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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Hero ...

  •   梦境并未结束,桂薇却离开了卡米利亚德家族的墓园。
      弥漫在空中的大雾对她没有丝毫阻碍,反而指明了方向,指引着她向城市的另一头,光明神殿坐落的地方缓缓走去。

      ——那才是她本该去的地方,是她的归宿。从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的人正在那里翘首以盼。
      但是桂薇却丝毫不显得着急,慢慢地踱着步子向前走着,不疾不徐,甚至还有闲心扶起倒在路边的椅子。

      左顾右盼。
      似乎要将这种城市的面貌全部记入脑海。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也没有人去揣测。

      桂□□尔·奥尔加·卡米利亚德,是没有烦恼的人。
      她不需要悲伤,不需要痛苦,自然也不会有烦恼。她是神在世间的化身,承载着光辉,传递着神的旨意,所有的问题在她面前都会迎刃而解。因此,她只需要聆听——解决。聆听众人的痛苦,解决众人的困扰,然后微笑着抚平众人心中的慌乱。

      ……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

      就连最为英勇的骑士也这样认为。
      本来围绕着神殿巡逻的骑士,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的刹那,脸上所有的疲倦一扫而空,眼中迸发出希望的色彩,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原本放在剑柄上的手挪至胸前,垂下高贵的头颅,向她献上最诚挚的敬意。

      “圣女冕下。”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充满着朝气的声音在雾色中响起,依次排开,一直到那巍峨的神殿门口。

      桂薇向最靠近自己骑士投去目光,适时地露出了笑容。
      温柔又坚定,没有任何迷茫,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痛苦。是阿尔托莉雅最熟悉的笑容。
      然后,她轻轻的扶起了最靠近她的那位骑士,令他抬起头汇报神殿内情况。

      这位骑士身作银甲,右边的护肩上纂刻着细细的暗纹,图案却与他身边跪着的另外一位骑士不同,而与桂薇此刻身着的长袍上绣着的花纹类似,金色的橄榄叶绕着银色十字架。

      他对桂薇的提问并不感到意外,腹内早有准备,在桂薇的话音刚落,便将准备好的答案报出。简明扼要,没有一个多余的单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到最后,他的眼中才浮现些微迟疑,有些犹豫的说道:“……王后殿下并未在约定好的时间前来,是否要前去迎接?”

      “……”
      桂薇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握紧,指甲刺破掌心。
      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异样。

      “不用。”她摇了摇头,说:“带我去见卡铂。”

      卡铂的全名是卡斯伯特·伊斯顿·冯·菲茨杰拉德,是拉维亚与伊格纳缇伍兹的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个国家目前唯一的王子殿下,今年……五岁。

      五岁的小男孩长得什么样呢?
      小小的,身高不及桂薇的大腿,白皙的脸上婴儿肥未曾消退,充满着稚气,但继承了父母的美貌的卡斯伯特,却已经可以隐约可以看到成年的风姿。

      一见到桂薇,他便扑了上来。
      绷紧的脸瞬间抽动,抱着姨母的大腿哭泣,发泄独自被丢下的委屈。

      桂薇只得蹲下.身,将他揽入怀中,不厌其烦的轻抚着他的头顶安抚。

      “不要哭了,我在这里。”
      一遍一遍的安抚,声音温柔,语气却不容拒绝。

      但这份暗藏的命令对卡斯伯特来说,却没有丝毫效力。
      不管对他人来说,桂薇是怎样值得尊敬的存在,但对于帝国的第一王子殿下卡斯伯特来说,也只是他的姨母而已。跟宠爱自己的姨母撒娇有什么错呢?因此,卡斯伯特的哭泣声未曾停止,依旧滴滴答答,就像惨遭遗弃的小奶猫,声音万分委屈。
      这是他常用的手段,每次他这样扮可怜,不管多失礼的请求,他的姨母也只会苦笑着拍拍他的头,点点他的鼻子,替他实现。
      因此,他毫不客气的忽略了桂薇话中的异样,结结巴巴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呜……姨母,母、母亲她什么时候过来。”

      “……”
      桂薇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张了张唇,目光里浮现了犹豫,为了掩盖这份犹豫,桂薇闭上了双眼。
      她有些拿不准是否该将这个噩耗告诉卡斯伯特,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愿意替他遮风挡雨庇护他的母亲,她也不能时时刻刻的陪伴在他身边,总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总要学会成长。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桂薇已经做出了决定。

      “卡铂……”

      桂薇直视着卡斯伯特的双眼,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记住,你的母亲是一位英雄……”
      她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正式,目光却无比的温柔,温柔又缱绻,苍色的瞳孔犹如粼粼的水波。
      但她的话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残酷,犹如一把刀,直接的插在了卡斯伯特的心中。

      “无论在哪里,她都会爱着你。”

      卡斯伯特瞬间就僵在了原地,就连哭泣也忘记。
      作为这个国家目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哪怕他再受宠爱,该接受的教育,还是一点没少。
      桂薇说的含蓄,但他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英雄,无论在哪里,都会爱着你……

      极度的震惊令他忘记了悲伤,卡斯伯特的内心充满了茫然。
      那双与他母亲,或者说与卡米利亚德家族早逝的长子一样的双眼里充满了茫然,他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桂薇。轻轻地歪过头,卡斯伯特想起临别时母亲的承诺,急切而又小声的说道:“可是……母亲说,她会回来的呀。她说了要陪着卡铂的身边,看着卡铂长大。”话里话外,竟是茫然,除此之外,只有宛若在飘在水中稻草一般、轻飘飘却舍不得放弃的对于母亲承诺的信任。

      桂薇一愣,眼中有泪滑下。
      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半身在做出承诺时的心情。那个时候的拉维亚选择留下,遣散身边的骑士用来护送居民离开,除了处于一位王后的责任外,也是自信自己能够解决掉入侵者的。

      可是……

      桂薇跪倒在地,忽然紧紧地抱着卡斯伯特,不停的说着抱歉。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全心全意信任着母亲的孩子解释——
      他的母亲并非不想留下来,他的母亲会离开是因为最信赖人的亲信,正因为对方的自负,才酿成了这样的意外……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紧紧的抱着这个世界上她所剩下的最后一个血亲,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呀……”
      到最后,也只能这样做出承诺:“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人。”

      卡斯伯特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姨母,惊讶的连哭泣都忘了。
      只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颤抖又郑重的做出承诺:“所以,你要带着她的份好好的活下去。在你成年之前,我会留在你的身边,替她看着你,爱护你。”

      尽管是熟悉的声音,但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卡斯伯特紧紧地抓住了桂薇的衣角,脸靠在她的胸口,用哭哑的声音的抽噎着询问:“母亲她真的回不来了吗?”

      桂薇闭上了双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隔了几秒,她才睁开双眼,温柔地注视着卡斯伯特:“可是你不用担心,无论在何地,她都会爱着你。”

      “那您会像母亲一样离开我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

      桂薇温柔地注视着卡斯伯特的脸,认真的说:“无论以何种形式,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会代替拉维亚照顾你,直到你不再需要。”她轻轻抚着男孩的头,眼中满是温柔:“你是拉维亚最挂念的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卡斯伯特再一次愣住。
      这份承诺并未令他感到安心,反而更加不安,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桂薇的衣角,往日里一丝不苟毫无褶皱的衣料被他抓得皱巴巴,可是男孩却全然不在意。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最后一丝安全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H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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