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四面皆和棋 ...
-
因为这是雪曦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前一天晚上就开始紧张兴奋，第二天更是出发得早。霜夜既然答应了她，即使前一天累得很，再早也是要一道过去的。
她们刚走进会场，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中年人嚷嚷着：“我这么早来是为了见樱野千惠子小姐的。”之后似乎围棋比赛的负责人十分谦卑地解释着樱野老师临时有事，由塔矢二段代替。被称作议员的中年人自然十分不满，塔矢亮只是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在议员随手把水杯放在棋盘上时目光一凝，倒是跟在议员后面的秘书把杯子拿下还细心地擦干净了棋盘。霜夜心中暗暗评价：看来这个人倒是格外尊重围棋。
见到塔矢亮望过来，雪曦倒是很高兴的挥手，霜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思绪就有点飘远：之前听到负责人对塔矢亮说“那件事多多拜托”，表情无奈又尴尬不好意思，应该是什么让塔矢亮为难或者难堪的事，似乎不只是因为要应付这样一个轻忽围棋的人而已。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呢？通过察言观色猜测人心和事情始末是霜夜从小玩惯了的游戏，此刻在雪曦侧后方半步坐下，手指把玩着长发，绕了一圈又一圈，心中思绪也转了一圈又一圈：既让塔矢亮为难不愿又让他答应下来的要求，与那样一个张扬跋扈的议员有关，会是什么要求——对了，那句“和他儿子下有什么意思”，看来他倒是自视甚高啊。难道……霜夜嘴角勾起一抹笑，手指松开发梢：看来就是这样了。
霜夜的目光不禁向塔矢亮的方向飘去，一对四啊，表情倒是凝重得很，看起来他有自己的打算呢。刚才小曦还有些担心地问姐姐小亮哥哥会不会被为难，霜夜只是笑着说不要紧。没错，其实当时她还没有推敲出整件事，随口应答也只是觉得让塔矢亮受点挫折、磨磨他的傲气也好。其实跟这个年纪的其他孩子相比，塔矢亮已经算是极为稳重有礼、懂得隐忍退让的，不过如果拿出霜夜习惯了的死老头的标准出来，自然是远远不达标的。
霜夜再次看向小曦的棋局，她的对手水平在同龄人中还算过得去，不过小曦对付他依然游刃有余，这一局不出意外应该是小曦赢了。想到这里，霜夜放心地往后靠了靠，眼皮也渐渐重了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是中午快吃饭的时候被小曦叫醒的，霜夜揉了揉僵掉的脖子，才发现身上盖着件蓝色的西装。
小曦嘟着嘴，似真似假地抱怨着：“姐姐好不容易答应来看我比赛，居然睡着了呢。”
霜夜听出她的口气并不是真的不满，便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指了指西装，询问的眼神望向小曦。其实也不用问了，这西装分明是塔矢亮身上的那一件。
小曦倒是笑起来，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两个大眼睛明明白白地闪着亮晶晶的“八卦”二字：“是小亮哥哥的哟。小亮哥哥刚一下完指导棋就过来看姐姐了，见到姐姐就这样睡着了特别担心，唯恐姐姐着凉，于是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无比温柔地给姐姐盖上，也不怕自己感冒……”
霜夜先是颇为好笑地看着小曦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表演：这七八月的天气，恐怕光穿衬衫都会热，少件西装又怎么会感冒，如果不是有空调，只怕他一刻都穿不住才对。最终还是在小曦的滔滔不绝下默默别开脸，心中悲伤逆流成河：小曦，不要再说了，我实在不忍心把你的形象和插朵牡丹点个黑痣的媒婆联系起来。我的妹妹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长歪的啊，姐姐太对不起你了居然没有发现！不过——霜夜低头抚平西装的皱褶——这衣服还是要还回去的，也不知他上午是怎么对付那四个人的，只不过，应该没有故意输给他们了才是。
等霜夜找到塔矢亮的时候便看到芦原一脸纠结地问着“你在想什么啊”差点把塔矢亮逼得从长凳一端摔下去。
“不要把你的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啊！”芦原一把夺过他是手里的绿茶，低头长叹，然后一屁股坐下，倒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关于升段的大型比赛期间，本因坊第一次预选赛也开始了，如果你能保持全胜，胜得就会要面对更多的比赛，你不该把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随后又顿了顿，认真问道：“最近很烦吗？”
塔矢亮站起来走到窗边，表情有些不自然：“才没有呢，别乱想。”霜夜不禁暗笑：这个表情倒像足了小孩子做错事被抓包的样子。
芦原笑道：“你看上去紧绷绷的，好像一点不从容，别担心，没人在后面追赶你啊。”
塔矢亮突然沉默了，墨绿的头发垂下遮住表情：“但是，他通过了职业考试的预选。”
气氛一瞬间静默，霜夜在走廊转角处摇头好笑：明明心里对小光关注得很，偏要装作完全不在乎，见了面还要刻意无视，然后在从别处旁敲测击地试探询问。要怎么形容呢，对了，相见怎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说得倒好像两个人是闹别扭的小情侣一样，这身为对手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或者说是佐为的魅力大才对，之前网络上的“Sai”可是众多棋手心中的执念啊。
塔矢亮回过头，微风扬起墨绿色的发丝，露出他淡然清新如清晨初阳的笑容：“没什么。”
霜夜看着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走出拐角，略抬一下手臂示意臂上挂着的西装：“我来还衣服，多谢。”
塔矢亮露出温柔的微笑，与刚刚的淡然笑容有所不同，如一泓清泉温柔地荡漾开去，润物细无声：“不用谢，不过寒川还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
霜夜只是浅笑点头表示了解，递过衣服：“上午还顺利吧？”
塔矢亮还来不及回答，芦原已经郁闷地喊起来：“小亮跟他们下了四面和棋，其中一个人还是只要职业棋士让三子的水平。居然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地方，实在太不值得了。”
霜夜不禁心惊，如果只需职业棋士让三子的话，跟他和棋本身就要费一番功夫，何况同时四面对局，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多一个对局，思考的强度可是成倍甚至成次方地增长。面对那样的对手四面和棋，塔矢亮的水平果然已是日进千里、非吴下阿蒙了吗。
还没等霜夜说什么，芦原倒是自己改变了话题：“小夜好久没去紫水了吧，捡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小亮之前还念叨要跟你对局呢。”
霜夜嘴角的笑容不禁一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跟佐为学了那么久的棋，布局落子的纵横之间早已打下了佐为的烙印，只怕逃不过精研佐为和秀策棋谱的塔矢亮的眼睛，倒是后一定又是一番波折。危险要扼杀在萌芽状态，霜夜这样想着微笑致歉：“我已经和人约好了去学些东西，恐怕今天是不行了。”
塔矢亮虽然难掩心中失望，还是笑着表示没关系可以等下次。其实从雪曦的只言片语之中，他已然推测出霜夜背后有一位教导她的老师，被小曦称作“竹子爷爷”，只是霜夜不愿多说，他也就顺势故作不知了。
霜夜看他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心中不禁暗松一口气，这种相爱相杀的事还是去找你的宿命对手进藤光好了，我这个无辜的旁观者靠边站就好。不过说起来——霜夜的眼中笑意一闪——不知道小光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啊。
能有什么反应，自然是小光很激动，后果很严重。刚刚炫耀完自己只差一目的四面和棋，就被告知自己认定的目标比自己做的好得多，反应自然很大。一直到霜夜在不二的陪同下离开，小光的表情还在“他真了不起”钦佩敬服的和“我早晚会追上他”的决心立志之间摇摆不定。连不二都因为他精彩的脸色而忍不住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光在他的脸上洒下一层细细的白，脸上的微笑还透着刚刚的好奇，让霜夜不禁感叹，这个男生真的是得天独厚，月华般温润，星子般慧黠，钟灵毓秀于一身，成就了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他。
不二感觉到旁边的人视线久久停留，笑容扩大了一分，转过头道：“小夜，其实昨天……”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夜晚的静谧，不二一愣接起电话，神情逐渐凝重，直到挂了电话，冰蓝的眼眸睁开，目光带着希冀，极其认真郑重地对霜夜说：“小夜，冰帝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我们今天上午去过那里打友谊赛，现在龙崎老师是嫌犯之一，我也要作为证人去现场录口供，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过去？”
霜夜刚刚已听到只言片语，微一低眉：“刚刚打来电话的是乾吧，他……”稳不稳？
“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按霜夜以前的性子，这种事是不会管的，尤其时间也那么晚了，只不过面对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想着夕阳下温暖的一幕，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心中微叹一口气，其实珮姨的眼睛也是冰蓝色的啊。半年的陪伴，不二在她心中早已不是路人甲了。何况小曦跟他们关系很好，如果她不去，小曦只怕也不好做人。于是终于抬头，语气淡定断然：“我去。”
短短两个字一瞬间点亮了不二的双眸，笑意涌上眼睛，目光中漾着温柔，带着珍而重之的意味认真道：“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四面皆和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