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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飞机在飞行了十几个小时后,安静的机舱里传来传来空中小姐的广播声:“各位乘客,我们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即将抵达曼彻斯特,请您注意系好安全带。。。。。。” 陈律师揉了揉困乏的双眼,担心地看向身边的冼念晟。尽管头等舱足够安静且有较大的空间可以躺下休息,可是长时间的旅程已经让冼念晟非常疲劳。为了方便,他在启程前就已经放置了留置型导尿管,可是这十几个小时里,他几乎没有喝过什么水,缺乏水分的嘴唇有些干涸。陈律师知道冼念晟一向自立,不愿麻烦他人,可是他担心这样下去,冼念晟会因为失水而生病。他向空中小姐招了招手,让她冲一杯茶给身边的冼念晟。飞机开始缓缓降落,窗外大片大片白色的云层快速掠过,下面城市的轮廓由模糊开始变得清晰,密集高耸的摩天大楼四周是一个一个呈方形的红砖房绿草地。飞机一直在降落中,突然有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窗上,这个季节的曼城多雨而潮湿,有时一连数天连绵不绝的雨水让人觉得抑郁。

      抵达机场后,陈律师在当地的好友已经前来接他们。David 黄在曼城已经呆了近二十年,他和陈律师是在高中就认识的好友,陈律师一度力邀他回国帮晟辉集团工作,可是他习惯了国外悠闲的生活方式,只同意帮他们集团在英国的分公司做些有关市场营销法律的翻译咨询工作。这一次幸得他找到新的线索才让当地控方同意撤销控罪。

      David黄熟悉当地交通,边开车边和陈律师聊着天,感叹英国经济大不如从前。他半开玩笑地问:“如果我现在回国的话,晟辉集团还欢迎我吗?”

      陈律师问道:“我们求之不得啊,可是你舍得老婆和女儿留在这里吗?”

      “这倒是个问题,尤其是我女儿,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回国肯定不习惯。她那口中文也就我和她妈妈听得懂了。哈哈!”David黄大笑道。

      外面天灰蒙蒙的,似乎又笼罩了一层深厚的雾意,漫长的雨季让整个城市看起来好像在雨雾之中。P冼念晟看着雨滴从玻璃上滑落的轨迹,雨水短裂,急促,破碎,缓慢,像一个脾气急躁的人欲言又止,充满压抑。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低头一看,原来是清明打来的。

      “念晟,你到了吗?路上是否顺利?”清明的声音听起来急切而担心。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目光柔和起来,“嗯,刚到不久。现在你那里已是凌晨,还没有睡吗?”

      “我还不困,你呢?到了酒店好好休息一下。记得要把那个。。。。。。导尿管拿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来,可是又担心他为了方便,不愿取出导尿管而引起发炎。为了这个旅程,她看了很多有关的信息,一直嘱咐他多喝水,多休息。

      冼念晟安慰她:“这不是我第一次旅行,不必担心。你回家了吗?”

      “是啊,老张今天下午送我回家的。念晟,有时间记得给我打电话,就算晚一点也没有关系。”她的声音透露出种种留恋。

      冼念晟心里感觉暖暖的,似乎这阴湿的天气也不足为惧。清明如一抹晨曦,不经意间就照进他心里去了。他一直很想抓住,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力量去抓住她。但他忽然间明白过来,即使没有力量去捕捉,只要能常常看到她的笑容,也是好的。

      挂了电话,才发现陈律师和DAVID黄都没说话,似在专注偷听他的电话,他觉得有些好笑,嘴角的那抹浅笑又深了一点。

      回家之后,清明日日在家中陪伴父母。妈妈的气色好转许多,原来消瘦而微黄的面孔开始有些红润,可是毕竟病去如山倒,经历了这几年的病痛,眼角的细纹竟多了许多。回想起父亲还未出事之前,母亲也曾是端庄秀丽的一个美人。清明坐在妈妈的身边,端给她一杯清茶。方丽敏接过茶杯,安慰地打量着女儿,乌亮微卷的长发扎一条马尾巴,素脸上只有浅色口红,小小白棉布衬衫,身姿曼妙,眉色清丽,双眸含着层层笑意,同以前大不一样。她知道清明和杨志光分手已久,独自一人在外地打拼只怕不易。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她酝酿片刻才开口,“清明,这段时间你一人在外还习惯吗?”

      “没问题啊,我一早适应了”清明轻轻笑道。

      方丽敏叹口气,“只是你长期一个人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清明考虑了一下,“这个工作当初就说过不是长期的,等那边分公司上了轨道,我就会调回总部。”

      “清明,前段时间妈妈的病耽误你很多时间,你应该多花点时间认识更多的人。对了,刘阿姨前不久还向我推荐了一个不错的。。。。。。”

      “还是等我调回来以后再说吧,这样分开两地也无法更好地了解对方。”清明推辞道。

      “女人不似男人,始终还是要找个归宿,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你不要等到过了最佳时光才去考虑这个问题。”母亲苦口婆心地说道。

      清明知道母亲自生病后,一直期待有朝可以看到儿孙满堂,便耐心地笑着,“我答应你会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凡入得眼的一定争取机会。”

      方丽敏听罢才放心,“你要做到才好。”

      父亲将一只鸡腿夹到她的碗中,“你让女儿先好好吃顿饭吧,这些话迟点说也不妨。”

      清明感激地向父亲狭狭眼,她不是没有看到母亲眼中的寂寞,可是现在的她无法给予母亲任何承诺。

      曼城警局里,冼念晟坐在两名探员对面仔细地浏览撤销控罪的文件,档案夹的第一页上方贴着一张方寸大小的照片,那张熟悉的面孔令他心中不禁一阵痛楚。两名探员几年前参与车祸调查,其中一位叫杰弗逊的探员知道他当年非但遭受失去亲密爱人和身体健康,而且因为有人错误指认,差点蒙受牢狱之冤,心中大感内疚。他将冼念晟签完字的文件放入档案柜以后,低声说,“我们前不久抓到一个企图讹诈保险公司的骗子,在搜查他的罪证时,意外发现当年他曾入室盗窃宋小姐的财物,我们还找到宋小姐当年报警的记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要求撤销报警,声称并没有丢失财物。我们直到现在才知道,在案发之前,有人曾威胁宋小姐的生命安全,很明显这个人并不是冼先生。”

      冼念晟皱起双眉,“威胁她的生命安全?你们从何而知?”

      “那个家伙说他曾替人致电宋小姐,威胁她如果报警会让她失去最亲的人,即她在中国的母亲。”杰弗逊解释道。

      “是谁在背后指使他?”冼念晟追问道。

      “这个我们现在还查不到,他说他不清楚。但是对方付他一笔不错的费用,足以让他铤而走险。据他说,宋小姐房间里就有一些“货”,和我们当初在车祸现场发现的毒品属于同一种类型。可见宋小姐一直在服食这些东西。”

      “请问,我是否可以见见这个人?”冼念晟盯住他,眼神焦虑而执着。

      杰弗逊想了一下,“你们可以去监狱问问那个家伙,不过我先给你们一个警告,这个人是个无赖,未必会给你们满意答案。”

      “谢谢你,探员先生。”

      鉴于冼念晟身体的缘故,最后决定由陈律师和David代他去询问那个犯人。而冼念晟则留在酒店休息,这个旅程已让他身心俱疲。由于监狱的位置比较偏远,陈律师一行清早就动身前往。

      从Radisson Edwardian Manchester 国际大酒店的房间往外看去,曼彻斯特中心和艾伯特广场只有数步之遥,附近还有布里奇沃音乐厅和曼彻斯特歌剧院,远处歌德时期的建筑向游客展现这个城市的历史。当初选择大学时,宋芷烟不愿选择繁华的伦敦,反而爱上这个这个城市的不羁风情。记得他们曾和几万激动球迷一起在old Trafford体育馆为喜爱的球队呐喊狂欢,她还带他去埃文河畔的莎士比亚出生地,一代文豪就出生在那个美丽的小镇。她曾背诵莎翁的十四行诗给自己听,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
      而你如仲夏繁茂不凋谢,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st;
      秀雅风姿将永远翩翩;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死神无法逼你气息奄奄,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st:
      你将永生于不朽诗篇。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只要人能呼吸眼不盲,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这诗和你将千秋流芳。

      如今物在人非,冼念晟独自坐在轮椅上,看着墙上的一幅色彩明艳的油画,房间餐桌上玻璃瓶里插着的一大把百合,缕缕清香仿佛将他的思绪带回十几年前。

      还记得初见父亲的那刻,远远地就看到那个男人面带微笑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他看起来依然年轻,身材修长,腰腹平坦,看不出任何一丝中年男人的发福的体型,温文儒雅的面容就如母亲常常看得发呆的那张照片上一样,而岁月在额间刻下的那道川字纹,则彰显出一种成功人士的魅力、深度和成熟。父亲并没有解释什么,他似乎无视自己身上那套脏兮兮的衣服,慢慢走过来,给自己一个有力而温暖的拥抱,很多年后冼念晟还记得父亲的留在身上的那种带着温度的力量。

      父亲向自己介绍了站在一旁不出声的赵如心,和她一样,父亲要求自己从此以后称呼这个女人为“母亲”,然后又告诉自己,他还有一个弟弟。说话之间,楼梯的上方出现一个男孩,年龄看起来比自己小一两岁,身材却瘦弱很多。男孩的脸苍白得没有颜色,五官如他母亲般清秀,却没有继承父亲身上的那种男子气。

      冼兆棠看到这个男孩,立刻招手唤他,“念辉,快下来,认识一下你的哥哥,”他望向有些茫然的念晟,“念晟,我知道你一直用你母亲的姓,可是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冼家的长子,你的名字是冼念晟。知道了吗?”念晟低头看着脚下显现华丽花纹的瓷砖不出一声,他心里明白不仅仅是名字,以后他的命运也会随之而变,是好,是坏,他不得而知。

      冼念辉站在高高的楼梯上,眼神如看着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在他眼里,冼念晟这个陌生的,比他高大很多的男孩看起来让父亲很开心。平日父亲见到自己不是皱眉头就是叹气,可是现在他和这个男孩站在一起犹如失而复得般的兴奋。而母亲今天却特别的安静,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和父亲大吵大闹,只是冷眼地在一旁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唇角惯常噙着一抹洞察世情的讥诮。冼念辉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我没有哥哥,他是个野孩子,怎么配做我的哥哥。”说完后,他不顾冼兆棠骤然而变的脸色,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冼念晟目睹男孩的冷眼冷语,自尊心收到伤害,他默默转身拿起自己的行李,可是手腕却被一双大手握住,冼兆棠的目光平静,“念晟,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你这个弟弟被宠坏了,不必理他。现在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说完他就将冼念晟手中的行李提起,径直带他到楼上的卧室,空荡荡的华丽客厅里只剩赵如心一人的身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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