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天骄攻略》蓝小伞

37、第三十七章

　　朝歌军马屠戮了整个有苏氏部落，不留一个活口。虽然飞廉想要保密，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桩人间惨案，消息终究是不胫而走。这场屠杀犹如一滴水滴入了滚滚的烈油中，主持这件事的飞廉绝对想不到，在他看来不过一桩小事，却成了日后商汤王朝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

　　飞廉作为成汤主将，干下这件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整件事进行润色、美化，然后打着为君王分忧，剿灭前朝余孽的名义上书到了纣王的案台上。但是第一个获知这件事的不是纣王，而是远在西岐的吕尚。吕尚这些年在商道上已经达到无人可以与之争锋的地步。商业上抢尽优势，自然容易天下广插眼线，搜罗消息。不能说手段通天，像这种一个部落被灭族的消息还是能够第一时间得知的。

　　吕尚没有特意派人盯着有苏氏的情况。常人看来，有苏氏生长于森林深处，以森林为盾保护自身，外人轻易伤害不到他们。谁能想到飞廉、恶来这对父子这么丧心病狂，竟然一把火烧了整座森林。

　　吕尚得到消息后，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她知道没有人主使，飞廉、恶来这两头狼不会盯上有苏氏。有苏氏只是一个不足五百人的小部落，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犹如一块食之无味的细小骨头，给飞廉、恶来塞牙缝都不够。这两个无利不起早的恶将怎么能够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对付一个小部落？

　　吕尚垂了眼，手里摩挲着报信的信纸。最后，她猛然抬眼，手中的信纸立刻被点燃，化成了一簇火花，燃成了灰烬。

　　在朝歌，纣王看到飞廉送来的奏章后，立刻就从飞廉字里行间的邀功姿态推出了幕后主使是什么人。纣王当即一声令下，将闻太师招进了宫中。

　　等到闻仲走入议政殿，纣王一甩手将飞廉的奏章扔给了面无表情的青年太师。闻仲手一抬，将扔过来的奏章收入掌中。待看清奏章上的内容后，闻仲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飞廉抽了什么风，竟然跑去灭了有苏氏。这厮还言之凿凿说有苏氏是前朝余孽，意图谋反，被他及时发现趁机剿了。这个飞廉当真以为别人都是没脑子的糊涂蛋，随便他糊弄吗？

　　“大王是要降罪飞父子？”闻仲合上奏章，上问道。

　　纣王抬眼瞥了闻仲一眼道：“孤王几乎每日都能收到弹劾他们的奏章。要降罪早就降罪了。”

　　闻仲闻言，立刻明白，纣王这次召自己进宫，为的不是飞廉，而是别的人，或事。他忽然想到了当年护送殷成、殷瑶两兄妹出宫的人，正是武成王府的黄飞虎，不由得神情一凝。闻仲怀疑道：“陛下觉得是武城王府主使得飞廉？”

　　“飞廉这个人的脾气孤王再清楚不过。”纣王说道，“他对文臣向来都是敬而远之、阳奉阴违，即便是王叔比干都不可能指挥得动他。这满天下，除了孤王和太师，也就只有黄伯寅值得他去巴结了。”

　　“话虽如此，武成王何故如此？”闻仲疑问道。这有苏氏当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部落，于东夷之地中都是籍籍无名。黄伯寅特意要飞廉去剿灭它，未免太小题大做，毫无道理和缘由了。

　　“孤王猜测，当年黄飞虎将人送走后，对他兄长撒了谎。黄伯寅以为殷成殷瑶被送去了有苏氏。”纣王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闻仲闻言，微微皱了下眉。他倒是没有想到这点上。因为几年前就有线报，称殷成和殷瑶是被送去了陈塘关，公主殷瑶不久后就死在了东海大浪中。只是后者没有被纣王采纳。用纣王的话说，殷瑶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就死掉的人。但是不管怎么说殷成现在人确实还在陈塘关中，闻仲便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黄伯寅剿灭有苏氏的目的，竟然和逃亡在外的王子公主有关。

　　“原本让黄飞虎送殷瑶两人出宫，就是让他黄家留下恩情于殷瑶。如今黄伯寅却谋划了这么一桩惨案，当真是多此一举！”纣王冷哼出声，显然对这件事很不满意。

　　闻仲听到纣王这番话，不由得动容。但是闻仲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纣王，默默地等着他做出决断。

　　“罢了。”纣王抚着额头，微微摇了摇头。他虽然说着“罢了”，闻仲却知道纣王已经有了决定，这决定绝对不符合纣王的本意，但是他只能这样决定。

　　纣王心里有了决断，就不再多费心思在武城王府。他转而指了指闻仲手上的奏章道：“飞廉奏章上说，有苏氏崇拜九尾狐，是前朝余孽。嗯，孤王记得，西岐姬昌的正妻正是这有苏氏的后人，可是？”

　　闻仲闻言，知道正餐终于上来了。闻仲面上依旧一片冰冷，点了点头，而后难得开口提醒纣王道：“姬昌的妻子，乃是东伯侯叔父之女。”

　　纣王自然听出了闻仲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若要用有苏氏的“谋逆”罪名制裁姬昌，势必绕不开东伯侯姜桓楚这层关系。姜氏一门和王室时代姻亲，还是要小心为妙。

　　纣王却对这一点不以为意。他对闻仲随口说道：“你自去拟旨，只要姬昌不咬出我那岳丈，就没东鲁什么事了。”

　　闻仲闻言，一愣，随即领悟了纣王的意思。这天下是天子商王的天下，纣王说谁有罪谁就是有罪。东伯侯权势滔天，朝臣诸侯不要命了才会参他一本把他牵连进来。那姬昌自然不可能主动咬出东伯侯，不说东西伯侯过往情谊，姬昌一旦为了自身和姜桓楚翻脸，西岐绝对会遭到东鲁的疯狂打击。而今西岐的形势在诸侯中也就占第二位，并不能和东鲁并驾齐驱。

　　至于东伯侯姜桓楚，更不可能主动跳出来说，自己“参与了谋反”。

　　纣王见闻仲已经领会自己的意思，便挥了挥手，让闻仲下去，草拟旨意，宣西伯侯姬昌进宫领罪。

　　这道降罪的诏书，天使【不是西方那个天使，就是给商王送信送诏书的人】快马加鞭一个多月送到了西岐西伯侯府。这时候的姬昌早就知道了有苏氏被灭族的消息。当时姬昌并没有觉察到什么，还想为了正妻要写本参奏飞廉妄动干戈、残杀无辜，有伤天道。结果他的奏章还没有到朝歌，朝歌降罪的诏书却先找上了他。

　　姬昌颤巍巍地从天使手中接过诏书，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下一阵胆寒。他的父亲姬历就是被商王武丁所害，惨死囚禁之中。现在纣王又用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捉拿自己，所作所为和当年的武丁何其相似？

　　姬昌知道自己这一去，必然不会有好结果。跟在姬昌身后的臣子散宜生在姬昌一个眼神下，心领神会连忙上前，随手就掏出一块美玉来，递到了天使面前。天使一看这块美玉，不由得眯了眯眼。散宜生不等天使有反应就把美玉塞进了天使的手中，然后长臂一伸，就拉拢住天使，求他给主公姬昌留些时间安置家中老小和西岐事务。

　　天使自然不能被这一块美玉收买，但是散宜生巧舌如簧，半拖半拉地就把天使糊弄了出去。在天使回到驿站一脑袋莫名奇妙的时候，已经有一箱金银珠宝放在了天使的房中。

　　将天使彻底收买，西伯侯有了余裕来安排自己离开后西岐应当如何运作。在天使被散宜生领走后，姬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书房，为自己这次朝歌之行占了一卦。只是让姬昌想不到的是，卦象显示他此去是有惊无险，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却会让自己的长子伯邑考陷入死劫。卦象一出，姬昌顿头昏眼前发黑。姬昌自认一把年纪已经是行将就木，西岐的未来只在自己的儿子、孙子手中。占卦之前姬昌就有了心理准备，料想自己这一去不会善了。面对即将到来的苦难甚至是死局，姬昌是有一丝坦然面对的心态的。姬昌坚信，只要自己的儿子们好好地守住西岐，西周一定能够推翻成汤的统治，为父亲姬历报仇，成就不世之功。

　　可是占卜出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卦象，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能叫姬昌不双目垂泪？年近五十的姬昌因为保养得好，一向身强体壮仿佛四十，这一刻却是忽然老了二十岁，变得垂垂老矣。姬昌不禁捂住了突然疼痛起来的胸口，眼睛更是紧紧地闭紧，满脸的痛苦。

　　恰在这时候，伯侯夫人姜姒推门而入，一抬眼正好看到西伯侯痛苦不堪，摇摇欲坠的样子。姜姒心中一惊，连忙掩去了脸上的悲哀难堪，上前扶住了西伯侯。

　　“侯爷，你这是怎么了？”夫人将西伯侯扶到床边，想要让他躺下休息。姬昌摇了摇手，想要喘一口气同妻子说话，谁知道这一口气竟然是没有喘上来，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去，僵倒在了床榻上。

　　伯侯夫人被吓了个不轻，连忙用力把西伯侯安置到床上，同时朝门外喊了一声，指挥下人赶紧去找大夫，并要他们把府里的诸多公子连同在流曲別苑的世子伯邑考一起叫来。

　　下人听夫人声音有异，个个都知道情况不妙。下人们匆匆答了一声，就各自领命，找大夫的找大夫，寻人的寻人。

　　世子伯邑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草草离开了流曲別苑。姜子牙听闻西伯侯姬昌身体大恙，掐指一算，立刻演算出是什么情况。姜子牙生怕姬昌一个没挺住，真的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连忙叫上吕尚，一起跟上伯邑考、焱姬进入了西伯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