠢人来顶罪。”

　　很明显，这个男人把她错认成一个叫做“雅萍”的女人了。乔丽意识到这也许是个神经失常的男人，脸色一下就白了。

　　张力没有得到希望中的安慰和鼓励，原本压抑在心间的怒火迅猛的冒了上来，他快速把腰上的皮带解开抽出，往床边冲了两步，狠狠地将皮带挥向了乔丽。

　　“啊——”乔丽几乎疼得全身痉挛，因为疼痛而哀嚎出的声音格外凄厉。

　　张力却在这一声凄厉的惨叫里得到莫名的满足，他十分愉悦的看着女人瑟瑟发抖的身体，低声呢喃：“雅萍，你总是这样，不吃点苦头永远不知道长进。”

　　乔丽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是在替别人挨打，立即大叫起来：“我不是雅萍！我不是雅萍！我……啊！”

　　张力再也没有停顿，每一次抽打乔丽的动作都十分用力，握住皮带的手臂甚至暴出青筋。

　　乔丽的哀嚎声在张力听来犹如天籁，一种重新被认可被尊重的感觉溢满他的胸腔。乔丽那张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扭曲得变了形的脸，带给张力莫名的快乐，然而他并不满足于这种简单的快乐。

　　张力扔掉手里的皮带，转身拉开门走出去，很快又拎着一个瓶子回来。他将套在瓶子上的布套拿下来，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放在床头柜上。

　　“你看，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和你。”张力拽起乔丽，把她的头扭向床头柜，得意的微笑，“大家都喜欢看我教训你这个虚荣的女人。”

　　乔丽的脸和透明的玻璃瓶靠得很近，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只只眼球在瓶子的液体里沉浮。乔丽突然就记起了近日来的新闻里跟踪报导的那桩连续杀人案，即使没有看过那些尸体，光是知道凶手喜好剥人脸皮和挖眼球就已经足够乔丽恶心的了。

　　而现在，当乔丽把眼前的男人和那个有着奇怪癖好的凶手联系在一起时，恐惧立即就从心脏里涨开来。乔丽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瓶子里的眼球，眼皮却违背她的意愿张得更开。

　　那些孤零零的苍白眼球隔着透明的玻璃无声的与乔丽对视着，乔丽已经听不见身后的男人在说什么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直到，一柄尖利的刀狠狠划过乔丽的背脊。

　　“啊——”乔丽尖叫着抖了一下，突来的剧烈疼痛显然让她紧绷的神经濒临崩溃。

　　张力在闻见血腥味的那一瞬，双眼就亮了起来。连带的握着刀的手再也不肯犹豫了。

　　与此同时，金江小区门口，四五辆警车无声的开了进来。

　　“老大，你说凶手会不会就在翔天大厦上班？”江薇好奇的看着驾驶座上的韩佑，没有一点即将面对凶案现场的自觉。

　　“很有可能。”韩佑点了点头，盯着前面的警车，略略思索了片刻，又说，“职位应该不高，工作表现也应该很一般，大概很自卑，但是为了博取周围同事的欢心，可能会做出老好人的姿态。”

　　江薇的手在膝盖上拍了拍，“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不觉得凶手恐怖了嗳。”

　　韩佑抽抽嘴角，面无表情的说：“我是在违心的安慰你。”

　　“老大——”江薇拉长了尾音叫唤，脸上露出不满。

　　韩佑缓缓踩下刹车，回头看了江薇一眼，“执行任务的时候，保护好自己，我没有闲工夫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