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婚勿爱》浅忆花

9、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2）

　　“你……”林子初看着江陌妍似乎有点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有什么事吗？”

　　“签合同。”江陌妍意简言骇，“我希望有些事情还是早一点结果比较好。”

　　林子初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去会客室吧。”

　　林子初和江陌妍面对面坐着，看了看她，“开始吧。”

　　“嗯。”江陌妍点头应了一声。

　　寂静了一会儿，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开口，“合同呢？”

　　林子初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没拟啊，那你来找我签什么？”

　　江陌妍特别自然地说，“我以为你会准备好的。”

　　“那……要不我这就拟一下？你等等？”林子初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没什么急事吧？”

　　“没有，你去吧。”江陌妍摆了摆手。

　　林子初只是出去了一分钟不到又进来了，捧着笔记本电脑进来的。江陌妍有点惊讶地问，“这么快就好了？”

　　“没有，办公室有人我拟不出……”刚才他一进去宋思洛整个人都黏了上来，像一只八抓章鱼一样。这样一个人在边上，拟的出合同真是有鬼了。

　　江陌妍心里吐槽的是：难道我就不是人了吗？

　　林子初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弯着腰就开始打字，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纷飞。江陌妍以前很喜欢看林子初的手，小说里说弹钢琴的手怎么怎么白嫩无暇柔若无骨都没有林子初的手好看，而且，她深深地明白，弹钢琴的手，事实上一点都不好看！时铭译就是自小练钢琴，那手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江陌妍没有再敢去看林子初，她现在看一次就会心痛一次，这双手再怎么好看都不能牵自己的手有什么用？

　　太安静了，都有点恐怖，只有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林子初忽然开口，声音极轻，怕吓到她一样，“江陌妍……”

　　她玩手机玩的开心，模糊不清回了一句，“干嘛？”

　　“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原谅我？”他依旧在敲击键盘，声音不断，手上动作不止，就好像是随口问的一样，可是却狠狠地在江陌妍心上落了一击。

　　江陌妍心情顿时变得很糟糕，很难受，抽了抽鼻子，“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合同到时候再说吧。”

　　“我送你。”林子初马上合起电脑站了起来。

　　“不用了，你办公室里还有美人在等你呢！”江陌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不像是在吃醋。

　　“没事的。”林子初立在她边上，语气坚定，“我送你。”

　　江陌妍看到有雨丝在飘，想起刚才是孙主管送自己来的，自己车子都没开，雨伞也没带，“好吧。”

　　林子初知道江陌妍不坐电梯，以前每次和她一起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要和她一起爬六楼的楼梯，他问过她好几次为什么，她总是一脸笑盈盈，“因为要锻炼身体啊！”后来他才知道，她的幽闭恐惧症那么严重。

　　江陌妍看着林子初跟着自己，马上转头跟他说，“林总你真是够空的啊！我自己一个人走就好。”

　　“没事，锻炼身体啊……”林子初轻巧的解释。他的办公室就在三楼，整幢楼最低的地方，搬进来的时候陆伯轩也是建议他把办公室设在顶楼，就是可是他就是不从，执意要在三楼，就是希望有一天她来的时候，不用爬这么多楼梯。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江陌妍刚想上后座，但林子初已经体贴地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她无奈只好坐了上去。

　　车里面很干净，完全不像其他男人一样，收费单据、零钱、香烟都放一块儿，车里没有什么花俏的装饰物，只在后视镜上挂了一串那种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草药包，很令人安心的那种味道。江陌妍从小就不喜欢闻香水的味道，更加不喜欢车子这么小的密封空间里面都是一股味道，但是自己从小就很喜欢药香，所以以上林子初的车子，就感觉很舒服。

　　“我是送你回公司吗？”林子初问道。

　　如果回公司孙主管问自己合同的事情，岂不是又要被挨骂？“算了，送我回家就好了，麻烦你了。”江陌妍偏过头，不去看他，却发现因为在地下室灯光暗就连车窗上都是林子初的倒影，直接闭上了眼睛。

　　林子初嘴角噙着笑看着她，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江陌妍见他许久都不发动车子，“你干嘛啊？干嘛还不走！”

　　林子初无害地笑着，“我不知道你家地址，你总不会，还住在我家隔壁吧？”

　　确实是自己没告诉他地址诶，江陌妍这才反应过来，直接报出了地址。

　　“为什么一回国就住外面，怎么不和你爸妈住一起？”林子初知道她不想和自己说话，但还是开了口。

　　“方便。”江陌妍咬了咬手指关节，心里的答案是：我不想看见你这个人渣。

　　“你这个地方也不是离你公司很近啊。”

　　“房子是安安给我找的，她怎么知道啊！”

　　“这个小区挺高档的，应该花了不少钱吧？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她在国外打拼了这么多年，买房的首付还是有的。

　　林子初欣慰地笑了笑，看来这几年她混得不错，“看来这几年你过得很不错啊。”

　　“你也不是吗？。”江陌妍继续咬手指，我过得不错？林子初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这么狠心地对我，我怎么会过得不错？

　　林子初有点心酸，其实他父母的打算本是让他读完初中之后就去欧洲留学了。毕竟当时他绘画功底还真的是不错的，可是就被她那么一句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乱了心，不仅放弃了出国的机会，最后两个学期还特别拼命地学习，成天埋头于刷题中，连画笔都没有再碰过，最后如愿以偿地陪她一起考上了省一中，可是因为荒废画画整整一年多，后来画出来的画和同阶段的人差的简直是太多了。

　　可是后来他也没再去问那个问题，因为江陌妍也没有再主动提了，林子初知道，那件事是她心里的伤。让她说只会让她伤心还不如不问。

　　他是那年清明知道的。

　　清明总是这样，阴沉成灰蒙蒙的天空飘着小雨，不曾停歇，真的是应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不免把人的心情也渲染的有几分忧伤，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江陌妍。”林子初开口道，“后天帮我补一下课吧。”江陌妍每个双休日都会抽空给林子初补补课。

　　“不行！”江陌妍想都没想，“我要去……扫墓。”

　　“你爸妈不是出差了吗？你自己一个人去？”

　　“嗯。”江陌妍点了点头，“地方有点偏，来去要花半天。”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

　　“很远的话，一个人去不安全。”林子初坚持着，“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太好。”

　　“到时候再说吧。”江陌妍摆了摆手。

　　那天江陌妍刚出家门，林子初就走了出来，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手上拿了一把黑色的伞，“走吧。”

　　江陌妍也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就让他跟着自己走了。

　　墓地在郊区，离江陌妍家很远很远，要换三辆公交车，最后一辆还是定点班车，每隔半个小时才有一辆，而且车站连一块遮雨棚都没有，两人打了伞，还是湿了一片。

　　班车上除了司机，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而他们又是坐了前后座，或许是因为这种日子实在想不好说什么，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静得骇人。林子初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要给谁来扫墓，可又问不出口，便这么一直安静着。

　　公墓在一座山的半山腰，环境很好，山清水秀还有静静流淌的小溪。林子初知道这里，新闻上说过，这里的一块墓碑的价格简直可以比上市中心一套六十平米的房子了。清明已经过了两天，今天是调休，而且这里坟不多，连人都没有看见一个，江陌妍在路边老奶奶的小摊上买了一篮花就继续往上走。

　　“诶！”林子初感叹了一声，“看来好像不止我们诶！”

　　江陌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山脚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别人的事管这么多干嘛啊！”江陌妍有点心虚，大跨步地往前走。

　　雨渐渐停了下来，尽管山上有台阶，但因为坡度很大，走起来还是费劲。江陌妍“蹭蹭蹭”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林子初在后面跟着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你等等我。”林子初跑两步停两步。

　　“你好差劲啊！”江陌妍转过身，翻了个白眼。

　　“我从来……没……爬过山……”林子初使劲地又往上跑了两步就歇菜了，蹲着身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我……”话才说了一半，江陌妍就跑了下来，林子初还以为她良心发现了，刚打算表扬她一下就被江陌妍捂上了嘴，连拉带拖往路边灌木丛里面躲。

　　“你干嘛……”林子初拼命挣扎。

　　“闭嘴！”林子初从来没有见到过江陌妍现在这个样子，就连自修课上训人也没有这么严肃，有点害怕，乖乖闭上了嘴。

　　很快，两人就听到了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嗓音，“爸爸，妈妈真的住在那个小房子里面吗？会不会很挤啊？”

　　“不会的，里面很大的，不会挤的。”一个沉稳的男声。江陌妍紧紧抓住了林子初的衣袖。

　　江陌妍背对着山路，林子初小心翼翼的转身，看到了山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男孩。

　　“爸爸。”小男孩抬头看着中年男人，“姐姐也会来吗？会来看妈妈吗？”

　　“嗯。”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看到过姐姐啊？”小男孩一脸委屈，“我们班那个小飞的姐姐每天放学都来接他，给她买很多好吃的。”

　　“爸爸来接你不好吗？”男人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啊。”

　　“可是……我想要姐姐来接我。”小男孩怯怯地说。

　　“乖，等你长大了，姐姐就回来了。”

　　“真的吗！”小男孩兴奋得手舞足蹈，“咳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真的！”男人马上蹲下身轻拍着小男孩的后背体替他顺气，“好了好了，爸爸抱你啊……”说着就抱起小男孩往下走。

　　“我自己可以的。”小男孩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声音还是有点虚弱。

　　两人渐行渐远，江陌妍始终背对着两人，抓住林子初衣袖的手有点颤抖。“怎么了，你认识？ ”

　　“没有。”江陌妍马上摇头，“没什么，你别问了。”

　　林子初看到她难看的脸色，便不再多问。

　　“你别再上去了，反正不远了。我……”

　　“好。”林子初点了点头，“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