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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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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不进来,又在看什么?”
陵越双眸未睁,淡淡地出声。
这情景似曾相识。
丁隐唇间的笑意不减,走过去:“看你。”
陵越掀起眼帘看他,轻笑:“我有什么好看?”
丁隐没有答话,只是笑。
“看样子青云跟你说的一定是好事。”看到丁隐如此开心,陵越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丁隐挨着陵越坐下:“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陵越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什么也没说。感情之事最不能勉强,若青云真能放下那便最好了,于她、于丁隐,都是好事。
“陵越。”
陵越偏过头看他。
丁隐微垂着眼帘看着前方,有顷,转过脸来灿然一笑:“没事,就是突然想叫叫你。”
陵越扬眉斜瞅着他,含笑道:“你今天有点奇怪。”
丁隐笑笑,忽而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冷不防被问及,陵越微微一愣。
见陵越迟疑的样子,丁隐的心微微一沉,试探着问:“是不是送你剑穗的……”
陵越淡然道:“掌教是不可以成亲的。”
闻言,丁隐心下稍宽,但仍忍不住追问:“那你心里……其实是喜欢你师妹的?”
陵越默然。
“喜欢”……吗?
关于自己对芙蕖的感觉,从来没有人问得如此直接、直白。
跟芙蕖从小一起在天墉城长大,彼此就像一家人一样,后来察觉到芙蕖对自己的心意,下意识地保持距离,刻意地回避,只因不想辜负。
不想辜负……当初曾找了诸般理由推拒,但说到底,自己对芙蕖的感情虽有特别之处,却始终未达男女之情。万般不想辜负,可终究还是只能辜负……
陵越略略垂眸,自语似地:“无论是否继任掌教,她的心意……只怕我终究是要辜负的……”
听陵越这样说,虽觉有些对不住那位未曾谋面的小师妹,但丁隐还是不由得暗暗心喜。
一个丫鬟走进来,恭恭敬敬地道:“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请二位少侠过去。”
丁隐应了声:“好,我们这就过去。”
陵越看着丫鬟离开,沉吟着对丁隐道:“余夫人说只要陪她热闹三天就愿借出神木剑,但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三天里,我们还是要小心戒备。”
丁隐凝了眉:“说的也是。她说这些年来很多人都想得到神木剑,如果只是热闹几天这么简单,怎么会至今也没有人得到?”想了想又道:“这件事要提醒大师兄一下才好。”
陵越微微点头,两人一同往丹辰子的房间去了。
晚宴丰盛,余明娘的女儿小蝶更献上一曲霓裳羽衣舞,足见盛情。
只是余明娘竟有这般大的一个女儿令众人有些意外,两人看起来不似母女,倒像是姐妹。这驻颜之法,当真要令天下女子羡慕。
“我家小蝶正值风华正茂之时,本应该多会会这江湖上的英雄才俊,可是我太怕寂寞了,硬是要把她留在身边形影不离,但是……又怕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今天让众位少侠认识一下,觉得小女姿色如何啊?”
余明娘话锋突转,语意明显,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上一次是范夫人替青云招亲,这一次换成了余明娘,怎么走到哪里都遇到这种事……
最后还是丹辰子出来打了个圆场:“小蝶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秀外慧中。”
诸葛紫英虽知这不过是场面话,但听着还是有些不快。
小张时时关注着诸葛紫英,见她脸色略略一沉,立马儿开口道:“小蝶姑娘确实长得好看,但是——还称不上是惊艳。倒是神仙姐姐,我第一次见到神仙姐姐的时候,那才叫惊艳!简直啊,就是仙女下凡。”
诸葛紫英听得心里喜欢,嘴上却佯嗔:“你乱说什么呢,不要乱说话了好吗?”
“好的。”小张立刻乖乖闭嘴,只捧着脸一味盯着诸葛紫英瞧。
诸葛紫英心情大好,丹辰子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这一切落在余明娘眼中,心下顿时有所了然。
那边周青云放下心中情结,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自在,剥好了桂圆:“丁大哥来吃颗桂圆,能给身体补气血的。”
丁隐笑着接过,一转手却送到陵越面前:“补气血的。”
陵越浅笑:“青云给你的。”
丁隐想了想,把桂圆丢进嘴里,又从盘子里拿了一颗,剥掉壳再次递过去。
陵越瞅着丁隐指间的桂圆,不禁有些好笑。丁隐今天格外有些不同,看来青云能够放下真的对他影响很大。
接过桂圆放进嘴里,甜入舌尖。
“是啊,陵越大哥你也该补补气血。”周青云丝毫未觉异样,反倒是余明娘瞥过来一眼,若有所思。
房间里木桶热水均已备齐,周到的让人有点受宠若惊。
虽然在天墉城陵越习惯了独自沐浴,但与丁隐一起,也没觉有什么不便。
坦然宽去外衣,摘掉发冠,散开长发,手上解着里衣系带,眼角余光却有所感,偏头看去,丁隐刚脱了外面护甲,直直地瞅着自己。
接触到陵越的视线,丁隐没有回避:“第一次看你解开头发,没想到这么长。”
陵越失笑:“看来我得去问问小张,他的药膏里是不是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眼瞅着陵越脱了素白的里衣,露出精健匀称的上身,宽肩窄腰,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清瘦,线条流畅,肌理紧实,多一分嫌壮,少一分显瘦,可谓是恰到好处。
丁隐正在心中赞叹,陵越朝他走了过来。
“伤口刚刚结痂,还不能沾水,我帮你擦背。”
丁隐微微愣了愣,随即绽开笑脸:“好。”
丁隐除去上衣,转过身去,双手撑在木桶边上站好。
浸湿了汗巾,稍稍绞干,陵越抬手拨开丁隐颈后的头发,从后颈到肩头,渐而向下,小心地避开伤处,力道均匀地仔细擦拭。
水面映出陵越认真专注的样子,丁隐看着,心里止不住地泛甜。
“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快去洗,等下水要凉了。”虽然贪恋这份亲密,可终究不能一直这样擦下去。
丁隐解开束发,准备洗了头,简单擦洗下便罢。耳中听得那边入水的声响,抬眼看去,陵越已坐入桶中,正用木瓢舀了水往头上浇。
微微冒着热气的水柱被头部的轮廓挣开,沿着身体的曲线流淌而下,泛起一片晶莹。
丁隐瞧着,心底忽然就有种说不清的悸动,慌忙移开视线,弯腰俯首,专心洗自己的一头卷毛。
水温合宜,甚是解乏,但身处此地凶险未知,谁又有心思安稳泡澡?
陵越很快便洗好了,穿妥里衣,用发带将长发简单束起。再看丁隐更是麻利,已站在床边铺起了床。
远远瞧着那头卷发还滴着水,陵越拿了块干面巾走过去。
“头发不擦干等下要怎么睡?”陵越微微含笑,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抬手揽过丁隐的湿发,用面巾裹了细细擦干。
丁隐任由陵越动作,静静注视着,心中无比的温暖。
擦着擦着,陵越唇角一弯,忽然看着丁隐冒出一句:“你的头发也不短啊。”
丁隐微怔,随后两人相视失笑。
丁隐学着陵越方才的口气:“看来我得去问问余夫人,这洗澡水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让你这堂堂掌教也变得如此奇怪。”
陵越扬起眉梢:“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奇怪吗?”
丁隐笑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