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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story.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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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苏继澜去了燕然家。
当晚,又是一场鏖战。
战后爬起来打扫战场的是燕然,苏继澜只剩了缩在被窝里边回想刚才的战况边脸红气闷的力气。
该清理的都清理了之后,燕然重新滚上那张有点儿狭窄的沙发床,掀开被子却迟迟没钻进被窝。
“……你干嘛呢。”苏继澜莫名其妙回头看他。
“清点战利品。”嘿嘿的笑着,那流氓心满意足看着自己在对方身上留下的一个个吻痕。
他很高兴,就战争而言,关键是要避免入不敷出,战争消耗和战利品获得之间至少是要有个正数的差额才行。回忆着自己刚才清理了几个用过的套子,以及KY的剩余量,做了一番简单比对之后,燕然知道自己确实是发了一笔战争财。
至于那些在战争中“光荣”掉了的“蝌蚪小兵”……
去他的吧,一将成名万骨枯,有奋斗就会有牺牲,这都是必然的。
“放下,我冷。”红着脸从那家伙手里拽回被子,苏继澜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那咱俩再活动活动?”厚着脸皮钻进被窝,拉过那想逃的男人抱进怀里,燕然舒舒服服吁了口气,“……哎,苏苏。”
“嗯?”
“跟你说一事儿。”
“说。”
“……就是吧,陈郁可那丫头,还记得吗?”
“记得……草莓熊创可贴。”
“啊,就是她。”傻呵呵的笑了两声,燕然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开口,“她今儿个给我打电话来着。”
“哦,怎么了?”简单应着,小心听着,苏继澜等着后面的话。
“嗨,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她说现在他们那编辑部想开一个专栏,就是那种小型的评论性专栏,知道吧?”
“知道……类似《北京日报》‘理论周刊’的那种?”渐渐听出来话里的主旨了,苏继澜翻身趴在床上,侧脸看着对方,“怎么,想让你来写东西?”
“嗯。”
“那是好事啊~是连载的嘛?”开始有点为那家伙高兴了,苏继澜想了想,直接切入正题,“你答应了嘛?”
“没有……”
“为什么。”
“……怎么说呢,这个专栏吧……社会性太强。你也知道我这暴脾气,我措辞一贯特生猛,评论性的东西本身就容易惹事儿,可你想让我昧着良心说瞎话讴歌太平盛世……我又做不到。”
“明白了。”苏继澜点头,低头想了想之后问他,“那你就直接回绝了?”
“没有,我说我得考虑考虑再说。”
“那,你这是在和我商量?”
“不敢。”总算又开始流露坏人表情了,燕然摸了摸对方的脸颊,然后挑起嘴角,“我就是跟领导汇报汇报,然后让领导帮我拿个主意。”
“谁是你领导啊。”苏继澜笑了出来,拨开那只手,随后开口,“你想写就答应,不想写就别答应不就好了。”
“关键是现在我想不好到底写不写。”燕然没辙的摇头,“写吧,风险大,麻烦事儿多。不写吧……那可是连载,而且还是专栏连载……”
“有诱惑性吧?”
“就说是呢。”
“那能不能做那种短期的协定?比如一个月试连载什么的。”
“应该有,我回头再详细问问。”
“嗯。”点了下头,苏继澜沉默片刻再度开口,“对了,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大哥要来北京了。”
“啊?”这可超出燕然的意料,他稍稍坐了起来,靠着枕头,边从旁边的矮桌上抓过烟盒边问,“什么时候来?干嘛来啊,找你?”
“明天到,他是搞经济学的,北京有个全国大学经济……什么的研讨会,我没记清名字,但总之挺重要规模也挺大的。”
“哦,挨哪儿开啊?”
“我没具体问他,总之礼拜天我们俩碰个头,到时候再说吧。”
“……礼拜天呐。”燕然随意重复着,而后撇了撇嘴,“你哥不会住你那儿吧,那我要是想上你那儿赖着泡泡那大浴缸可就不方便了。”
“放心,他住酒店。”无奈的笑着轻轻白了那家伙一眼,苏继澜重新翻身躺好。
“哦对,公家给报销哈。”点上烟,抽了两口,燕然再次忍不住臭贫,“哎我说,用我过去跟咱大哥见个礼嘛?”
“……那是‘我’大哥。”苏继澜强调着关系所属性。
“嗨~谁的还不是一样啊~~”掐灭了刚抽了没几口的烟,燕然赖了吧唧的凑过去把他的大苏苏抓进怀里,然后搂着对方闭上了眼,“睡吧,好好养养精神,别回头让咱大哥说你精神头儿不好,那可就成了我的责任了~”
苏继澜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笑着享受那怀抱的温暖。
那天夜里他们睡得很踏实,沙发床虽说窄了些,但是舒适度并不低。安宁平静的气氛在夜幕里慢慢弥散,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而后骤然被一连串响个没完的电话铃声打破。
燕然早就已经习惯晚睡晚起的生活了,一向最烦大清早让电话吵醒的他皱着眉翻了个身,没动弹。
“电话,不接吗?”苏继澜倒是完全清醒了,坐起来,带着满身的红印子,他准备干脆穿衣下床。
“不成……起不来……”还在枕头里埋着脸耍赖的家伙依旧准备横尸,同样的,电话铃也依旧响个没完。
“接一下吧,也许是急事。”苏继澜戳了那黑子一下。
“……你帮我接……”
依旧埋在枕头里说话的声音感觉很欠打,苏继澜摇了摇头,没辙的往电话的方向走,想着要是有人问,就干脆编个瞎话一蒙到底,他终于拿起了听筒。
“喂?”
这是燕然听见的唯一一个声音,而后是一段诡异的沉默,再然后,就是带了几分急切的一声低喊。
“快过来!是你家里!”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燕然也没了赖床的心思,赶紧爬起来,趿拉着鞋跑过去,他从苏继澜手里接过电话。
而后,他听见了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
果然是坏事儿了。
母亲说,然子你快来吧,你爸他……你爸他摔着了!摔得挺严重,现在已经动不了了!我想打120他还不让!你赶紧过来咱俩送他去医院,我一人儿弄不了!
燕然扔下电话,三两下穿好衣裳,抄起钱包就跑出去了。
跟他一块儿去的,是苏继澜。
不,应该说,带他去的是苏继澜。开着那辆雷克萨斯疾速行驶在礼拜六清晨的马路上,两个人一路都没什么言语。燕然完全缓不过劲儿来,苏继澜则是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直到终于到了父母家,看见困难的靠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燕然才终于嚷嚷了一嗓子。
“您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而后,他跟老太太嚷了第二嗓子。
“妈!快打120!!”
有了儿子撑腰,燕然妈放心的去打电话了,燕然则拉着父亲的手询问情况。
老爷子说,我没事儿,我就是早晨遛弯儿,瞅见咱楼道里的灯不亮了,我一看,是灯泡烧了,我就想拿咱家一灯泡先换上,要不咱届比儿赵大爷肯定摔着,他八十多了,摔一下儿不得要了命呐。可谁知到这两天一变天,腿不太好使,结果椅子没留神蹬翻了……
燕然听得太阳穴冒火七窍生烟。
他急了。
他说,爸您图什么许的啊!您学雷锋也不带这样儿学的吧?!您说要就他妈为那一破逼灯摔坏了得够多不值当的?!您就不能瞅楼道里没灯就干脆别出门儿?!您还有劲儿管街坊?您摔着了街坊管了吗?!
老爷子说,你别这么说啊……今儿礼拜六,大早清儿的,街坊都还没起呢……
燕然又急了,他气得干脆闭了嘴不再跟老爸理论,终于暂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老爷子,和从里屋打了电话走出来的老太太,才突然发觉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苏继澜。
“哟……小苏也来啦。”老太太先开了口。
“阿姨。”略带窘迫的打了个招呼,苏继澜点了点头。
“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吧?”
“啊,是。”这次更加窘迫了,“昨天我们俩……出去吃饭,太晚了,我就在他家住来着。”
“妈,120什么时候到?”也感觉到窘迫的燕然赶紧转移话题。
“说是一刻钟之内。”
“那,要不,坐我的车去医院?”苏继澜跟着接了话茬,却被燕然否定了。
“不用不用,120车上有担架,人家比咱专业,等会儿吧还是。”
言之有理,没人再说设么别的,等了十来分钟,楼道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赶紧开了门,把急救人员叫进屋,燕然直到大夫说了句“不要紧,骨头应该没事,看样子像是半月板的问题”,才终于略微松了口气。
跟几个医护人员一起把老爷子抬下楼,小心送上车,燕然告诉老妈放心在家等着,他办好住院手续就回来,而后,他转脸看向一旁的苏继澜。
“那个……你、你要不先回家?等这儿没事儿了我给你打电话。”
苏继澜沉默之后摇了摇头。“我也跟着去吧。”他说,“我在空军总院认识个骨科大夫,要是你家这边的医院治疗有困难,就立刻转院,免得耽误了。”
燕然愣了三秒钟,重重点了个头。
“这样儿,你先在家陪我妈待会儿,我去医院,要是没什么事儿你也省的跟着折腾一趟了,要是有事儿我再叫你,反正也不远,成吧。就这么着了,我先跟着过去。妈,让苏苏跟您在家等信儿,您哪儿都别去啊。”
看着老太太点头答应,听着苏继澜嘱咐他别太着急,燕然一转身,跟着上了救护车。
那之后,是一连串的折腾。
送到医院,拍片子,做检查,等结果,燕然听见大夫说“半月板的问题还不算太严重,表皮擦伤也不成问题,但是左手手腕骨裂必须赶紧打石膏”时,那熟悉的太阳穴冒火的感觉就又出现了。
“我说老爷子,您怎么刚才不说手腕子疼啊!”他没辙没辙的冲躺在临时病床上的老爸埋怨。
“也没多疼,我以为就是戳了一下儿呢……”老爷子露出一个完全遗传给自己这个傻儿子的笑来。
燕然真想以头触墙。
“您……您就瞎逞能吧,瞅我怎么跟我妈告您的状的。”他无力的一屁股坐在楼道长椅上。
再之后,是忙着办住院手续,燕然楼上楼下一通跑,等到安排好了病房,安顿好了老爸,他才总算想起来家里还有人等着他的电话。
掏出手机,他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妈,您放心我爸没什么事儿,嗯,我刚办完住院手续,现在踏实了。您还过来吗?要不甭过来了,我跟这儿待会儿,然后就回家收拾住院要用的东西什么的。那个……您让苏苏也放心回家吧……啊?……哦。哦。那也成,嗯。行,我等您。……三楼,楼道靠北边儿,七病房。嗯,成,等您来了再说吧。嗯。”
“你妈要过来?”老爷子在儿子挂了电话之后问。
“那是肯定啊。”燕然吁了口气。
“那赶紧让小苏回家吧,大清早的就跟着折腾。”
“说是这么说,他也得答应啊。您不知道南方人其实一阵阵儿的脾气更倔嘛。”说到这儿总算忍不住露了个无奈的笑,燕然再次叹息之后站起身来,“爸,您先歇会儿,我问问大夫您这半月板怎么治。您可别乱动啊。”
看着老爸点头答应,燕然转身出了病房。和大夫仔细谈了谈情况,心里略微有了底之后,他迈步往回走,刚一抬头,正看见从楼道另一头的电梯里走出来的两人。
前头的是自己老妈,后头跟着的,是苏继澜。
赶紧上前招呼了一声,燕然指了指病房的门,看着急匆匆的老太太三步并作两步赶进去,他才扭头轻轻拉住了也想跟进去的男人。
“怎么了?”苏继澜问他,“你爸不要紧吧,需要手术么?”
“这都待会儿再说。”燕然缓了口气,低垂着眼想了片刻,再次开口时,破天荒的竟然在脸颊上显出一点点红来,“那什么……大早起来就把你搅和进我们家这点儿事儿里头来了……真是,对不住了。”
苏继澜像是让那句话弄得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好一会儿才一样红了脸说了声“你怎么这么见外……”
“那个,反正……”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燕然抬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总算是傻笑了几声,“反正,谢谢啊。”
“客气什么。”看着那疲惫的傻笑,苏继澜带着脸上的红晕轻轻别过头去,而后跟着那家伙迈步走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