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五 ...
-
一回重宅，重阳就命人送出去了两封信，一封给了言侯，另一封给了给靖王，要求务必亲眼看到他们看了信，得了回答，才算了事。
给言侯的那封信上，写了年终祭典上言侯本想做的事情，写了那批偷偷运进金陵的火药，也写了当年的宸妃。重阳还写了，他可不像梅长苏那般烂好心，知道了这事自然是要威胁着他给自己帮的人效命的。又写道，言侯想的什么，他也是知道的，有什么想法，不如先来见见他效命的人再说。就算再差，总也比誉王和太子好些。最后还不忘了问上一句，让那种人一直平安无事的坐在高处，言侯便真的甘心？
至于给靖王的那封信，重阳没写那么多。靖王的弱点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要想让他来见自己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只一句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里有个从当年活下来的，你想不想听他说说？”如此，便足够了。
重阳还去找了萧景禹。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偏院里研究如今的朝局，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自他二人之间捅破了身份以后，这还是重阳第一次主动找他。
重阳只是找他简单说了说今夜的计划，不坐，连门也不进，收敛了笑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正事为主的平淡表情。
萧景禹听后，从苦笑到释然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最后点了点头说：“那便按你的安排好了，要使祁王光明正大的回到朝堂，有他们的帮助总会容易些。”
“不过，小旭......”萧景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重阳却已经不想听了。
“殿下在说谁？”重阳顶着萧景禹的目光，像是真的在迷茫这个问题。他抬起手，摸了摸眉头。那本该是有一条疤的，只不过他用易容盖住了。“无论如何，殿下还是莫要在今晚的客人面前说错才好。不然，草民要上哪里将殿下说的人找来？”
说罢道了声“殿下好好准备。”行了一礼，重阳头也不回，脚下生风的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床褥里。
他感觉很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毕竟，今天晚上他怕是不能睡的。而且，这场大戏，还远远没到要落幕的时候。
当夜，离宵禁还剩些时间，梅长苏来了。
他由子恒领着进了后院，重阳就坐在庭院前的门廊上，裹着件毛茸茸的披风，未悦坐在他身边专心致志的沏茶。
还未等梅长苏说些什么，重阳便笑着说道：“，梅宗主，客人还没有来齐，有什么话便留着一会再说吧。”他眯起眼，在披风的的绒毛上蹭了蹭，“子恒啊，请梅宗主进去坐吧。”
屋里一张矮桌，五个软垫。梅长苏被子恒安排在最靠近炉火的那个位置上，面前放上糕点，再奉上一盏热茶。
过了没多久，靖王与言侯也由子恒带了进来。两人看起来是在路上遇到的，已经进行了些交谈，此时看到梅长苏也在都有些吃惊。
靖王被安排坐在了梅长苏对面，面前除了茶，上的糕点是榛子酥。言侯坐在靖王旁边，桌上摆的是橘子。
“没想到苏先生也在这里。”靖王沉着脸，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这时重阳进来了，一个人，赤着脚，大大咧咧的往梅长苏身边的位置上一坐，笑开来“大家能应邀前来，重阳真是不胜荣幸啊。”
可惜其他几个人一点也不高兴，靖王还冷哼了一声。重阳也不在意这个，继续说道：“各位前来，你们的问题自然能得到解答。”
“比如，”重阳先指了指言侯，“言侯想让该付出代价的付出代价，”他又指向靖王“靖王殿下希望知道当年的真相。”再比如，重阳手划了一圈落在梅长苏身上“比如苏先生想为赤焰翻案.......”
“你说什么？”靖王腾地站起来。
“哎？急什么，你又不是耳朵不好使，习武之人还听不清话吗？”重阳颇感烦恼的向下压了压手，示意萧景琰先坐下。萧景琰一点点坐了回去，两只眼睛却没离开对面的梅长苏。
“你说的人，什么时候到？”
重阳冲对面笑了笑，“言侯莫急啊”说话间，外面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更近了，然后停在了门口。重阳努努嘴，“诺，这不是来了？”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男子，长身玉立。
靖王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言侯也未好到哪去，端着的茶杯，手一松跌在案上，茶水洒了，顺着桌子滴到衣服上也不知觉。梅长苏虽知道他活着，却也没料到今天这出，猛然回首狠狠瞪了重阳一眼，若目光能杀人，只这一眼，重阳便得死上无数次了。
“这便惊着了？”
听着重阳轻快地语调，梅长苏莫名的有些心慌，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在指些什么。
萧景禹在首座的位置坐下，很显然，这仅剩的一个位置就是留给他的。迎着几人的目光，萧景禹浅浅一笑，一如当年还是祁王之时。他道:“言叔叔，景琰，好久不见，”
“皇长兄......你还活着？”
“不止呢，”重阳站起身，绕到梅长苏身后，将手搭在他肩上，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笑眯眯的弯下腰，拍了拍梅长苏的肩膀，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麒麟之才，厉害的不得了。同时呢，还是曾经赤焰军的少帅，赤羽营的主将，林殊。”
重阳丝毫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直起身，摊开手，“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小殊？你是小殊？”萧景琰又一次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梅长苏与萧景禹之间来回，眼见得红了眼眶。“你们都还活着？”
“我知道，你们都有很多问题，无非是当年的真相，还有我与小殊是如何活下来的。”萧景禹缓缓的说：“景琰，你先冷静些，先听我说，好吗？”
皇长兄的话，萧景琰自是听的。纵然满腹的疑问，满心的情感混杂，难受的紧，但还是强忍着，听他娓娓道来。
“关于赤焰军的那一部分，我虽有了解，但还是让小殊来说比较好，所以，我就先光说说我的这部分吧。其实，赤焰的事，我是有责任的。”萧景禹抬手止住梅长苏的辩驳。
“小殊，你无须替我辩解什么，当年我太过天真，这确实是事实，无需推脱。”他笑容苦涩了些“其实，当初小旭刚被接回来的时候，那时父皇举办了一次家宴，算是接风。
宴会结束，父皇先回去了，小殊，你和景琰喝的多了些，也早早的回去休息了。我与林叔叔说了些话，当我走的时候我看见了小旭，他拦住了我。他那时便对我说‘他在提防你，也在提防父亲和兄长。’也没等我说什么，他就跑走了。”
“小旭.....”梅长苏轻声念了一句，重阳靠在门口，背对着屋里的一切，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那时我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在想想，旁观者清，说不定小旭那时便看出来了。”萧景禹这么说着，眼神飘向门口的人，随即又低垂下眼，仿佛视线都被都被杯中升起的水汽吸引了。
“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贞平二十三年，北境传信，赤焰军欲行谋逆之举，父皇大怒，命谢玉带兵平叛。同时，我也被幽禁王府，与外界断了联系。接着，赤焰抗旨被全歼于梅岭的消息传了回来，我被以意图篡位为名贬为庶民，压入天牢。不开审，不问案，没多久萧景桓就带着圣旨和毒酒来了天牢。
酒，我喝了，却没有死，这还要多亏了高公公。我府里的一位幕僚，他的儿子仰慕我，于是自请潜入了宫里，替我而死以瞒天过海，让大家觉得祁王确实是死了。而我昏迷被藏在宫里，直到风波稍息才被送出宫去，交由当年少数几个我府里逃过了屠杀的人送往安全的地方。”
当年的事那般惨烈，现在说起来倒也就是平平淡淡的几句话罢了。
“不对，”言侯沉声道：“如果死的是别人，那又如何能逃得过宫里以及悬镜司的查验？”
“他与我身量差不了多少，倒是比我消瘦了些，但在天牢里待着，瘦了倒也正常。再换上我那身衣服，脸上用了易容，不去细看也差不了多少。再说，赐死自己的儿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怎么可能再让人随意查验？再加上，当年负责此事的便是高公公。他有意放过，瞒天过海便容易了不少。过去的人只确定了确实是个死人，便草草的将尸体葬了，自然也就没人发现。”
想想当时的情景，金陵乱成一片，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哭声，到处都是哀求。直到，流不尽的血将一切都覆盖。
言侯轻声说：“不管怎样，你能活着再好不过了，若你母亲地下有知，想必也会安心的。小殊能活着，也很好。”言侯言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竟也有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是啊，活着，多好。自那后，我隐居山间，没人认得我，日子倒也不错。直到小殊找到我，我方下了决心回到金陵。”萧景禹吐了口气，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梅长苏“小殊，告诉他们吧。”
他话音才落，萧景琰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小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变成了这幅样子？也是易容吗？”
“你问那么多，让他怎么说？”重阳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懒洋洋的截过话头“你们聊得那么起劲，我一个外人也插不上话，浑身不舒服。算了，你们聊吧，我先走了，话说完了知会一声，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说些什么，转身离开，脚步声远了。又过了一会，远处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看来是回了房间。
房间里，陈药已经端着药等在那里了。重阳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又将一边放的糖渍果子捏起一个扔进嘴里。接着往椅子上一倚，懒洋洋的趴在桌上。
他长叹了口气，“说说呗，药叔，我还能活多久，药还要等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