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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人生得意须尽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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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乍暖还寒,到了天剑门会贤阁时还算相谈甚欢。
正要话别,示意莫家公子独自入内。
“我们又见面了。”台阶上传来倨傲的女声。
我和莫公子同时抬眼望去。
我微笑疏离并未接话,旁边的人却想离了巢的小鸟欢快的跑了过去,抱住那已换了一身崭新红衣的女子手臂,欣喜地摇了摇。
“姐姐,原来你在山上呀。”一脸娇憨,倒是有点他这年岁该有的样子。
那红衣女子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理睬自己的双生弟弟,只是走到我的面前站定,笑的自得意满:“救命恩人,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我笑而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这两个双生子,仔细看,还真挺像的,不过那南辕北辙的性格和气质,到使人一眼就能立马分辨出。
这是台阶上传来左九宇的声音:“七苦,还不见过莫教主和少主公子。”
一眼望去,门边此时出现很多人,看此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可看出,刚才估计谈得并不怎么融洽。
傅涵烟也在,站在左九宇后侧,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那一眼,让我知道,现在气氛挺紧张的。
左九宇身旁那高大的男人应该就是莫雨了,一身塞外服装,身后一步还有个人恭恭敬敬的垂着头,应该是侍从。
传说莫教主,身侧的侍从,是个毒人,不知真假,有机会还真想一睹风采。
此时却是一眼也没敢多看,恭敬地抱拳道:“七苦见过莫教主和少主公子。”便静立于台下。
莫雨默不作声的打量我番,突然大笑出生,笑着道:“这便是昔年你到处去找的小徒弟?倒是静雅如兰。天一教从来都是有恩必报,既然你小徒弟救了我宝贝女儿,你刚才说的事,我便允了。”
顿时周围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而红衣女子原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却有一丝僵硬,转瞬即逝,琢磨不透。
左九宇闻此,面色放软了些,勾了勾唇,笑容中带了点真诚,客气的道:“谢莫教主。涵烟,带教主他们下去休息,这一路莫教主舟车劳顿了,吩咐下去,不可马虎。”
“是。”傅涵烟点头应下,一摆手“莫教主,请。”
莫雨点头,率先迈步,路过自己看这么傅涵烟眼珠都不会转了的儿子时,牵住了他的手。
顺势往我这望了一眼也不急着招呼自己的女儿,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跟着傅涵烟走了。
我此时方道:“少主,你也去稍做歇息吧。这一路,你也着实辛苦了。”
刚被打成那样,这少主如今风轻云淡的模样,还有心思和我唠嗑。
真是狼仔一般。
她倾身附在我耳边,用左九宇听不见的声音道:“原来不是不想要回报,而是要的更多,用在更有用的时候,厉害。”
我眼眸微垂,此时不做声反而最好。
虽不知左九宇要了什么,不过要就是要了,莫雨也答应了,那即便当中有些出入,大致也是这么个情况,让她说两句,我也掉不了一块肉,但求她舒了这口气,开心就好。
我可不想被天一教惦记着。
“少主,请移步。”笑容不变,眉眼低垂。
“好。”她笑意更深了,回身对左九宇点头示意,方跟着刚才人群离开的地方慢慢踱步而去。
我看着渐渐在转角消失的红色残影,方吐了口气,这个少主,到真是斤斤计较得很。
“七苦。”左九宇轻唤我。
我回神迎了上去,拱手道:“师父。”
“你过来。”她向我招招手,我上至她下面一格阶梯,看她。
她伸出手把我一缕发丝撩到耳后,方道:“天一教,从此之后见到都离他们远些,他们的盅毒,武功再强也防不胜防,不招惹才是最好。”
我看着她,半响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顺从心中不解之处,直言道:“我天剑门从未与天一教有任何交集,师父此次邀请天一教,是为了什么。”
左九宇拍了拍头,她知我挂心,此次和天一教的牵扯,会对她或者门派有所不利。
她眼里满是慈爱:“你不必为为师和天剑门担忧,天一教虽然难缠,但为师也不是那他敢随意招惹的。此次为师有所求,方才放他们入山门,此后,便再无交集。”
我点了点头,并不再问他所求为何,毕竟,这些我并不想探寻。
拜别了师父,我回到自己的小院,便看到傅涵烟在我院子里坐着,犹如他才是主人般,煮水冲茶,看见我也未做招呼,只是拿出另一个杯子,斟了杯茶,放置空位。
我苦笑摇头,这到底是谁的院子,这么肆无忌惮的,大师兄,你这样真的好吗?
我走到空位坐下,毫不客气的喝下茶水,正好口渴得很。举了举杯,示意他再来一杯。
他倒是没小气,给我缓缓倒着,一边慢条斯理开口:“高岭之花,你说的?”
我噎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道:“哪能啊,齐宣说的。”
这一手师弟,我卖的毫不犹豫,毕竟傅涵烟此人,在外面装的那是一顶一的好,对齐宣而言无非就是少睡几个时辰,多点巡逻而已。
他冷冷的勾着嘴角:“是吗。”手指摩擦着杯沿。
看着他下意识的动作,我抿了抿唇,估计是那莫家的公子缠的傅涵烟一肚子火了,不然也不会来找我发,早早的在此候着我。
哎,那小公子,还真是小看他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傅涵烟都敢惹毛了。
我放下手中杯子,看向旁边的挺拔的桃树道:“这也不能怪齐宣,那两个双生子,都是一个比一个麻烦,这个莫公子,看见美人就走不动路,我这不是不够美吗,要不伤和气的让人跟着我们走,还不是要劳烦大师兄的威名嘛。”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冷笑出声:“这也叫威名?”
我讨好的笑道:“夸你好看呢不是。”
他方才放下杯子,真正笑了,道:“最近门内事务繁忙,未得闲与师妹切磋一番,指教你的武功,倒是大师兄的错,不如今日得空,我俩切磋一下。”他一掌拍在桌上,桌上东西纹丝不动,连茶水都未有涟漪,独独他的清泉剑,跃起,他横空一抽,挽了个剑花,背至身后。剑鞘落在桌上。
“听说师妹,一人力战罗刹殿殿主,可见师妹如今,进步神速,师兄可要好好领教一番。”
我苦着一张脸,好了,这是明摆着算账了,认命的抽出剑,“不敢当不敢当。”
一招一式,没有半点犹豫,快狠准,我紧皱眉头,这火气大的,这次是准备把我打爬吗?
想的美。
一个时辰后,他横扫一剑,逼退我,反手急刺而来,离我胸口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我一跃而起,踩在他的剑尖上,运气一剑,准备直取其面门,他看穿,嘴角一笑,领空一翻,脚尖踢开我的剑,落地时,以诡异的角度剑横在了我颈部,此战,尘埃落定,胜负已分。
我收剑回鞘,举起双手,投降认输。
“我输了,我输了,求师兄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歪头,笑嘻嘻的道。
他看了良久,才展颜,笑骂道:“我从前到没发现,你倒是滑头得很。”
我抬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早已非昔日阿蒙,则可相提并论。
他收剑,转身,回到桌前。
我跟着他来道桌边道:“师兄,你还有其他事交代我吗?”
“没有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有事先走了,你没事的话,不要乱走,免得在碰到天一教的人,就呆在院子里吧,早些休息。”
我点了点头,看他离开院子。
午夜亥时,烛影晃动,夜晚寂静,唯有几丝虫鸣在草丛中传来。
在一处屋子中,莫雨在桌前鼓捣些什么,侍从在一旁守着,左九宇坐在塌前,为我撩开发丝,一指把我紧皱的眉宇撸开。而我身旁躺着的人,赫然是傅涵烟,他睁着眼睛看着纱帐不知道在想什么。
“涵烟,可有话要对为师讲?”左九宇那没有起伏的话语,让人猜不透想法。
傅涵烟闭了闭眼睛。
“可后悔了?”左九宇,眼睑微垂,不厌其烦的看着我。
傅涵烟睁开眼睛,眼里满是坚定:“不悔。”
“好。”左九宇勾起了唇角。
转身,边见莫雨在那负手而立,轻巧的道:“可以开始了吗?”
“请。”左九宇退至一旁。
莫雨点了点头,在塌旁坐下,拿出随身的小刀,执起我的左手在腕间轻轻一划,献血顿时涌出,他按住我手腕的穴道,控制流速,朝侍从示意,那浑身青黑的人便端着木碗靠近了床边。
左九宇一看皱紧了眉宇,那碗里,有一个黑漆漆的的金色的丝包裹着蛹,还有一个银色的丝包裹着的蛹。
莫雨把手腕举于碗上,才松开手腕。
血慢慢的滴在蛹上,一滴,两滴…
直到流了小半碗,那蛹仿似被血浸透。
诡异的事发生了。
血还在滴,但是碗内的血却没有变多,好像有什么在吸取着碗里的血液。
左九宇眯眼,她看到蛹内有东西在挪动,一开始还比较微弱,慢慢的挪动变得肉眼可见了。
莫雨在此按住我手腕的静脉,不在滴血。
看着碗内的动静道:“这是我教的同心盅,取自同生共死之心,母盅之人若是身死,拥有子盅的人也会被噬心而死,母盅受伤子盅也会有所感应,若子盅对母盅起了他心,则也会日日有蚀骨噬心之痛。傅公子真是一片痴心。”
傅涵烟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莫雨轻笑,看碗内的血已经没有了,蛹已成血色,已有破茧之势。
他微笑闲适,自在的介绍道:“成此盅,极其不易,我教也就这么几对,保护严密,从不为外人道,却没想到还是不及左门主见多识广。”富有深意的停顿了下,才继续:“此盅不止难成,保存和唤醒之法也较为特别,需要先用母盅之人的血唤醒,在钻进人体,心脉之处,取其心血一滴,方成。”
碗里的盅,已经破壳而出,破壳的刹那,蛹为黑色,盅为白色,盅身带有金银线,方能看出子母盅。
莫雨侧过我的手腕,平放于床褥上,结果木碗,倾斜着碗口对准我的手腕伤口,此时碗内的两只盅,仿佛闻到熟悉的血液吸引,开始挪动了下,很快从我的腕间伤口处爬入,消失不见。
“唔……”我紧闭的双眼,无意识的发出声音。
两只盅的在我心脏处,取了两滴心血,安静了下来。
但是那种噬心之痛,让我痛的恨不能咬自己两口,想睁眼,却睁不开。
强撑着睁开了一丝,模糊的看到几个人影在我面前,便又再次闭上。
失去意识,再次沉入黑甜的梦魇之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傅少侠,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