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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   22、

      雍宜:“……”

      雍宜本来只是想八卦一下的,没想到“逼问”出了这么一个大秘密,差点儿被茶呛着。她捂着嘴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又拿纸巾潦草擦了擦溅到手中的茶水,一脸惊诧地看着陈净植。

      “你在小黎三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雍宜问。

      陈净植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恍惚中吐露出了什么,他回过神,坐直上身,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回事啊?”雍宜追着问。

      “一次偶然的机会。”陈净植笑了下,轻摸了下鼻尖,却没再继续往下说。雍宜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也就不再追问了。但心里,却属实不能平静。

      俩人就这样对坐沉默了片刻,忽然,雍宜听见陈净植说:“对了宜姐,前天二嬢给我打电话,说你去冒亭出差的时候让她领路去祭拜了我父母——”停了下,“谢谢。”

      “嗨。”雍宜挥了下手,表示不值一提,“应该的。”

      雍宜没有多言,但陈净植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二嬢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跟我母亲关系最是要好,她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我在这里替她道个歉,宜姐你也别往心里去。二嬢她——没有坏心。”

      “我晓得。”雍宜笑着打断他,过了会儿,又轻声说,“她也是对你母亲的过世难以释怀。”

      陈净植:“……嗯。”

      雍宜瞧他低着头不太能看出情绪的样子,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按,说:“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没有放弃,查出来什么了么?”

      陈净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事情过去太久了,当时没有查出来,以后就难了。”

      “可你还是没放弃。”

      陈净植:“……”

      陈净植微愣了下,过了会儿,轻轻一笑。

      “放弃不放弃,区别好像都不是很大。哪怕真的追查出真相,不过是在众人面前还我母亲一个清白罢了,而我母亲——斯人已逝,这些对她都已没有什么意义。至于我,我从来都是相信她的。她是一个好母亲,爱我,爱我父亲,断不会做出那种事。”

      雍宜许久没说话。她看着面前这个已褪去青涩成长为成年模样的小师弟,略略出神。

      博士毕业回国加入方文锦教授团队之后,陈净植是她帮忙带的第一个学生。那时她就知道他父母双亡,家庭并不是很富裕。但她当时不清楚,在死亡背后,原来有那么多触目惊心的故事。陈净植的父亲陈平是坠落山崖逝世的,彼时他给一个在西南大山里做研究的中外联合小组做向导,因此收获了一笔赔偿金。然而家里失去了这样一个壮劳力,孤儿寡母过着怎样的日子可想而知。可上天仍旧没有眷顾这个家庭,三年后,陈净植的母亲程慧枝也去世了,死因是过敏性休克,后经尸检发现,程慧枝在去世时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而她之所以会发生休克现象,是自行服用药流药物导致的反应。当时这个结果,在陈净植一家所在的冒亭村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都在揣测那个“奸夫”是谁,陈母程慧枝就这样被打上了“□□”的标签,一度被禁止葬入祖坟。雍宜无法想象当时年仅八岁的陈净植是如何度过那段时光的,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最后程慧枝之所以能和丈夫陈平葬在一起,是陈净植在家族最有话语权的二爷爷屋外跪了两天一夜换来的。

      这些事其实都不该她知道的,她之所以能这么清楚,是意外撞破了一桩打架换来的。那还是陈净植大三的时候,一天夜里她下了晚班,正要离校的时候,接到陈净植电话,问能不能借一笔钱。当时他的语气还算平静,她也没有多想,就给他转了过去。谁知两天后陈净植又问她来借钱,数额还比上一次翻了一倍,当时她就觉得不对,把人叫到了办公室。在她的“严刑逼供”下,陈净植老实交代,他在校外闯了祸,跟别人打架了。

      对于陈净植这样一个好学生,闯祸就算是稀奇事了,更别说因由还是打架。当时她就接着问了,实在没辙,陈净植便把所有的经过告诉了她。是他的一个高中同学来燕大玩了,正好他同学的朋友的女朋友是燕大生科院的,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意外地提到了陈净植。因为对陈净植心存好感,燕大那名女生多追问了一些关于他的事,于是那位同学就把他母亲的事抖搂了出来,言语中满是不屑。那位女生回来以后不小心跟同宿舍的人说了,于是就这样传的满院的人都知道了。

      陈净植是一个星期后得知的这件事,一时冲动就跑到了这位同学所在的学校,跟人打了一架。因为心里有恨,陈净植下手很狠,男孩儿被打的在医院呆了两天。就借着医院开出的证明,男孩儿屡次勒索陈净植,威胁他不给钱就把这事捅到他的学校。陈净植打人理亏,一时意气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只能任人宰割。

      这件事到后来是她替他摆平的,也是从那时开始,俩人才真正走近,从师生关系变成了朋友,一直维系到现在。而她也成了系里第二了解他这些事的人——第一是他的导师方文锦,他当时就是那个中外联合研究小组的成员之一。

      从回忆里回神,雍宜看着陈净植,声音柔和了许多:“出去吧,小黎他们还在外面玩,你去跟她们热闹热闹。”

      “好。”陈净植应,临出门前想起什么,回过身问她,“宜姐,我听杨荟说,你上周末拉着她去做医美了?”

      “是啊,怎么了?”雍宜一脸莫名,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据说那项目挺贵的。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做完以后的成果?”陈净植说着,见她傻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还是少抽些烟吧。”

      “……”雍宜无语,“知道了,臭小子。”

      也就实在没忍住才抽了根,还特意开了窗透气,没想到还是让他给发现了。也知道来管她了!雍宜摇头失笑,心里却为这个弟弟的关怀感到窝心。

      *

      这天,一群人在雍宜家里玩到下午六点才散场。难得休息一天,晚上大家还约了去KTV,本来杨荟还想拉着黎芦一起去,但因为晚上她跟余思约了别的事,不得不放弃喽。于是,陈净植就陪着黎芦一起回了学校。

      依旧是坐地铁,俩人在去地铁站的路上,黎芦说:“陈师兄,要不你陪杨师姐她们去玩儿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

      “不了,我陪你。”陈净植说,“我五音不全,去了只能‘自取其辱’。”

      黎芦被他逗笑了。

      “那下次我们俩个去好不好?”黎芦说,“我陪你特训,咱们就专挑一首歌练,练会了之后再有这样的聚会场合,你就可以一展歌喉,艳惊四座了。”

      还可以这样么?陈净植很认真地想了想:“这算不算作弊?”

      “不算,一点点小技巧罢了。”

      黎芦用手比了下,非常理直气壮。陈净植也被她逗笑了,正了正她的帽子,握住了她的手。

      正逢平常下班的点,哪怕是周末,地铁上也挤了不少人。俩人好不容易找了个有扶手的地方,就相依偎着站稳了。

      黎芦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陈净植在今天的后半截有些沉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小树同学,你今天是有不开心吗?”

      忽然,怀里传来这样一句话,陈净植愣了下,低头看向黎芦。女孩儿正仰着头,乌黑的眼睛格外明亮。

      “没有。”他答,“怎么突然这样问?”

      “就感觉呀。”黎芦说,笑了笑,又恢复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不开心了,记得告诉我。我们在一起,不光是你要照顾我的情绪,我也要照顾你的,你知道吗?”

      陈净植:“……”

      陈净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忽然有一股复杂的情绪漫涌了上来,几乎将他吞没。他艰难地吞咽了下,才恢复理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我知道了。”

      “我看你敷衍我呢。”黎芦说着,却是笑眯眯,不生气,“陈净植,我是要真的对你好,希望你明白。”

      在黎芦所受的情感教育里,爱从来都不是单一一方的付出,而是相互的。就像陈净植爱她,对她好一样,她也爱他,要对他好。她是他的宝贝,那他,也是她的。她的羽翼或许不够坚固丰满,但也能庇护他,给他一方栖息之地。

      陈净植看出黎芦认真了,因此内心颇为震荡。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喜欢着的女孩子,从来都是那么勇敢那么无畏地爱着每一个她爱的人,用自己稚嫩却坚定的力量。

      “我没有敷衍你。”陈净植笑,“我知道你从不说大话,言出必行。莓莓……”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在没有继续说下去,目光也有些迷离。黎芦起初有一丢丢疑惑,待她细琢磨了下,她恍然大悟般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陈小树,不可以。”她瓮声瓮气地说,“我中午吃了蒜。”

      中午刘孟锡叫了两份小龙虾,里面都加了蒜蓉。黎芦这般来者不拒的,也吃了不少。

      陈净植看着她这个举动也有些莫名,待他明白过来,脸红到耳朵根儿了。然而在这个时候,再羞涩再不解风情的男人也不会说“我其实没有打算亲你”这句话。

      “没关系。”陈净植假装清嗓掩饰着自己调整了下情绪,说,“我也吃了,后来你不是吃了薄荷糖喝了牛奶吗?”

      “那也不可以。”黎芦说着,脸红了,“这是我的初吻,它必须是完美的……”不能存在一丢丢煞风景的可能!

      陈净植被她逗笑了,心里却莫名悸动,他拥住黎芦,低声说:“好,那我们挑个好时机。”停了下,“这也是我的初吻。”

      黎芦感觉自己也快烧着了,狠咬了下牙,才冷静下来。

      *

      这晚,黎芦到很晚才睡着。

      半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静谧朦胧的花园里跟陈净植接吻,吻到一半她想起自己没有刷牙,赶紧丢下他跑了。醒来以后,黎芦懊恼不已,翻来覆去地有些想锤床,只求快点把那个画面从脑海中删去。余思被她闹出的响动惊醒了,睡眼惺忪地问她在干什么,黎芦把自己包在小被子里,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有些懊恼,有些心跳加速。

      黎芦再一次确定了,她的初吻一定要完美,一定要以后想起来还会露出傻傻的甜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

      这天之后,俩人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平淡却并不乏味。而且也并非毫无波澜,比如这天,黎芦就听到了一个足以惊掉她下巴的消息——马渊向余思表白了。

      黎芦是在马渊表白完一个小时后知道的,因为她收到了陈净植发来的消息,问她余思现在怎么样。这个问询来的没头没尾的,黎芦赶紧给他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搞清楚了原委,惊的一时说不出话。

      “马渊回来之后情绪不太好,可能俩人谈的不太愉快,你留意一下小余那边,有什么异样及时通知我。”

      “好。”

      挂了电话之后黎芦就收拾下班回学校,一进宿舍门,发现余思趴在桌子上正发呆。她走过去,摸摸余思的头,问她道:“马渊师兄向你表白了?”

      “你知道了?”余思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我本来是准备等你回来之后跟你说的。”

      “怎么样?”黎芦拉了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拒绝了?”

      余思点了点头:“我想了下,虽然我对他是有些好感,但并不足以支撑我答应接受这份感情。所以,我拒绝了。”

      黎芦没有立刻做出评价,她很理解余思。也许她曾经对马渊有过心动瞬间,如果那是他大胆一点的话,估计俩人还有可能。可现在——虽然不知道马渊是受了什么刺激终于鼓足了勇气,但终归还是晚了一步,错过了最有可能的那个时间点。

      “芦芦啊,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呢?”余思问她。

      黎芦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不知道别人,我喜欢陈师兄是属于那种‘晚一秒就怕他被别人抢走’的类型。”

      余思被她这个形容逗乐了,出神片刻,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马渊师兄,即便是现在真的听到他跟别人在一起的消息,可能也不会太难过。所以,我应该是不那么喜欢他吧?”

      黎芦有些遗憾。诚然,按照余思的这种形容,她对马渊师兄确实感情有限。那拒绝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没事。”黎芦又摸摸她的头,“你会遇到让自己喜欢的人的,就像我遇到陈师兄一样。”

      余思点点头,抱住黎芦:“芦芦宝贝呀,你可真是小天使。”

      黎芦:“嘿嘿嘿。”

      当晚,黎芦回复了陈净植,说总体无大碍。如此陈净植算是放心了,嘱咐她早点睡。黎芦却是有些睡不着了。她给陈净植发了一个消息,问他——

      Mei:陈师兄,如果讲座那天我没遇见你,那以后你会不会就属于别人了?

      Mei: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你分开了,想到你会跟别人在一起,我就难过,非常难过。

      一分钟后,她收到了来自陈净植的回复。

      陈净植:不会的,睡吧。

      黎芦知道,他这有可能是安慰自己,就像他之前对她说的“哪怕你不接受我,我也不会找别人”是一个道理一样。但黎芦还是感到心安,枕着这股心安,她安然入睡了。

      燕大这边,陈净植却是久久难眠。他看着手机里俩人的聊天记录,安静出神。

      其实有很多话,他每次想跟黎芦说,但每次都是默默在打字框输入又默默删掉。比如现在还在打字框里停留的这句——

      “不会有别人。在遇到你之后,我没给过自己别的选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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