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过去（第一人称）》夜无眠R

4、第二章1

　　第二天清早醒来，睁开眼看见那华丽的天花板，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怔愣一秒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无语过后只能深深叹息。
　　不知道等着我的是毒蛇还是猛兽……
　　去二楼的漱洗室整理好自己，开门出去就看见严伯恭敬地立在门外，把我吓了一跳。
　　刚想说这里我用好了，你要用的话就请，才张了张嘴，严伯却微微一俯身，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温先生这边走。”
　　啊？原来是这样……我讪讪地笑了下。暗叫幸好我晚了步没说出来，不然又要闹笑话了。
　　有些汗颜地跟着严伯下了楼，到了饭厅，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让我有点莫名畏惧的人也在。
　　我从门口进去时，他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我就抬头半是深思半是清淡地说：“昨晚睡得可好？”他脚边依然蹲着昨天看见过的那只大白犬。
　　“很好。谢谢！”不明白他的用意，我尽量表现地大方有礼，这总是万无一失的。
　　他点了点头，放下报纸，起身走到桌边，回头看着我说：“坐吧。”
　　我却有点惊讶了。他这难道是等我吃早饭？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认识，我有股说不清的感觉。
　　严伯躬身退下走到门边，打了内线。
　　不到一分钟，女佣把早餐送了上来，原本我以为是西餐，上来后才发现原来是地道的中餐。后来才知道周易从来早上都只吃中式清粥小菜的，这还真是看不大出来。
　　餐桌上吃到大半后我试探地问：“我可以走出这幢屋子吧？”
　　“当然！又没人锁着你。”他好笑地看我一眼，说，那神情好似我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青筋微微现了现，我会这么问还不是你那匪夷所思的行为造成的！
　　我忍，低头闷吃。
　　“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吃完后，我问。
　　“到时会叫你的，不必着急。”他淡淡看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还有什么问题？”
　　当让有！心里大喊一声，表面上我却恭眉敛目，极尽客气小心地说：“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那个，我能不能——”
　　“我说过了，为了方便起见。怎么？是不是我招待不周，哪里不满意了？你可以说出来。要是哪个下人怠慢了你，你说一声，我也可以立马开除他，要求道歉更是不成问题。”
　　呃——我闭了嘴。被他淡淡打断了的话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他那轻慢的喜怒不形于色的语气，我还真是听不出其真实意思。
　　我又哪敢不满意，我这是不安！不安！你懂不懂？
　　哎！算了！你当然不会懂！
　　我恹恹地低了头，有气无力地道：“满意！没有不满意的！”真是太满意了。
　　谁叫我栽在你周大老板手里呢！有不满意的也不敢表示出来。
　　“嗯，那就好。”他淡淡点头，云淡风清道，“顺便跟你说一声，你不用去打工了，我已经帮你全部辞掉了。”
　　什么？我一下子猛地抬起头来，一扫之前的萎恹，震惊地看着他。怒！
　　“你高兴的话还是可以去上课，当然呆在这里也是没问题。”他完全无视我无声的控斥，继续一副正经八百的好人嘴脸说，“你不是很喜欢看书？三楼的书室你随便用，要是有什么想看的那里没有的话，你也可以自己去买或者叫欧阳买，书费都可以报销。”
　　我闻言再度惊异了，诱惑还真不是一般得大啊！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看书？撇开种种疑问不谈——
　　嗯，其实如果放下心态的话，这样的待遇真的是十分不错，什么都不愁，只要做好吩咐的事，其余时间还是自由的，天下再找不到这么好康的事了！
　　怕只怕是裹着糖衣的不定时炸弹，哪天把我炸得尸骨无存……
　　社会上混了这么久，我现在已经没那么天真了。
　　“当然，如果给你分派事情的话，也不会是一般性质的工作，想必你也明白？如果出了事情，后果……”
　　看吧！果然！
　　“你也可以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很好。”他满意地笑，然而眼底一抹精光却一闪而逝，那意味不明的深沉让我不由一个激灵。
　　早餐后他出门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间别墅里游荡。他说过我可以任意走动的，既然如此，我干嘛不善加利用我的权力好好参观下？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么亲密地接触这些现代艺术的。
　　走了几个地方，原先的兴致就没剩多少了，毕竟建筑都是死物，看久了也无聊。尤其这些，都不是我的。我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点。
　　只不过突然空闲下来，倒是叫我有点不习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也许我天生就是劳碌命，合该累死自己的。哎！
　　与其在这里悲春伤秋的，还不如出去找点事做。
　　我振奋起来，拿着并不鼓胀的钱包出门去也。
　　公交车站还是有的，不过出了别墅外大门还要走一段十多分钟的路，思索了下，还是转车去了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依然那么浓重，这里一向是我不喜欢的地方，因为有太多的病痛折磨、生死离别。
　　推开三楼最里面一间普通病房的门，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爸！今天感觉怎么样？”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
　　“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小羽也很照顾我。你们啊！就是太大惊小怪了！”他摇头微笑。
　　我看着他苍白病态的脸色，却还是做出一副身体很健康要我放心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爸——”感觉酸涩的味道太过明显，我连忙转过身去，拿起一颗苹果，“我削给你吃好不好？”
　　“好。”
　　我默不作声地仔细削着，慢慢平复了下心情，一圈圈苹果皮脱离下来，露出里面白嫩的果肉。
　　“小谦，我还是……回家住吧！住在这里和住家里其实没多大区别——”老爸的例行劝说又开始了，我却每每听得都禁不住有些辛酸。
　　“爸，你安心养病就可以了，其余什么都不要多想。”我义正词严地回绝。当然明白他这是在体谅我，可我又怎能这么做？父亲对儿子的心，儿子对父亲的心，都是一样的啊！
　　“……是我拖累你了……”良久后，爸叹息着。
　　以前就发现爸一直欲言又止，今天终于还是这么说了。
　　“什么嘛！你安心啦！钱不是问题，真的！我已经问过医生了，手术的一切费用也都准备好了，现在只要再帮你检查下，确定手术日就行啦！然后等爸你康复，我们就一起回家，好不好？”我坐在床边，俯身亲昵地蹭着他。
　　“你哪来那么多钱？我知道这病要治的话是花费不少的。”爸一下子严肃地看着我。
　　“你儿子聪明啊！已经和一家大公司签约了，因为老板器重，所以同意先预支我工资，而且还有额外多的奖金和福利补助。再告诉你个秘密噢——因为你儿子我实在太出色啦，所以老板还另外给了不少慰劳费呢！说是慰劳费，其实说白点也就是贿赂啦！呵呵！”我边笑说，边把削好的苹果切开，递到他嘴边，看他吃下去，我自己也吃了块，再重新递过去一块。
　　“这不是一笔小数，你们老板——”
　　“哎！爸！我们老板本就心挺好的，而且你不知道你儿子究竟多聪明，很多企业争着要挖的，老板为了留住人才，当然不惜下重金啦！这叫有远见！好啦好啦！这些事你就不要想了，反正我说也说不清楚，你好好养病，我就能安心工作啦！”
　　“小谦……真的不要紧吗？”
　　“安啦！爸你以前没这么啰嗦的啊！我难得有空来，就不要一直说这些啦！不然我以后就不来了哦！”
　　“子谦，你来啦！”一颗苹果解决完，病房门又开了，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护士，也是邻居，“你每次都这么说，可哪回不见你真不来的？”
　　爸听了闷笑不已，我脸几不可见地微微热了下。这丫头！
　　“温伯父你就听子谦的吧！好好把病养好，这是子谦最希望的。”
　　“爸你看你怎么还没有小羽了解我啊！”我笑着调侃，女孩立马低头从我身旁走过去，闭嘴不语了。
　　“小羽是个好女孩。”爸看着我们微笑着说。
　　我也微笑，低头看着脸蛋微微发红的女孩，说：“等我毕业了，我们结婚吧！”
　　这是我第一次说出来，以前就已经想过这个可能了，现在看她对爸也很好，我爸也喜欢她，看得出来他也是希望我尽快定下来的，那如果她同意的话，和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明白就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求婚，是仓促了，也委屈了她，但以后我绝对会尽最大努力让她幸福的。目前，我也没有多余能力讲究浪漫什么的。
　　她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马上低下了头，可我还是看见了她惊讶后一瞬间展露的羞涩的笑容。
　　我不由轻笑，已经知道了答案。
　　小羽的确是个好女孩，和我同龄，人长得不算太漂亮，可也不丑，最主要的是不怕吃苦，又善良，也会持家，我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女孩做我的妻子。朴实才能长久，这是我一直坚信的。
　　她家里甚至比我家的情况还要糟糕些，从小就无父无母，只有她老奶奶一个亲人，可能也因为这样的身世，她从来都没什么女孩子的任性蛮横，反而十分体贴，个性也温婉，这让我觉得和她相处很轻松。
　　“小羽你的回答呢？”我坏坏地催促，惹得我爸摇头不已。
　　女孩子头低得更低了，几不可见地细细点了下头。
　　“咦？还是没有回答吗？原来小羽并不喜欢我啊——”
　　女孩立马抬头，又羞又急地摇头又点头，点头又摇头，看得我好笑不已，却还是强忍着佯装不解地问：“这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呢？小羽你什么时候变哑巴了？”
　　“小谦！不许欺负小羽！”
　　我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女孩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我是在逗她玩，又是生气又是羞恼的瞪着我。
　　“好了！别气！下次请你一起吃饭，好好想想你要吃什么。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你说。”我笑着摸摸她头顶，惹来又一记白眼，轻笑着收起了玩笑心态，“那我走了，小羽，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新的号码。我爸就拜托你了。”
　　“嗯！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女孩温婉地说。
　　“知道！你也是！”我轻轻搂了搂她，感觉她的脸又红得跟西红柿一样，微微笑了下，“爸！你给儿子我好好养病啊！那我走了！再见！”
　　“小谦，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知道啦！”我转身往门口走去，女孩也一路跟了出来。
　　“子谦——”出门后她怯怯叫了声。
　　“嗯？”我回身停住脚步。
　　“……没什么！”她羞涩地低下头，轻声细语道，“再——再见！”
　　“嗯！好好照顾我爸！”
　　从医院回到我栖息的地方后，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的宝贝不见了！
　　找了半天，几乎把我的房间整个翻个遍，还是影子都没看见，最后严伯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告诉我的答案让我差点吐血而亡！
　　我恍然明白为什么之前欧阳说还是不带为好了！
　　原来带来的下场就是这样！
　　扔了！居然给我扔了！死周易！混蛋周易！老板了不起啊！虽然我吃住都是你的，可你也没权利任意处置我的私人物品吧！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我的宝贝啊！还给我啊！
　　“温先生，先生说这台以后就是您的，您请任意使用，算是小小见面礼。”严伯无视我的阴沉心痛，尽责地传达某只自大猪的话。
　　闭上眼睛，自我建设一番，我转头对严伯道谢：“没事了，谢谢！”
　　严伯出去后，我盯着桌上原本躺着宝贝现在被取代的物品良久良久。
　　最终长长一叹。失去的滋味，获得的滋味，究竟哪一种更强烈些？我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