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精灵]光影奏鸣曲》voldemorte

3、03渐起的大提琴低鸣

　　玛索吉几乎是着迷地用银镊子举着个晶莹剔透的小圆球，头也不抬地惊叹：

　　“——这是某种纯净的糖……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崔斯特跳开对方问题，耸了耸肩，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带着点仰慕的味道：

　　“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你们这种眼界狭窄的战士当然不知道，”玛索吉不耐烦地答道，“糖，在饥饿或筋疲力尽的时候可以服用以获得临时性能量，效果有限却毫无不良影响。但是十分珍贵——”他看似用了很大力气才将视线从糖球挪到崔斯特的脸上——

　　“噢，”崔斯特飞快答道，“我无意间在外面拾到的，如果对你有用的话，请留下吧。”他花了不少力气才让自己表情始终保持镇定——叶清扬正在他脑海中用滑稽的声音来回重复“十分珍贵”和“纯净”这两个词，并咯咯大笑。

　　糖或许在物资缺乏的魔索布莱城很珍贵，不过叶清扬住处附近的超市正在给十来种糖球打折促销，买一送一。

　　他们在心灵层面上的沟通，彼此听到的都是自己的母语——不过叶清扬能够自由切换“同声传译”状态和“字幕”状态，并因此学到了少许黑暗精灵语。

　　黑暗精灵的战士，在毕业前最后一年，有六个月时间要用以接受魔法训练。由术士学院高年级学生负责一对一指导。安排给崔斯特的这个指导者，玛索吉.赫奈特，是个深深自傲于法师身份，每时每刻都想找机会鄙视下战士的家伙。

　　这种无比明显的“职业仇视”表现，让叶清扬断定玛索吉纯属未出茅庐，迫切期待获得称赞与敬重的菜鸟法师，并充分加以利用——崔斯特是她的同谋。

　　这两人未造成严重破坏的原因并不是崔斯特本质善良，而是叶清扬叶小魔女的时间不够。她第二次连接到魔索布莱城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世界有时间差异，对她而言的“每天开场一次”的3D实况转播，对崔斯特而言就成了五天一次。被魔法激起兴致的叶清扬将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记录和研习这套不可思议的理论上，如果不是正值暑假期间，她宁可从高中逃课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玛索吉狐疑地扫视了一眼崔斯特，动作飞快地将那枚糖球收了起来。拾到——最近哪个商队来过魔索布莱城？他盘算着私下调查一下。

　　玛索吉并不知道叶清扬怂恿崔斯特拿着糖来请教，纯属想瞧瞧魔法是如何用在检验材质与毒性上的。崔斯特认为不需要额外下毒配合研究，以黑暗精灵中那句谚语信条“所有的食物都可能有毒”这一指导方针，就算无毒玛索吉也绝不会省略任何检测。于是叶清扬掺了些不属于毒素的特别成分……

　　“……他吃了会怎样？”崔斯特边向玛索吉告退边在脑海中有点好奇地问。

　　“不清楚，可能会保持一小段时间的兴奋状态吧？”叶清扬挑眉，足量朝天椒提取液加芥末，混合进融化的糖，不兴奋才没天理，“他会喜欢这个效果的。”

　　兴奋？那或许真的会喜欢……崔斯特很肯定每个法师都有在长时间研究中保持清醒的必要。

　　他拐进走廊，一只黑豹正在那里慢步打转。

　　“关海法——”

　　崔斯特话音未落，黑豹已经仰头向着叶清扬的视角所在之处张望，发出咕噜咕噜的低沉喉音。叶清扬惊奇地将自己视角升高，发现这只聪明敏锐的豹子也跟着她将脑袋昂得更高，圆眼睛始终紧盯着她，摆出一副混合了困惑和认真的大猫脸来。

　　“嘿，它居然能知道我的位置！”叶清扬惊呼，她喜欢一切猫科生物，从小到大。

　　关海法低低地咕哝了一声，崔斯特笑了。

　　“似乎也能听到你的声音，”崔斯特低声说着，抚摸关海法绸缎般光滑细致的皮毛，“这是我昨天认识的新朋友，她叫关海法。——关海法，这是叶清扬……”

　　叶清扬已经关掉360度屏幕拔腿冲向冰箱——“我有新鲜的三文鱼！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或者排酸牛里脊肉？”她被黑豹萌翻了，以至于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重点，“等等，崔斯特，昨天？我错过了什么？”

　　她错过了一场莫名其妙无疾而终的掐架——术士学院里最厉害的大师“无面者”将崔斯特叫了去，没扔几个闪电就被玛索吉指使关海法扑倒在地。

　　崔斯特没有出声谈论这个，他毕竟还站在术士学校的走廊里。

　　“一个资深大法师，出手攻击一个还在学校里的战士？”叶清扬听着崔斯特的描述，突然有种极端荒谬的感觉，“他在被打断前都说了些什么？”

　　几乎被结识关海法而冲淡的记忆回到脑海中，崔斯特皱了皱眉头。

　　“……他说：‘这看起来像是练习吗！愚蠢的杜垩登？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话有点儿奇怪……”叶清扬慢慢地推理，“如果整件事情和玛索吉给你解释的理由一致，只是一个示范，让你深刻体验到什么‘法师在专注施法时所露出的破绽’，那么这台词就前后矛盾。强调这不是练习，是要你反击；强调自己的身份，却是让你别动。”

　　“我知道玛索吉.赫奈特没说实话，”崔斯特耸了耸肩，“不过无面者大师似乎默认了。”

　　“那他们底下一定有什么潜在的、复杂的、深入的关系。”叶清扬一锤定音。黑暗精灵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学生可以获准对老师动手？她才不信没奸、情。搞不好那什么“无面者”大师，还是在下面的一个……甚至有M倾向……搞不好……

　　随着叶清扬深思地眼神落在关海法身上，这只颇有灵性的黑豹顿时炸毛，连连往崔斯特的腿上蹭。

　　崔斯特茫然。他作为一个单纯精灵，真的没领悟到叶清扬在暗示那对术士学校的师生间有什么样的关系。

　　“呐，崔斯特，那个无面者大师，是哪个家族的？”叶清扬心不在焉地顺着自己脑补到“年下+暗黑+男男”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情问。

　　“这还真没人知道……”

　　崔斯特蓦然瞪大了眼睛——自己姐姐维尔娜的警告突然在脑海中如同惊雷般掠过。

　　谣传——有人要为了二十九年前迪佛家族被灭门的事情，对杜垩登家族进行报复。

　　他并未重视过自己身为杜垩登家族次子的身份，不过他很明白这个身份在别人眼里的意义。

　　☆☆☆☆☆

　　几乎推理到了部分真相的崔斯特并没有将这个告诉任何人——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中，如果没有证据，其他人的反应一定是：“这根本没有发生过。”

　　他的哥哥狄宁就是用这句话来总结当年那场大屠杀的。

　　幸好在术士学院中的六个月魔法课程已经到了尾声，接下来的六个月，也就是毕业前最后的一段时光，崔斯特和他的同学们要去蜘蛛教院聆听女祭司们的教导——用更符合实际地词语来描述这个教导的本质，那就是“洗脑”。

　　叶清扬抱着一只枕头在自家床上翻滚哀嚎，当然这么没形象的样子她绝对不会让崔斯特知道——

　　一方面，她是个路痴，没有崔斯特的带领连术士学院的基础教室都找不到。黄粱枕每次都能自动跟踪崔斯特所在的位置，但是一旦叶清扬勒令定位到术士学院基础教室，就会跳出来一行红字警告：『干扰严重无法锁定精确位置。』

　　另一方面的原因很简单，叶清扬某根神经被蜘蛛教院里若干高阶女祭司教官刺激得绷紧了——

　　那是整整一打妖艳的模特级美女！

　　瀑布般的长发、艳丽的容貌（即便是黑色皮肤也无损于艳丽本质）、低胸皮衣下汹涌的波涛、插着匕首的高筒皮靴、绣着紫色和红色的蜘蛛的黑长袍、蛇首鞭……

　　一打正装S女王戳镜头前方耀武扬威，深深触动了某人内心深处最敏感的一点……

　　叶清扬咬牙切齿地一脚踢开衣柜，挑了套最抢眼的白色晚礼服套上，一手抽起梳妆台上最华丽的镶满各色锆石的雏菊形发簪。

　　——“黄粱枕，有对比评分系统就给我速度亮出来！”

　　“清丽可人”，“秀美狡黠”这两个词语才符合描述叶清扬的风格。她的名字“清扬”得自于《诗经.郑风》，“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人如其名，叶清扬的相貌身材绝对值得称道——或者说她自己对某个关键问题实在是相当执着……

　　『请选择对比对象。』黄粱枕在浓重的怨念与杀气下一板一眼地尽忠职守。（这时候说没有此功能会被直接拆了吧？）

　　“——就她！”叶清扬锁定蜘蛛教院的教官之一，崔斯特的姐姐维尔娜。

　　『外貌属性除身高外您均优胜。』仙器就是仙器，答得毫不含糊。

　　“混蛋！”叶清扬掀桌。就算这答案她心里有数，依旧成了点爆火药桶的那星火花。

　　崔斯特并不明白自己这个看不见的朋友在蜘蛛教院前保持沉默的真实原因，他将此理解成为了回避高阶女祭司的读心能力，免得被发现。是以叶清扬突然恢复通话时，他还差点吓了一跳。

　　“我有个东西给你。”

　　一方平滑的小木片落入手心，崔斯特用指尖摸了摸，顿时愕然。

　　“怎么样？这是我的样子哟。”叶清扬的音调挑了挑。

　　木片上，细致雕塑着一个身穿长裙的女子。与他见惯的女祭司们全然不同，充满了某种与地下世界格格不入的，清澈纯净的感觉，及肩微卷的头发在脸旁披散，纤细的腰肢上缀着细细的腰带，全身似乎没有任何地下世界司空见惯的大小武器……

　　“很美……”身为黑暗精灵，脸红不太容易被发现真是件好事。

　　“和你姐姐比呢？”

　　“这……”崔斯特僵了僵，“……这没法比吧？”

　　“为什么没法比？”叶清扬血压升高。

　　听出来几分不祥征兆的崔斯特实在不明白叶清扬为什么不高兴，也只能实话实说：“呃……那个……你打不过她……”

　　……

　　叶清扬无言地瞪着崔斯特，大彻大悟。

　　黑暗精灵之间难道只比较战斗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