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这苦逼的人生》秋漾

19、第十九回

　　尔康心里有些烦躁，他在花园里走来走去，躁动不安的心如那不停止的步伐一般的急促而激烈。
　　“大少爷。”小事快步走到尔康跟前，微躬下身，轻声唤道。
　　“怎样，尔泰还没回来吗？”尔康深吸了口气，黝黑的眸子看不清任何的情绪起伏。
　　“是的，听说还未出宫门。”
　　“这宫里都下钥了…”尔康皱眉。
　　冷漠的眉眼无意识在身周一扫，夜晚的灯光晕黄，却又显出几分明亮，依稀可见花团锦簇的园子难以遏止尔康心间那愈渐加深的沉重。
　　一抹淡粉突然闯入眼底。
　　尔康抬头，看到手上拿着茶点的金锁怯怯的站在花园的入口处，咬着唇，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有着羞涩与犹豫，然后，那些情绪在尔康看过来的那一刻全数消失无终，丫鬟深吸了口气，视死如归般的踏出了步子，向尔康走来。
　　“尔康少爷。”金锁微微躬了身子，低眉顺眼的，将手中托盘上得茶点拿到尔康面前，“这是我、我家小姐特别准备的小点心，想、想请您品尝一番。”
　　看的出来，金锁很紧张，那微微泌出汗珠的额头和小丫鬟无意识的动作着的脚丫子，微微颤抖却依然保持平衡的端着托盘的手，干咽的动作，在在都显示了少女心底的不自在。
　　尔康保持着沉默，这让心中有些惊慌的金锁心下更加的颤抖，他偷偷的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长相说不上俊俏却很有味道的男人，那双漂亮非常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漆黑深沉的，似乎有什么在其中翻滚。
　　“磕、啦！”心下突地一惊的金锁手一颤，造型精致细腻的点心和精心泡制的茶水就这么哗啦一下打翻在地。
　　“啊！”金锁惊叫了一声，她连忙跪在地上，动手收拾那已经是一塌糊涂的点心茶水器具。
　　花园里很安静，这个在府中几乎可以说是尔康的小天地的园子里，此时只闻金锁因为紧张而越发手忙脚乱发出的声音。寂静的黑夜，只有亭上的点点橙黄色光芒可以闪烁，这使得金锁越发的感到害怕。
　　“尔、尔康少爷，对、对不起。”眼瞧着东西一时半会是收拾不干净了，金锁咬了咬牙，准备差点差点之前的那个念头再一次的在心头浮现，越发的坚定了心中想法的小丫鬟对着尔康狠狠的磕了个响头，“我、奴才冒犯了您，实在是罪该万死。”
　　为抬起的步子放下，尔康扬眉，看着那半个身子都被黑暗淹没因为跪着低头的关系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的小丫鬟，“你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你做错了什么吗？”
　　“奴才、奴才冒犯了少爷。”金锁咬了咬牙，乖巧的回答。
　　“冒犯了我，什么时候？”尔康哧笑了一声，他觉得金锁有些莫名其妙。
　　“刚、刚刚。”金锁感到错愕，但他依旧是谨慎而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多喘一声。
　　“刚刚？”尔康眨了眨眼，刚才的情景在脑中一番回旋，这让少年有些哭笑不得，“就刚刚？哈哈，没什么事啊。”尔康摊手，唇角含笑的看着金锁，“我怎么想不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嗯？”
　　“…”金锁有些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尔康会对刚才的事全然不在意，他以为尔康应该是一个自尊心非常强盛容不得别人半点怠慢的人，可是，现在为什么？小丫鬟有些糊涂了。
　　金锁因为糊涂而迷茫，尔康却没有那么多得闲心去关心他的想法，他看了眼夜色，对小事招了招手。
　　“少爷。”小事轻声回答。
　　“你…”
　　“尔康少爷。”
　　尔康才不过起了个头，突然间惊醒的金锁看见尔康招手示意小事过来，心下以为尔康就要离开了，连忙开口，不想掩盖了尔康不大的话语，全然不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丫鬟咬了咬牙，他又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呯呯的沉闷响声在只听虫鸣的花园里响起，多少显出了几分诡异，“尔康少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小姐他是一个可怜人，他从小就没了爹，一年前夫人又去世了，府上的亲戚又各个见利忘义，只会欺负小姐，好不容易来到京城，被让小燕子那样的骗子骗了认亲的信物，甚至，甚至，就连自己的亲爹都被抢去。”金锁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澎湃的愤怒使他忍不住抬头寻求尔康的支持，却见尔康正凑到小事耳边不知吩咐什么，瞧那样子，似乎并没有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
　　心瞬间凉了半截。
　　金锁狠狠的咬唇，心底有些哀戚。可便是如此，忠心耿耿的小丫鬟也不打算放弃，他盯着尔康，在尔康回望的视线里重重的开口，似带了赌气，又似带了小女儿的撒娇，有着金锁自己无法察觉的味道在其中：“尔康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让他不要在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眼角余光瞧见小事离开的身影，尔康撇嘴，耳边听着金锁未完的话语，一心护主的小丫鬟话让他感觉有些无力。
　　“尔康少爷，我家小姐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的，会报答您的，绝对会的。”我、我也是！我也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的，永远。
　　“…”尔康沉默了半响，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金锁，“呐，比起你家小姐，你就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吗？”
　　“我？”金锁错愕的指着自己，得到尔康的点头之后，金锁虽然不解，但这并不能阻止尚不通人事的小丫鬟红了双颊。
　　尔康深吸了口气，眸色沉了一下，又迅速的恢复原样，他瞧了瞧周围，翠竹还没过来，偌大的园子，黑漆漆的，只有他与金锁存在，这个让人大感不妙的事实让他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些突突的疼痛，偏偏造成这一既成事实的当事人没有半丁一点的察觉，更让他忍不住想叹气。
　　最后依然没有叹气的尔康撇撇嘴，他有些不高兴的想到：为什么我要不高兴呢？这又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造成的。明明就是罪魁祸首，却一副这么无辜的模样，啊啊，真是让人不爽，只是个小丫头罢了，我干嘛要顾虑他呢？说出来让他羞愤羞愤也好啊，不过是个忠心护主的小丫头吧了，说出来…呃…
　　想到金锁对于自家小姐的态度，尔康的思绪不由得顿了下，有些卡壳的想着‘关我什么事啊真的是！’之类的想法，可到了最后，嘴里也没有提醒金锁任何关于‘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同处一处，有伤大雅’的关于道德败坏的话语，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你家小姐的事，老实说，我帮上不忙，你找错了人。”
　　——说到这个就来气。尔康咬牙。这好端端的，祸事从天而降啊！尔泰这小子，除了吃跟惹麻烦，他还能做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还不回来？皇上误会怎么办？臭小子！让你再跟着五阿哥鬼混！让你在鬼混！
　　心里咬牙切齿不断，尔康的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他看着金锁，呆愣愣的小丫鬟眼里，眉弯弯眼弯弯的少年语气诚挚，让人不由自主的为之信服，“你应该去找五阿哥，去求他们，比我这个什么都做不了，也上不了台面的侍卫，身为皇上最器重的儿子，五阿哥更能帮助你家小姐，不是吗？更何况，他和紫薇姑娘可是亲兄妹啊。”皇家无亲情什么的，咳，尔康表示他什么都没听过，也听不见。
　　“可是，可是。”尔康话语的拒绝含义足够直接了，按道理，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要顺着台阶下，但金锁却不肯这么做，他心里有些不甘，只要一想到五阿哥在说起小燕子时的眼神，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欢欣，就让他忍不住感到害怕，害怕会有那么一天，为了小燕子，五阿哥会舍弃小姐，不顾小姐。“尔康，金锁求您了，您就，就帮帮小姐吧。”
　　不是不知道，尔康少爷将自己与小姐的存在视作是一个大麻烦，但比起大人福晋，尔泰少爷和五阿哥，他和小姐都更愿意相信尔康少爷，哪怕那人说出的话语会让人难堪，会感到难受，但是至少，他没有敷衍，他很真实，可以触碰到的真实。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坚信着，如果尔康少爷肯出手，小姐就一定能够顺利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只要尔康少爷肯相助！
　　“如果我说不呢？”尔康眯了眼，心情有些糟糕，小丫鬟的求助不让他感到窃喜——毕竟比起可谓权势滔天的五阿哥，金锁居然更倾向于向自己寻求帮助，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欢喜了——反而是让他有些恼怒。
　　早就念叨着还珠格格是个大麻烦，真假格格事件是一个弄不好就可能满门抄斩的大事，恨不能尔泰从来没有见过还珠格格，更是没有救过紫薇姑娘的尔康想脱身想到不行，又怎么可能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又不是傻了！
　　“五阿哥会帮助你的，他是紫薇姑娘的哥哥，哥哥帮助妹妹，天经地义的事，你放心好了，他绝对会把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的，让紫薇姑娘顺理成章的成为公主的。”至于中间可能发生的意外，咳，这都还没发生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可是，尔康少爷，您…”
　　“够了。”尔康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带着不耐烦，“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难道你不知道你家小姐的事情，就像是鱼腥一样，还没碰上就会惹了自己一身腥吗？”
　　“老实告诉你，我真后悔，当初尔泰将你们带到府上的时候没有早早的将你们赶出去，导致现在的场面，哼。”
　　“恢复你家小姐的身份的事，你去找五阿哥，真的比找我要好得多，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
　　尔康噼里啪啦的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如同倒豆子般的洒了出来，神清气爽的少年只觉心间一片清明，因为尔泰迟迟未归而引发的烦躁似乎远去了，不见了踪迹。
　　尔康不由得弯了眉眼。
　　相较于尔康的好心情，金锁可就不那么好过了，他有些呆傻的看着尔康，眉目欢快而更使得那双漂亮的眼睛引人注意的少年的身影，重重的在心间滑下一道痕迹。
　　“尔康少爷…”金锁喃喃的念出声，还不待他出现什么动作，身后，几分娇媚几分轻柔几分羞涩的嗓音就响起，掩盖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少爷。”翠竹快步的走到尔康身边，他冷淡的瞟了跪坐在地上有些呆傻的金锁一眼，转头，看着尔康的笑容娇媚而充满了小女儿娇羞，“二少爷回府了。”
　　“嗯？”尔康扬眉，他瞧了瞧夜色，口中吐出的话语让人感觉凉飕飕的，忍不住遍体生寒，“我还以为他就要这么在宫里头过夜不回来了呢。”
　　翠竹弯了弯唇，但笑容很快就掩去了，精致的小脸严肃而正经，带着微微的紧张，“五阿哥也来了。”
　　“…嗯？五阿哥？”
　　“随行的，还有一个小太监。”
　　“小…”尔康扁嘴，他觉得这天真是黑的太对了，月黑风高好杀人，咳，不对，是月黑风高好偷人什么的，真是太令人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