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完的路》芫爆

8、第 8 章

　　骑车40公里对沈一来说不算什么，可那是正常状态下，歇了一冬天之后重新上路再怎么着也是累。所以从水库回来之后的三天里沈一一直在家休整，没去店里。
　　无聊么？倒也不。
　　沈一是挺矛盾个人。好上网，也能消失；宅得住，也行动得了。
　　斌子说他冬天需要冬眠，确实，冬天宅着的时候他喜欢睡觉，而且很能睡。就像现在，晚上六点半，沈一刚刚午睡醒来。
　　睁眼，摸烟，没摸着。
　　放电脑桌上了？沈一揉揉眼睛下了床坐到电脑跟前，开机。
　　进了坛子，第一个要看的就是水区。
　　【女朋友不要我了，寻找安慰 by飞鹰】
　　【跟风——女朋友不要我了，寻找安慰 by我是斌子】
　　【跟风第二波——女朋友不要我了，寻找安慰 by嘛叫微刹】
　　怎么了这是？抽风了都？
　　挨个点进去，沈一一看就乐了。
　　飞鹰的帖子主楼就五个字：愚人节快乐。
　　斌子的帖子字数多一点：别人的女朋友不要我，随便，我要我自己的就行，嘿嘿。
　　VV的帖子更绝——我问一句：女朋友是嘛？能吃么？
　　这……真是愚人节了哈！
　　再往下一拉，一行巨大的红字映入眼帘。不用问，肯定又是线儿。
　　【你！你！就算你是那嘛也不能连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太给我丢人了！ by命若闸线】
　　再往下，俩人就“那嘛”这个词水了起来。
　　那嘛？哪嘛？沈一拿过烟。
　　不知道女朋友……他是gay？哈？
　　沈一光震惊了，一走神烟叼反了，点上打火机才发现。
　　“靠！”沈一看看被烧黑的过滤嘴骂了一句，又重新拿了一根烟点上。
　　这是自爆专场么？他们俩是无意的还是串通好的？什么意思啊这是？
　　算了，不回了，关关关。
　　沈一关了那仨帖子然后进了求助区。
　　转了一圈，回了几个帖子，再一看表，快七点了。
　　晚饭吃什么呢？算了，喝粥吧，养胃。
　　熬了粥吃完，沈一又坐到了电脑前边儿。看看坛子的页面，他心里有点儿烦躁。
　　VV的帖子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虽然那帖子里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这毕竟是在网上，他一看就反感。
　　女人八他他无所谓，别人在“姐姐们请进”里搞暧昧他看乐儿，可他不待见那种在网上找朋友的同类。
　　连长的什么样儿都不知道还瞎扯个什么大劲儿呢？不明摆着就为了上床么？就算知道长的什么样又怎么样？就能谈恋爱了？荒谬。
　　感情来源于接触，来源于了解，在沈一看来，那东西是很神圣的。
　　有人因此说过沈一自命清高，可实际上他不是，他对网上扯来扯去的事儿那么排斥是有原因的。
　　以前在坛子里有过这么一档子事儿：一个gay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沈一的事儿，然后就上坛子里来了，发帖、表白、pm轰炸，死活就说要见沈一、要跟他好，闹腾了有半个多月。沈一不爱出头，就把这事儿交给了斌子。斌子利索，直接封ID，可封一个人注册一个，封一个注册一个，后来干脆封了那人的IP。结果那人更狠，一个网吧一个网吧地换地儿，照来不误。最后实在没招了，斌子一发狠封了那人所在城市的整个IP段，这事儿才算消停下来。
　　虽说在日常生活里不去特定的地方很难能碰上同类，就算想交朋友也不容易，可沈一对网上的事儿还是反感，就是反感。
　　沈一点上烟看看显示器，一点儿灌水的欲望都没有。
　　干嘛呢……干嘛呢……沈一拧着眉毛琢磨了半天，干脆拿过手机拨了斌子的电话。
　　“哪呢？”
　　“家呢。”
　　“出来扯淡么？”
　　“行啊，哪？”
　　“阿里巴巴吧，正好上午山子打电话说要换闸皮，我上店里去一趟看看有没有货。”
　　“行，我这就出发，先去店里找你放自行车。”
　　“嗯。”
　　挂上电话沈一收拾收拾就搬着车出了门。

　　“喜力吧，我俩，你几个？”
　　“一样。诶，你吃了么？”
　　“吃了。”
　　斌子把目光转向服务员，“四个喜力，一份炸薯条，行了。”
　　沈一摸出烟递过去，“你吃了么？”
　　“吃了。”斌子接过来点上，“你吃的什么？不是又粥吧？”
　　“养胃嘛，呵呵。”
　　“诶，找我出来干嘛？不是想我了吧？”
　　“我可是一弯的，你别跟我暧昧啊。”
　　“滚吧你！”斌子大笑着胡噜了一下沈一的头发，“到底什么事儿？”
　　“今儿上坛子了么？看着那几个女朋友的水帖了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又一个网上的同类是吧？”
　　服务员把酒和薯条送了过来，沈一拿起一瓶喝了一口，没吱声。
　　“你这人有时候毛病太大，知道么？”
　　“嗯。”
　　“诶，我问你，你怎么界定网上的朋友跟现实中的朋友？”
　　“网上认识的就是网上的，现实中认识的就是现实中的呗。”
　　“那网上的朋友就不可能变成现实中的朋友么？”
　　“那不至于，山子我不也是在网上认识的么？”
　　“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你怎么界定。网上认识的熟悉到什么程度你就可以忽略认识的过程，把他当成普通的朋友了？”
　　“我……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吧……”
　　“其实很多东西界线都是很模糊的，就比如那个VV，说你们算是网上的朋友吧，确实，是在网上熟起来的；说是现实中的吧，也行，他来咱坛子之前你们就见过了，对吧？”
　　“嗯。”
　　“别太教条了，分不清的东西还非得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沈一笑了笑。
　　“再说第二个问题。我刚在这落脚的时候你偶尔还处个朋友，可最近这一年我发现你一遇见同类就紧张，尤其是在网上，为什么？你别告诉我被那疯子吓的啊！”
　　“呵呵，确实是。”
　　“不对，你是害怕，你自己不承认罢了。”
　　“怎么呢？”
　　斌子往他身边靠了靠，看着他的眼睛，“你害怕感情。”
　　沈一低下头，默了。
　　“你处的朋友出去一回就完，出去一回就完，所以你不敢了。”
　　“可能吧……”
　　“沈一，最近这一年多你心野得厉害，就知道往外冲，比以前冲得还猛，你自己知道么？”
　　“有么？”
　　“有。你总说你要追求那种在路上的状态，好像自己挺明白似的，实际上你心里特迷茫，特跟自己较劲。”看沈一抬起头要说话，斌子赶紧张嘴，“你别反驳我，你现在这个过程我都经历过，当时我也是死活不承认，等过了那劲儿自己就明白了。”
　　“是么……”
　　“是。”
　　“斌子，你说要是新新跟你在一块儿了你就不出远门了，真不走的话你能甘心么？”
　　“没什么不甘心的，要是真喜欢上一个人为他放弃什么都甘心。”
　　“我不想放弃，可我也知道早晚得放弃，就算不为了爱情也会为了父母。”
　　“对，这就是你迷茫的地方。”斌子抬手摸了摸沈一的头发，“别害怕，也别难为自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知道么？”
　　“我……”
　　“把心态放平了吧，咱骑车的人心得宽，随遇而安是必须的，懂么？”
　　沈一点点头，拿起酒瓶一仰脖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