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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大赛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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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年季平过的异常忙碌,好容易在三月里的第一天完成了赌王大赛的筹备工作。年前季平已经携厚礼去宋大人府上拜会过了,有了宋大人的默许,季平就敢放开手脚了。季平跟高寄玉的关系不宜宣扬,季平自知不是正主,从不与外人提起,更不敢借此拉拢。
宋大人也知道了这层关系,季平如此知情识趣,他也很是满意。季平几次进出宋府,出面接待的都是高寄峰,也算是宋大人的信任关照了。不得不说,季平这个所谓堂哥还有那么点用处,至少极大的拉近了季平跟宋府的关系。
其实此次所谓的赌王大赛,季平的重点都放在了给快活林造势上。别看是打马吊刚刚兴起的时代,赌徒们早就对于如何在牌局里出千了如指掌了,不过是出千水平有高低之别罢了。没有洗牌器,没有监控摄像机,光凭快活林里养着的这十来个老千,根本不可能解决作弊的问题。
赌王大赛公平与否季平并不在意,反正真正的平民百姓最多也就凑个热闹,能留到最后的八成都是职业赌徒,在这个时代么,那就都是老千。只要决赛时看得紧些,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这千两的白银给谁不是给呢?
在这娱乐业匮乏消息闭塞的时代,大家伙也就图个热闹。快活林的任务,就是把这赌王大赛办得够热闹,而且,要让大家能热闹个大半年。
比赛用的马吊牌是季平专程定做的,上面有独家的暗记,就是防着有人换牌。决赛时用的这套,季平很是下了些功夫,铜铸鎏金,看着就金光闪闪的。什么?太沉不合手?要的就是这奢靡的效果,实用什么的根本不在季平的考虑范围之内。季平还想着到时候刻上赌王之王的名号,高价卖出去呢。
日子一天天的逼近,三月十五就快到了,各路人马齐聚快活林,除了来参赛的,看热闹找乐子的也不少。不单快活林住满了,连附近城镇的客栈都生意兴隆。季平跟三大管事忙的脚不沾地,为赌王大赛开幕做最后的准备。
明朝的江南名妓很有些文采飞扬的才女,江南欢场的风气很有些附庸风雅的清高。若是开个以文会友的赛诗会,她们肯定会不请自来,相比之下这赌王大赛就显得有些低俗,好些才名在外的花魁都借故推脱不肯前来。
季平没有料到这点,很是意外。
其实论姿色,快活林里的姑娘们比那些所谓花魁也毫不逊色。但男人大撒金钱、追欢卖笑,图得除了个新鲜,还爱作风流才子状,攀比斗富之余,也要求这些风尘女子才华横溢。此时江南,若是哪个男子能成为哪家花魁的入幕之宾,再得一二墨宝丹青,那可是值得炫耀的风流韵事。
快活林里是有双双,但是这次还需得有人助阵。季平苦思冥想,突然想起这个时代也许会有一个人——薛素素。
季平历史知识可以算是比较匮乏,但说到这薛素素,他还真不陌生。这倒不是因为她号称“明代十能才女”,而是因为她手里的一块脂砚,这块脂砚让她跟千古奇书《红楼梦》有了不解之缘。
四大名著中,季平读过的也就只有《红楼梦》,当时还很是了解考据了一番,著名的脂砚斋的脂批他当然不会错过。而所谓“脂砚”历史上却有其事,据考证是薛素素遗物,是曹寅的收藏,曹家败落后由后人秘藏。建国后展出时神秘失踪,从此下落不明。
此砚属端砚里的上品,后人描述,此砚小才盈握,“砚质甚细,微有胭脂晕乃及鱼脑纹,宽一寸五分许,高一寸九分许。砚周边镌柳枝,旧脂犹存。”而明朝江南女子喜用胭脂代墨,白纸红字浪漫非常。
薛素素绝对堪称一代才女,诗、书、画、琴、弈、绣无所不能,尤工水墨大士、山水兰竹。又自负侠名,善弹走马,翩翩男儿俊态,可算是脂粉堆里难得的英雄。可惜一生境遇悲凉,几次嫁人都不得善终,最后更是不知所终。
在她凄苦的一生中,曾经出现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诗人王穉登。王穉登外表俊朗颇有才名,喜欢流连烟花之地,引得一众女子为他倾心。脂砚其实是两块,他将其一送给了薛素素,另一块送给了与她齐名的马湘兰。薛素素另嫁,马湘兰则一生痴恋王穉登,到其七十岁时仍不改初衷,可惜即使如此王穉登也不为所动,马湘兰因情而亡,被众人耻笑。
季平派钱管事四处打听,果然南院里字润卿的新任花魁就姓薛,名素素。钱管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动了南院的老鸨,同意让薛素素带着一众姐妹们到快活林来参加赌王大赛的开幕式。钱管事又极力游说薛素素,她才勉强答应了赌王大赛期间,与双双姑娘同台献艺。此时,薛素素还只是刚刚挂上头牌的新任花魁,擅书画,小有些才名。
在紧张的筹备中,三月十五这天终于到了。快活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季平亲自坐镇,三大管事前厅迎客,众小厮来往穿梭,喧天鼓乐声中,夹杂着姑娘们莺声燕语,快活林的这场热闹总算没有让来客们失望。
贵客基本入座,季平正装出席,通身上下一股威严气势,又兼美艳非常,叫人赞叹不已。
钱管事隆重宣布:“快活林第一届赌王大赛,正式开始。”
前十五日是第一轮的淘汰赛,季平并未出面,只是在贵客临门时出来招待一二。下场的除了那些冲着奖金而来的赌徒,还有不少家有余产的人慕名而来试试手气。几日里赌场的人狠抓了些出千的人,一律客气地请出了快活林,有几个不服想混闹的,也被莫管事带人料理了。
“差不多就行了,这几日你们逮得也太多了,都忘了当初是怎么交代的了?就是图个热闹,尽量不要与人结仇,只要他们不惹事,哪怕是偷偷摸摸地使些小手段呢,你们也不必去管。”莫管事招来负责看场子的人交代道。
“实在是他们出千水平太拙劣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不出手,别人闹出来就难看了。您吩咐的话咱们都记着呢,只是他们闹得也太不像样了,要不然咱也不待了费这劲。”几人赶忙向莫管事解释到。
“眼红奖金了是不是?你们几个身手不凡,在快活林做个赌场管事也真有些屈才?要不我替你们跟高老大说一说,辞了这差事,也下场赌两把?”莫管事故意说道。
“哎呦喂,莫大管事,您还是饶了小的们吧。别说咱这些手艺还不够瞧,就是真有那心,咱们也没那胆子。”领头的男子赶忙鞠躬作揖的,作出一份受惊的表情,调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赏金千两是不少,但赌桌上的银子,来的快也去的快。咱们好容易在快活林安顿下来,做管事一年到头也能弄个百八十两,加上客人们的打赏,千两银子也就是几年的事。关键这钱拿得安生,用着也舒坦。”
“行了,把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这段时间打起精神盯好了。等忙完了这回,高老大那自然有赏,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莫管事还没说完话,就听得外面吵吵嚷嚷地闹了起来。莫管事顾不上继续训话了,赶忙出来查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几个小厮将一个青衫男子架在中间正向外走去,青衫男子挣脱不开,一边推推搡搡一边高声叫嚷,还有几个神色可疑的人在周围拉扯,仿佛跟那男子是一伙的。不一会男子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厅里正在进行的对局也停了下来。
“凭什么赶我出去!仗势欺人恃强凛弱,快活林难道就是如此待客不成?让你们老板出来!”
“就是就是,看人家赢钱就赶人下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莫管事对此情景早已司空见惯,给小厮们使了个眼色,就有一人抢步上前,趁人不备点了几个人的哑穴,不由分说地架出了大厅,一股脑地关到了柴房。莫管事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客套了几句,大家的注意力才重新转回到了大厅内的牌局上。
“都说过多少次了!打发的时候手脚利落些!你们都是死人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莫管事走出大厅才黑着脸训斥到。
“小的们看他衣着像是读书人,本以为是来玩两把尝个新鲜的,哪想到他出千很是老练,造假也是一流。咱们一开始都没看出来,还是小武眼尖,觉得收回来的牌有问题,咱们查了暗记,三处只有一处对不上,这才确定有人换牌。这几日我们下死力气盯着,都没什么头绪,是小武狠下了一番功夫,这才抓住他偷换牌。本想悄悄把他赶下场就算了,谁知他竟然不管不顾地嚷了起来,还有几个人跟他是一伙的,过来拉扯我们,这才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
跟出来的小厮们不敢吭声,回话的是打头站着的小苏,怕莫管事怪罪,话里话外都拉上小武。
“小武!”
莫管事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又有几许丝欣慰:“这事不能说你不对,但是以后不要这么自作主张,关键是不要闹出事情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要先问过我和几位管事,然后尽量私下处理。记住了么?”
“知道了,舅舅。”一个黑瘦的年轻人垂首立在一旁,低头应到。
“那这几个人怎么办?”小苏请示道。
“造假换牌的事不宜宣扬,免得大家怀疑咱们快活林。他手里的假牌你们搜到了么?”莫管事更关心那些牌是怎么来的。暗记的事,除了快活林的人知道,剩下就是制牌的作坊。能做出几乎以假乱真的牌来,问题八成出在那个作坊。
“刚才在他身上搜到了几个,不多,估计他住的地方还有,只是还没来得及搜查。”
“他姓甚名谁,住哪家客栈?”
“此人自称何宁,就住咱们快活林里,是黄字三号房,屋里还住着几个人,其中就有今天参与闹事的人。”
“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这事谁都不许乱传!这几人给我看好了,我去请示高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