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子不语非鱼

41、北山之主2

　　第四十一章北山之主2
　　第二日夫妇二人便退了清风苑，随李贤前往他的山腰府邸，行至山腰便有仆人前来迎接。不远便是李贤府邸，上书“紫烟草堂”一点看不出是王爷府邸。府邸是仿中原四进四出的样子所建，屋子古朴简约，不似江州流行的亭台楼阁样式。
　　李贤刚进府就被医士们前扶后拥的带去主院，临走前李贤招来一人轻声交代了几句，那人迅速走到顾凛二人身边带路。
　　“顾少爷，主人交代让您二位先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卯时末可行至后院的观景台，从那里看过去可将紫烟峰盛景尽收眼底，我是这儿的管家，鄙姓王，”王管家一边将顾凛二人带往客院一边交代相关事宜，“这是客院侍候的婆子翠妈，二位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让她安排。”
　　翠妈赶紧上前行礼跟上。
　　“王管家有劳，那我夫妇二人先进去了。”
　　王管家走前特意叮嘱：“顾少爷，府邸依山而建偶有野兽出没，二位若没什么事别到处跑了怕有危险，饭菜会定时给二位送到院里，明日卯时末翠妈会陪二位去观景台。”
　　顾凛二人随声附和，双方道别离去，翠妈安排了小丫鬟斟茶，询问了些饮食习惯便退下去安排午饭，两人乐得清闲并不觉得被关在客院有何不妥，闲散的在软榻上倚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李慕青：“将军，这府中简洁朴素，确实和清风苑的奢华完全不一样，看来被你说中了，那一屋子的名贵物件都是卖品。”
　　顾凛：“如此一看，清风苑每日进项几千金，一个小小的北山县可吃不下这么多税收，还有别的去处。”
　　李慕青：“我观他的作风，连生死都不在意，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
　　顾凛：“不为自己享乐没有子孙继承，我也很好奇他建这清风苑赚这么多钱干嘛，晚上再去探探。”
　　李慕青：“嗯，进来时我看这院子完全是洛州的样式，想来贤王是个很念旧的人，那为何又不愿意应召回京呢？”
　　顾凛：“洛州的样式？这不就是中原宅子的建法吗？如何能是洛州的样式？”顾凛也算是在中原生活近十年了，看这院子和普通宅子无异。
　　李慕青笑起来：“将军这就不知道了吧，洛州人最喜依河而建居高而建，房顶比京都更为圆滑平缓，微微翘起的檐角常雕刻成波纹样式，那是世世代代在洛河边看着水波长大的人们独有的情怀。门口那块影壁墙也是十几年前洛阳世家大族最爱的样式，还有那清风苑就是洛州传统合院的建法。将军，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与当今圣上不合才不愿意回中原？”
　　顾凛想想这些年所见所闻：“应该不会，贤王自幼便被人说是活不长又无母族帮衬，一直游离在老王府斗争之外。后来又辗转于岭南和江州，与朝中并无牵扯，没道理和圣上交恶。而且，圣上每年都会派人往这里送很多医药或其他贡品，不亲密但也谈不上不合。”
　　“那……或许洛州对他来说是个伤心地，所以不愿意回去？”
　　“有可能，我更感兴趣的还是清风苑的钱财流向了哪里，”顾凛凑到李慕青耳边，“晚间我们正常入睡，你留意下那个翠妈的动静别让人进屋。”
　　“好，我知道了。”
　　很快，院里就传来翠妈安排膳食的声音，两人用过饭后也是乖乖的在院子里活动。
　　“下午到晚间那二位一直在院子里，除了用饭都没出过屋子，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并无异常。”
　　院子外的墙角，翠妈正在给王管家通报顾凛和李慕青的情况。
　　王管家若有所思：“难道他二人真是来看看风景的？可那顾二一看就是练家子。”
　　“不过是商户家的少爷，学些拳脚也很正常，又能在这院里翻出什么风浪。”
　　“话虽如此，还是谨慎些好，看好屋子，有什么动静就让丫鬟去叫我。”
　　简短说完二人就分开，翠妈进了院子继续守着顾李二人的屋子，王管家往主屋去给李贤禀报。
　　丑时末，万籁俱寂，正是府内的守卫最为困顿之时，顾凛从侧窗翻越而出，行走在黑夜里。皇宫守卫都是他亲手安排，要避开这小小王爷府易如反掌，轻功翻腾间已经将整座府邸探了个遍，最后停在了书房旁一个不起眼的隔间。几番试探确认安全后才进去，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匆匆看过，恢复原状再次回到屋里，抱着李慕青沉沉睡去。
　　卯时末，翠妈依照昨日安排前来叫顾凛和李慕青起床去观景台看紫烟峰盛景，顾凛和李慕青迷迷糊糊的在屋里答应着，窸窸窣窣穿衣服，两人借着穿衣简单交谈了几句。
　　“将军，昨晚查到什么？”
　　“查到了几封信……有李信的私印……”
　　“李信？”李慕青着实没想到，“你确定？”
　　“我与他有些私交，他的人办事都用一个特制的私印联系，麒麟图案，外人不知道。”
　　“怎么会是他……贤王离开中原时他才几岁？”
　　顾凛也想不通，他原来以为自己很了解李信，“只有等回京亲自问他了。”
　　看见丫鬟进来，两人收拾心情若无其事的起身洗漱，很快便相携出了门。
　　翠妈看二人并无任何异样，走之前给身边一个丫鬟使了眼色，三人离开后，那丫鬟进到屋子里查看一番也未发现任何异样。
　　观景台果真是好地方，二人也不禁为那景色感慨，一时流连忘返沉醉其中。翠妈吩咐丫鬟将早饭端到观景台，二人就着风景用饭，开心不已。别看这贤王远离京都飘零在外，这日子却一点不难过，没有中原那些世家大族的规矩，在府邸悠然自在好不快活。
　　不知不觉二人就在观景台这里混了一上午，午时阳光照射正烈，紫烟美景也消散的无影无踪，瘴气犹在只是不再升腾。正此时，有小厮过来，说李贤邀他夫妇二人去前厅用饭，二人再不耽搁，往前厅而去。一切都那么自然，好似两人真是单纯来这里的看风景的小夫妻。
　　去的时候，李贤已经在正位等候，气色比前两天看到了好了不少，说话也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但仍是气息不足。
　　“二位请坐，都是江州的特色菜，看看吃得惯吗？”李贤神色温和，王管家在一旁指挥丫鬟安排顾凛二人入座。
　　顾凛看了一圈菜色：“吃得惯，只不过这道鱼却不是江州的做法，更像是湖州那边的做法。”
　　“是吗？看来我那江州大厨不够正宗，我竟被蒙骗了这么久，还好有贤侄帮我指出来。”
　　“不怪您，不是江州本地人很难区分这鱼的做法。”顾凛看出李贤的试探，不动声色辩驳回去。
　　“哈哈哈哈是了是了贤侄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不似我，从岭南一路迁到北山，江州城都去的少。”李贤不过随口几句，见顾凛并无不妥便也不在纠缠，“不说了不说了菜都要凉了，吃吧吃吧。”
　　这一顿饭在顾凛和李贤的话锋中你来我往，李贤问了好多顾家生意上的事，顾凛选了几句回答了，其余的皆以“家中生意多是大哥在打理”回绝，李慕青乐的做一个后宅妇人，全程只是静静地吃几口并不多话。
　　吃完饭，二人打算告辞。
　　“这两天蒙您照顾，我和夫人尽揽紫烟峰盛景，只是出来时家中交代过早些回去，我夫妇二人想向您告辞。”
　　“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不多留两天？”
　　“实在是家中长辈再三交代，不敢延迟。”
　　顾凛又客套了几句，李贤见确实无法说服，便只能答应让他们离去。二人起身告辞回客院收拾行李，李贤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却愈发怀疑。
　　“王爷，您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不是说书房被人动过吗？”王管家不解。
　　“你有证据吗？”书房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翻动的痕迹，但是夹在隔间门上的发丝已经掉落，分明是有人进去过。
　　“这……没有……既无护卫发现又无丢失物件……这……可是就这样放他们走？”
　　李贤低头思考，他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也不爱参与这世间纷纷扰扰，但如果放任他们离去，惹出祸事，岂不是害了李信。他原想试探几次，如果发现顾凛身份有异那就毫不犹豫扣下，如今却什么都没查出，难道凭借一根头发就将这两人扣押？
　　“王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呀，不然惊动了京里就坏了！”
　　李贤不在犹豫，赶紧吩咐：“马上安排人围了客院，我们也去。”
　　王管家赶紧出去跟护卫吩咐完，折返给李贤安排软轿往客院抬去。
　　客院里，顾凛和李慕青简单收拾完，刚走到院里，护卫就围了过来，拿着刀蓄势以待。
　　顾凛将李慕青往身后略推，看着院外乘坐软轿而来的李贤，拱手问道：“王世伯，这是何意？”
　　李贤并未说话，王管家在软轿旁站定回道：“顾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府中昨晚遭了贼丢了东西，只怕您二位得再留一留，待府中查探清楚再回不迟。”
　　“你的意思是我夫妇二人偷了你们东西？”顾凛眼神转向李贤，“王世伯，您也是与家父见过几次的，我顾家在这江州也是有头有脸，我何必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
　　看出顾凛有些生气了，王管家继续安抚：“顾公子，这也没有办法，府里有府里的规矩，等事情查完了我等亲自送您回去。”
　　“大家同在这江州境内做生意，你们这样扣押我夫妇二人，就不怕得罪我父亲吗？”
　　“不是这个意思……”王管家还欲说什么，李贤摆一摆手，王管家躬身退后。
　　“你们退下，我与他说几句。”
　　“主人不可啊，他会些拳脚，要是伤了您……”王管家看着顾凛摆出的架势，并不放心李贤的安排。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他若要杀我，那日又何必让他夫人救我，好了你们退下吧。”李贤的这句话声音不小，顾凛也听到了，冷眼看过来，与李贤对视，彼此眼中都少了些敌意。
　　王管家留了李贤最亲的一个护卫在软轿旁，带着其他人退出了客院，在外守候。顾凛并无懈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李慕青保护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