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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换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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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一点儿也不着急,慢吞吞地把里面的衣服都脱掉,就套着一件外袍坐在那里,鞋子也撇到了一边,等曲清州买衣服回来。
湿衣服黏黏腻腻的,她才不要穿。
季相宜撇了撇嘴,揪起一颗葡萄送进了嘴里,最后只吐出来一层皮,果肉都已经进到了她的肚子里。
最后剩下的那几粒籽还含在嘴里,她一抬头,“噗”的一下,全部吐了出去。
葡萄籽飞速运动着,目标,正前方。
“吧嗒”“吧嗒”“吧嗒”三声响,无一落空。
“啊!”一声响,来自门口。
就在季相宜吐籽儿的同一时间,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只不过他没来得及打量屋里的情况,就已经迎来了对他的攻击。
三下分别落到两条腿和脑门上,他踉跄一下,“扑通”跪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他连眼珠子都没敢动,埋头苦磕。
许久也没听见动静,这才缓缓抬头,一眼就看到正中坐着的那个少女,明显就是之前下水救人的那位,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他松了口气,扶着地板就站了起来,觉得两条小腿还是有点疼,但是站着没问题。
只有一个小姑娘,刚才那攻击又是哪里来的?
“喂,姑娘,这儿只有你一个?”男人三十岁上下,看上去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明显没把季相宜放在眼里。
季相宜轻轻点头。
男人放心地走近几步,一眼看出季相宜除了外袍,里面竟然没穿衣服,眼珠子立刻就亮起来了,盯着季相宜看了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来,“这位姑娘,敢问芳名?”
季相宜看了他一眼,“别这么看我。”
男人楞了一下,“啊?”
“别这么看我。”季相宜认真重复道。
男人有点懵,“为什么?”
“因为......”季相宜似乎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毛,“让我忍不住想要揍你。”
“你敢!”男人声音瞬间抬高,又很快压了下去。
这就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还有点呆,干嘛这么凶呢。
这么一想,脸上笑容越发明朗,就像是拿糖哄小孩子的骗子一样,又走近了两步,“你是这船上的姑娘吧,你叫什么名字?”
季相宜微微歪了头打量他,“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男人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放轻了声音,放柔了语气,“什么话?我听着呢。”
季相宜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意识到什么,缓缓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是真的听不懂了......”
“听得懂听得懂。”男人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你说的话我都听得懂,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听得懂啊?”季相宜眼睛一亮,“这样的话......”
男人又凑近了,等待着她的下半句话。
“那我就放心啦~”话音未落,季相宜忽然伸出手来,把面前的案几掀了出去!
男人吓了一跳,正要后退,就发现桌上的那些东西竟然全部向他飞了过来!
瓜果酒水,还有盆景,全都向他砸了过来!
幸好小姑娘没什么力气,躲起来还不难......这个念头还没闪过,季相宜忽然伸出一条腿来,用力一踹。
整条案加速向他飞来,本来“力气不大”的姑娘竟然将案几踹到了他的胸口,直接将他踹出了几尺开外,还没能逃脱案几的追踪,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噗!”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季相宜慢悠悠地收回没穿裤子的腿,看着被案几砸到吐血的男人的惨样,眨着无辜的眼睛,叹息一声,“哎,看来还是吃多了。”
下水游了半天居然还有这么多力气,要是被南歌知道,一定要逼着她练一晚上的剑了。
不开心。
而这样不开心的季相宜落到男人眼中,就像夺命的阎罗。
他忽然明白过来,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他进门时候受到的攻击只可能是她发出来的!
就凭几粒葡萄籽......
他的额头瞬间爬满了汗,深刻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赶紧把案几拨开,暗暗把屁股往后蹭,一双眼睛盯着季相宜,生怕又激怒了她。
季相宜忽然抬起头来,“你要离开?”
男人浑身一哆嗦,立刻停下了动作,连连摇头,“不,我没有离开!”
季相宜的眉头皱了起来:“还不想走的话,”她想了想,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处理办法,“那我就成全你吧。”
男人发觉自己搞错了什么,连忙改口:“不,我这就走,这就——”
季相宜上前一步,脚尖一勾,案几再度飞起,重新向男人砸了过去!
手忙脚乱爬起身就要跑的男人躲闪不及,后背又被砸了个正着。
“啊!”
而这一次,案几也应声碎成两半!
“季相宜!”门外有人听到动静,一下子闯了进来!
帘幔被挑开,曲清州一眼就看到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以及......季相宜刚刚收回的长腿。
季相宜也知道他来了,抬起头来对他笑笑,“你的速度很快啊。”
是啊,我都这么快了,居然还出了乱子。
曲清州努力将思维从那条腿上转移,带着借到的衣服走了进来,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踢了一脚,“他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季相宜回答得一本正经,“我刚脱完衣服,他也不打招呼就走了进来,然后还赖着不走。我讨厌他看我的眼神,所以就打了他两下。”
很好。
曲清州再度强迫自己不要去留意“脱衣服”三个字,盯着地上的男人,越看越觉得他可恶,简直是罪无可恕!
居然偷看季相宜脱脱脱脱脱......衣服!
曲清州把这个罪名直接扣到了男人身上,而被冤枉的男人已经没办法为自己辩驳。
“亵渎当朝......姑娘,该死。”曲清州立刻又拿出县官的架子,一副秉公执法的模样,对季相宜点点头表示肯定,“你做的没错。”
季相宜对他一笑,“我也是这么觉得。”
这个插曲很快被忘记,曲清州这才不得不正视现实,而现实就是,他的小公主此时正穿着她的外袍,站在他的面前。
虽然多余的一点也没露,但是曲清州还是不可抑制地觉得自己有点脸热,赶紧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目光朝下,“没法去买衣服,我去别人那里借了一件没穿过的,你先穿上......你怎么没穿鞋!?”
一声出口,曲清州又赶紧闭上眼睛,“非礼勿视”四个大字不断刷屏,“额,我是说,我忘记给你借鞋了。”
“可是我的鞋子也湿了。”季相宜有些苦恼。
“那,那我再去借。”曲清州说话都不利索了,睁着眼睛还好,一闭上眼睛,就觉得眼前都是一些“非礼”,脸上也跟着越来越热。
一边想着“非礼”,他还一边斥责自己。
曲清州啊曲清州,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金枝玉叶,堂堂公主,你居然也敢亵渎!
对,就是亵渎!你刚刚还指责那个男人亵渎公主,可是你呢,你不是也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吗!你简直龌龊!
曲清州脸上的红慢慢褪去,发而显得有些苍白,季相宜看着他变化的脸色,觉得有些奇怪,“你脸色很白。”
曲清州暗暗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再看向季相宜时,没有半点杂念,“我没事。”
季相宜点头,“那我要换衣服了。”
曲清州的呼吸又不自觉乱了一瞬,很快抑制住,“好,我去给你借鞋。”
说着,立刻就转身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又忽然停下,猛然转身,“不行——”
曲清州再度闭上眼睛,深呼吸。
季相宜把外袍重新裹紧,“怎么了?”
“如果再有人忽然进来......”
“我就把他揍趴下。”季相宜不以为意。
“......这不合适吧?”曲清州吐出这句话。
季相宜想了想,“那你就叫别人去买啊。”
“啊对。”曲清州之前居然完全没有想到。他抬手擦了一下额头,深深为自己的头脑担忧。
多么简单的问题。
季相宜看着他的模样,“你不会没想到吧?”
曲清州支吾着没说话。
“噗嗤”一声,季相宜笑出声来,一双眸子波光流转的,“你是不是傻?”
曲清州觉得无地自容,连忙回避道:“那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你换完了叫我。”
“好啊。”
曲清州走的时候把那个昏迷在地的男人拎了出去,还拿了季相宜原来穿的鞋,用来对比大小,派人去再借一双来,自己就守在屋外,看着前面墨蓝色的河面,拯救一下自己濒死的头脑。
之前有人说起,跳河的是船上的姑娘如意,似乎还是自杀式跳河。
如意应该是船上的一个地位比较高的姑娘,会为了什么事情自杀?
曲清州迟钝的大脑终于缓慢运转起来,刚好之前被派去照顾如意的佳期回来,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县太爷。
“大人?”佳期微微诧异。
曲清州拦住了她,“你先别进去。”
佳期很快收拾好脸上的惊讶,“是。”
于是两个人一起站在屋外,晚风吹来,佳期身上的那股脂粉味就扑进了曲清州的鼻子里。
他一皱眉,“你站过去一些。”
佳期向外走了两步,曲清州才感觉鼻尖没有了脂粉味儿,于是问道:“如意姑娘身体状况如何?”
佳期回答的声音中有一丝担忧:“昏迷不醒。”
“她今天晚上没有出来......活动?”曲清州话到舌尖,放弃了“接客”这个词。
“......嗯。”
曲清州忽然扭头,“不止今晚?”
佳期为他的敏感微微一愣,沉吟片刻才压低了声音:“有六天了。”
六天没有接客,却还是出现在花船上。
曲清州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周围环境,再没有提问。
佳期刻意放低声音,再联系如意六天没有活动,基本上可以确定和这艘船有关,也就是说,他在这里说话还有些不方便。
他不说话,佳期自然也不会答话,两个人站了一会儿,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穿好了。”
曲清州掀开帘幔走了进去,就看到季相宜穿着一身白绫裙,依旧披散着长发,在灯火照映下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又娇俏了几分。
只不过表情看起来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