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猫猫强制宠爱》粉甘草

8、第 8 章

　　阿玄受的伤比他预想的要重很多。

　　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稍微动一下就要咳嗽半天，并且严重到咳出鲜血。按照阿玄以往的经验，躺几天应该就能好，可是这次，难不成是因为伤得太重了？还是说，是他妖力减弱的原因？

　　阿玄会在谢生不在的时候显露出苦恼，他自己的年龄在能活百年的妖族中类比于人类中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他或许该跟妖族的长辈请教一番，可是……
　　阿玄想到了什么，他现在还是被通缉的身份，根本无法露面。

　　谢生自然发现阿玄的身体并没有像他说的那般过几天就好。他担心得不行，拿出一些人类用的药物给阿玄，问他能不能用。
　　阿玄装作正经回复说可以，实际上那些药物压根无济于事。

　　谢生已经把房子打扫得非常干净，阿玄躺在床上，床边放着一碗粥。谢生正帮他剥板栗，他问道：“阿玄，我带你去医院，好吗？”
　　没等阿玄回话，谢生着急补充道：“万一，万一有用！”
　　阿玄虚弱地闭着眼，摇头拒绝了。

　　谢生慌张到跺脚，阿玄的状态好像越来越差了。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吃的东西越来越少。

　　阿玄跟他说过，他只剩下最后一条命了……

　　谢生的愧疚达到了顶峰，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他。如果……如果阿玄没有救他，他就不会成这个样子。
　　都是……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他没有出门，如果他甘愿被囚禁，如果他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现在都晚了。

　　谢生忽然想到了红华曾经跟他说的话，万一是真的，是不是就能救阿玄的命？

　　似是看出了谢生的担忧，阿玄特意跟他说道：“谢生，我是妖，并不是脆弱的人。过几天，我就能好。”
　　一反往常的，谢生没有说些什么。

　　当晚，谢生喂阿玄喝粥，阿玄并不需要吃太多人类的食物，他的身体他自己有数。但是谢生看他吃下就会露出短暂又难得的开心表情，于是阿玄将粥吃了个见底，一粒米都不剩。

　　第二日，阿玄睁开眼睛，他叫了一声“谢生”。无人应答。

　　阿玄觉得精神好了些，他下床走到院子里，依旧没有看到谢生的身影。他一颗心蓦地提了起来，阿玄狠狠皱了皱眉，环视四周，并没有感受到其他人存在的气息。
　　他猛地跳到了树上，谢生的家在村子的最高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楚整个村子的动态。

　　阿玄清晰地看见，在村口处围了一群人，他们好像抬着什么东西，正在说些什么。

　　阿玄跳下树，身形陡然消失。几秒后，距离村口不远的地方，阿玄把手掌张开合上，他能感受到，他的妖力恢复了大半。
　　不知想到了什么，阿玄面色难得地出现一丝怀疑。

　　他朝人群走进了些，人们抬的是一头猪。

　　阿玄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一只手忽然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阿玄迅速反应，将之擒住。
　　发现竟是谢生，阿玄震惊了几秒，放开了手。

　　谢生龇牙咧嘴的，握住手臂，面色惨白。
　　阿玄慌乱道歉：“对不起，谢生，很疼吗？”

　　谢生疼得弯了腰，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下一秒，谢生扯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到离人群远的位置，轻声说道：“不要看，不要听，咱们先回家。”
　　谢生知道他无法去看动物这般被对待，他牵住阿玄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缓慢，走着走着，阿玄走到了他的前头，成了阿玄带领着他。谢生愣了几秒，笑了笑，道：“是村里开餐馆的老板，今天是事发突然，我事先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的话就能先跟你说一声了。”
　　阿玄：“嗯。”

　　阿玄问道：“谢生，你刚才去了哪里？”

　　谢生的眼睛红通通的，像是一夜未睡，脸色也很是难看，听闻，他支支吾吾地举起了一个小瓶子，“氯片，消毒用的，家里这不是太久没住人了，我想着喷喷。”
　　说完，他往前走去。

　　后面的人却没有跟上来，两个人的手臂在中间形成了一座桥。

　　阿玄平淡地说：“猫的嗅觉是你们人类的很多倍，更别说我是猫妖。”

　　他忽地握紧了谢生的手，彷佛要把他的手嵌在自己的手心里。阿玄喉结不停上下滚动着，他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话来。
　　他静静地注视着谢生的眼睛，“谢生，不要撒谎，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谢生不吭声，挤出了一抹笑。

　　阿玄道：“或者说，你为了我做了什么？告诉我。”
　　说到后面，阿玄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偏执和执拗，他似乎发了疯似的想要从谢生嘴里得到回答。
　　可谢生偏偏不愿告诉他，他顾左右而言他，眼神躲躲闪闪。

　　阿玄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我还以为是我闻错了。可是，直到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距离，我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阿玄几乎是压抑着说道：“谢生，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完全是因为你而有意义。所以，九条命，每一条都属于你。我早已经抛弃了关于自己生死的命题，只有为了你而死，我的存在才有价值。”
　　“如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受伤，不如直接剥夺我这最后一条命。”
　　阿玄的语气越来越重，握住谢生的手力度也越来越大。
　　他根本无法接受谢生为了自己而受伤的事实。他宁愿去死。

　　谢生的眼泪哗啦一下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他只觉得愧疚，愧疚宛如一座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拼命想要呼吸，可每次呼吸，他只觉得刺骨的冷风从鼻腔里无情穿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竭尽全力去做自己能够报答阿玄、能够等同于阿玄将命给自己的事情。可是他究竟该怎么做？！
　　那是整整九条命，生命何其珍贵，可阿玄就这样把宝贵的生命奉献给了自己，他无法承受，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玄。

　　只有……只要让他还给阿玄……他才能呼吸……

　　谢生：“阿玄，这样、这样我才能把你的命还给你，这样我才能够与你在一些方面感受到平等，只有我这样做，我如今才能够与你站在一起说话了。”
　　“所以，”谢生双手握住了阿玄的手腕，“阿玄，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你看，咱们两不都是只剩下一条命了吗？咱们好好一起活下去，互帮互助……”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他看见阿玄的眸子越来越暗，彷佛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听到阿玄喃喃说道：“这么久，我都是为了你而活。你现在，是觉得亏欠我吗？”
　　阿玄后退了几步，“不需要！！！”

　　“谢生，我不需要你还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还我！你不需要对我感到亏欠！不需要！”

　　“阿玄你冷静一些……”谢生上前想要触碰他，被阿玄躲了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生：“我不想看到你死去！阿玄！”
　　他几乎泪流满面，阿玄的误会让他感到无力。

　　阿玄：“我是心甘情愿的，谢生、谢生、谢生你从来不需要因为我而愧疚。”

　　他怎么能够做到不愧疚了？！

　　谢生：“阿玄，你看——”
　　他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了鲜红的缝上了线的伤疤，他道：“一点儿不疼，打了麻药的，我只是流了一点血。”
　　阿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伤疤，伤疤之长，横亘了整条小臂。他甚至能够想象出谢生拿刀划自己时满含泪水的双眼和因为怕疼体质不断抽搐的身躯，谢生他明明那么怕疼……

　　阿玄再次后退了几步，他站不住了，他腿软到想要栽倒在地上。不要让我看到，或者让我离开这里。

　　阿玄双手握紧拳头，他牙齿因为剧烈而又复杂的情绪打着颤，他能够听到牙齿碰撞的的声音，他想必是面目扭曲的，双目通红的。
　　他看见谢生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

　　“够、够了！”阿玄从牙齿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偏激再次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开始反思，他就不应该将谢生放出来，从医院回来他就应该打断谢生的腿。
　　这样、这样的话，自己不会受伤，谢生也不会因为自己受伤而受伤。

　　再次囚禁谢生的想法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谢生看出了阿玄的疯狂，他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攥住了阿玄的手臂，他道：“阿玄，你先别着急，你仔细听我说。我不想看到你受伤的心情，和你不想看到我受伤的心情是完全一样的。你为我做了很多，所以，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阿玄……”
　　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道：“你不要为此感到难过和愤怒，我并不是觉得亏欠，也不是说要还你什么的……”
　　“阿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和我都是平等的，你的生命同样宝贵。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受伤，可是受伤是每个人这一辈子难以避免的事情。阿玄，你是我的保护神，但我也想要去力所能及地保护你。”

　　谢生的声音平和冷静，即使含着哭腔，他依旧不疾不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对此的解释。

　　谢生压低声音，说出了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会说出的话。
　　“阿玄，我愿意被你囚禁——”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会反抗，不会再逃跑，我会永远陪伴着你。”

　　他把阿玄抱在了怀里，阿玄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在谢生缓缓的安抚下，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良久，阿玄语气里满是歉意，低声说道：“对不起，谢生，是我不理智了。”
　　他每每遇到谢生受伤，脑海里总是有极端的情绪影响着他，他艰难地想要去剥离。

　　“没关系。”

　　谢生双手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保护神也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候。”

　　“这个时候——”谢生轻轻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道：
　　“人会来供奉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