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仙老婆的灵异日常》冰类

37、大卫与挑战

　　接着，仪器上的四盏灯从左到右依次跳了一遍，陷入了疯狂又急促地闪动。

　　笔记本、照相机将近满格的电池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电量瞬间告急，屏幕显示出了电力不足的图案，跳了几下警报，便自动关了机。

　　尼克望着屏幕黑黑的笔记本和照相机，皱着眉头，弯下腰，敲了敲键盘，动了动鼠标，又拿起摄像机按了按开机按钮，确认它们真的在几秒内耗干了电量，惊异道：“怎么可能？”

　　唐心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一个鬼魂化作的白色光球从尼克眼前徐徐飞过，在笔记本、照相机前停顿了一秒，吸空了电池电量，随后迟缓地落到了她右侧的地板上，像是从地板里钻出站起来似的，膨胀、拉长变成了灰白色透明的中年男鬼。

　　“尊敬的女士，请准许我们完成约定的挑战。”中年男鬼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燕尾服，站得笔直，戴着干净白手套的双手自然垂落在大腿两侧，语气恭敬地朝着唐心鞠了一个躬。

　　唐心倒是没想到这些鬼魂会找她要许可。是店里那个聪明的鬼魂背后授意的，还是……她久久没有言语，反而一直将视线投注在中年男鬼身上，凝注着它。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中年男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它的魂体闪烁着，几处出现了严重的波浪形扭曲，几近维持不了完整的形体。但它始终坚持着鞠躬姿势、恭敬的态度和沉稳的神情，不敢有任何改变。

　　实力很弱，没有任何害人的心思，又懂得在强者面前保持谦卑。之前想出借力法子的鬼魂就是它了。唐心眼里的精光流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扬起了嘴角，额首道：“准了。”

　　“非常感谢。”中年男鬼重新变化成白色光球，飘到了厕所门口，迅速隐没不见了。

　　尼克全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他摆弄着摄像机和笔记本，思量了半天，脑子里列出了唯一合理的可能性：这里的鬼魂需要能量，所以吸取了两个电池的电量。

　　“难道真的是鬼魂做的？”

　　尼克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他抬起头，刚微微张开嘴，厕所里面就突然发出了“嘭嘭嘭”、“咚咚咚”一连串的撞击碰撞声。

　　接着，厕所门缓缓打开。

　　表情明显发懵的大卫，头伸在前，脚步凌乱地走了出来，踉踉跄跄地站到了厕所门外。

　　紧接着，“砰”的一声，厕所门被大力甩上了。

　　“……”

　　尼克和大卫四目相对。

　　一秒。

　　两秒。

　　三秒。

　　大卫回过了神，脸色急剧变化了几次，变成了佯装的镇定自若。他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打开厕所门，走了进去，亲自反手带上了门。

　　“……”

　　尼克合上了嘴巴，歪头看向唐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厕所里又一次出现了“砰砰”、“咚咚”的声音。

　　随后，就与前一次一样。

　　厕所门蓦然慢慢打了开来。大卫像被人压着，强迫推出了厕所，趔趄了几步，蹒跚地到了厕所门外。

　　砰！

　　厕所门再次被甩上了。

　　这次，大卫的脑袋十分清醒。他脸色发黑，气愤地撅了一下嘴巴，站了一会，就用大拇指指着身后的厕所，望着尼克和唐心，火气直冒地问道：“你们看见了吗？”

　　“没有。”

　　“看见了。”

　　尼克和唐心截然不同的回答丝毫不影响大卫的判断。他头低了一下，果断转身，左手叉着腰，举着右臂，朝着紧闭的厕所门，中气十足喊话道：“谁做的？出来！现出你的身形！”

　　几个灰蒙蒙的脑袋从厕所门上伸了出来，缩头缩脑，畏畏缩缩地窥察了几眼唐心的脸色，却不小心对上了唐心的双眼。

　　唐心定定看着它们。

　　它们就吓得全部缩了回去。只有中年男鬼大方穿过了厕所门，走到了门外面，对着唐心恭顺地弯下了腰，行了个礼，再站直身体，面对着大卫伸出双手，猛推了大卫一下。

　　大卫感受到了一双冰凉双手的触碰，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推力正面袭上了他的身体。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前的那个瞬间，在那股无形又抵挡不了的推力作用下，一屁股跌坐到了地板上。

　　大卫震惊的一时间忘了计较身体的疼痛。他不能自已地摸了摸胸口依旧冰冷的地方，又忽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眼，抬起了头，目光聚焦到了半空中——

　　一双戴白色手套的修长双手维持着推人的动作停留在那。

　　大卫指着它，略显惊慌地回了头。

　　尼克不等大卫发问，直接盯着那双缓慢消失的双手，愣神了几秒，仓皇地握住了唐心的手，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这次我看到了……”

　　“shit，这肯定是我一生中最为尴尬的时刻了……”大卫把头转了回来，揉了揉额头，沉静了片刻，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空气发问道：“好吧……你们想要什么？说出你们的目的。”

　　他不知道这能不能解决问题，不过他此刻也没更好的办法——唯一一个看得见的女士英语不行，询问鬼魂肯定语言不通，帮不了他；尼克跟他一样，没有经验，一定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有经验的人又都躺在那。他只能“自救”。

　　厕所间里陆陆续续冒出来十几、二十个灰扑扑的人影。它们一齐在唐心眼皮子底下左探探右望望，小心翼翼地飘到了大卫身边，围着他打转，以人耳听不见的频率，叽叽喳喳说出了一堆想要的东西。

　　大卫立刻察觉到周围的温度下降了。

　　四周似乎有很多团冷空气，一直不停地从他的身体四处拂过，盘旋在四周。大卫迅速站了起来，盲人摸象似的对着周身的空气，团团摸了一圈，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叹：“天啊。它们真的在这。”

　　唐心听见这些鬼魂提的全是与挑战无关的要求和物品，轻皱了下眉头。

　　一直独自站在一边察言观色的中年男鬼，立刻喝止了它们：“停下！跟挑战无关的要求一律不准提。”

　　原本有些得意忘形，吵闹不休，提着一个个要求的鬼魂不满地望了望中年男鬼，飘上去进行了它们的理论。

　　中年男鬼拨开围着它的其他鬼魂，再一次鞠了鞠躬，谦谦有礼道：“非常抱歉，请容许我们商讨片刻。”

　　“一分钟。”

　　唐心冷然的声音出现在了店内所有鬼魂的念头里。围着中年男鬼的鬼魂们胆战心惊地看了唐心一眼，“咻咻”几下，缩成光点，恐慌地四下飞散，遁入了别的空间。

　　中年男鬼则是向后退了三步，挺着背脊转过身，风度翩翩地走入了厕所内。

　　“它们走了——”大卫又摸了一会，发现已经没有那种阴冷的空气时，就明白鬼魂离开了。

　　但他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这令大卫熄灭的怒火又有了燃起的趋势，他上前狠狠拍了一下厕所门框，挑衅道：“嘿，这是我的房子。如果你们住在这，请对我友好些，麻烦告诉我，你们作弄我的理由。”

　　尼克观望了一会，见店内的这些鬼魂正如唐心曾说过的一样，只针对大卫时，放了心。而后他看着大卫不算明智的举动，想到加里他们借用了外部工具才能接收、听见鬼魂的声音，便略略提醒道：“也许你需要一个录音机……或者收音机……”

　　“嘘嘘！”大卫向尼克竖起了右手食指，快如闪电地打开了厕所门，等了一阵，觉得里面没有动静，就将头探入了厕所内。

　　当他确认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时，拍了一下墙壁，走回到桌旁，撑着桌子，扫视着桌上那些设备，回问尼克道：“他们是用什么录到鬼魂声音的？”

　　“数字录音机。”

　　“我去找一个录音机来。”

　　大卫的双手刚离开桌子，厕所那边就传来了不急不缓、速度均匀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清晰的脚步声直直朝着桌子走来，离大卫的距离越来越近。

　　“谁在那？”大卫退了几步，戒备的目光不断在四周巡视。

　　脚步声停了下来。

　　“滋滋滋滋滋……”桌上的鬼音盒同一时间自动打开，配合着连续的白噪音声，先是发出了几次无人能听得清的模糊声音，之后就如同突然开窍了一样，往外吐出了一个个清楚的单词。

　　“我们、做的、这是、挑战、我们、想要、你、道歉……”

　　尽管每个单词中间都有着间隔时间与不短的停顿，大卫和尼克还是立即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尤其是大卫。当鬼音盒在白噪音下，用高低不平稳的温和男声说出“挑战”一词时，他就想起了自己不信邪的时候，当众下的“战书”。

　　大卫抚着嘴巴，瞪着鬼音盒，暗暗在心底惊惧道：“天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不过，当时他的态度确实很差。他摇了摇头，放下手，长吁了一口气，冲着鬼音盒，非常干脆地道了歉：“好吧，你们赢了。我为我之前粗鲁的态度向你们道歉，你们是存在的。还有，谢谢你们帮忙赶走那些恶灵。”

　　鬼音盒持续提供着大量白噪音，但大卫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一个完整的单词，鬼音盒反倒像是故障了一般，重复、呆板又时长时短地循环着“y……yo……y……”……

　　“这是什么意思？”

　　“它们接受我的道歉没？”

　　“我不知道，兄弟。”

　　大卫和尼克两人的对话传入了中年男鬼的耳内。它有心向大卫表达它们的意思，可它之前的显形、故意弄出声响和操控鬼音盒，已经消耗了不小的能量。因此，它尝试了很多次都不能让鬼音盒在白噪音下，再次说出完整的单词。

　　唐心清楚它要做什么，也不介意顺手帮它一次。她微微一笑，眸中流光微转，一个与中年男鬼化成的白色光球相近的球体就钻入了中年男鬼的魂体。

　　中年男鬼以为唐心要让它魂飞魄散，首次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它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降临，反倒感到了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的无穷无尽能量。

　　它睁开双眼，面露喜色，对唐心恭恭敬敬行礼道：“多谢您，女士。”随后它便关掉了鬼音盒，将自己的声音直接传入了大卫和尼克的耳内：“不客气。我们接受了你的道歉。”

　　“哇哦，你听见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有点空洞，还有回声——”大卫张开了嘴巴，急忙向尼克描述了他的听闻。

　　“是的，”尼克停顿了一下，声音里的情绪明显比平时要高昂了许多，“我听见了！”

　　虽然他见到、听到、感受到鬼魂仍会下意识的紧张焦灼，但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鬼魂与人的平和交流——没有恶意，没有威胁，没有攻击，没有可怕的幻象，只是简简单单、平常的交流。

　　此刻，他真的是激动难耐。

　　“太酷了！今晚的一切都太惊人了！”大卫眼里满是不能抑制的火热。他不由自主地激动大笑着，死死握住了拳头，在心里呐喊道：“就是这个！这就是我一直在找寻的——想要为之奋斗一生的终生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