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勇者，在线猎魔》风迎灯

16、第 16 章

　　眼见银齿鲢张着密密麻麻的血盆大口朝着三人扑来，楚歆松开了握着希瑞和霍连的手。

　　霍连感到脚下涌过一番热流，一阵白光闪过，他张开眼睛。一只银链鱼停留在与他的半米外，透明的光罩阻挡了银链鱼继续前进的动作。

　　他往一旁一看，楚歆的下半身被罩在半个蛋壳内，他往脚下一看，自己的脚下也踩着半个绿色的蛋壳。

　　楚歆的蛋壳是紫色，精灵的蛋壳是红色，而自己的蛋壳则是绿色。这蛋壳把他们保护起来，形成一个魔法阵，他依旧在水中，却神奇地发现自己可以在水中呼吸。

　　这蛋壳必然是个法器。霍连想。

　　“我们都已经中了银链鱼的毒素。”楚歆道，“三分钟如果我们还没有找到解药，就会挂掉。”

　　“那怎么办？”霍连大惊失色。

　　“没关系，”楚歆道，“这个蛋壳能缓慢地修复我们的身体，不远处的海草应该有解毒的功效。不过，运气不好的话，还是会死的。”

　　“银链鱼在产卵，所以我们不能伤害它们。”楚歆道，“走吧，这里离奥特兰大陆不远了。”

　　楚歆心念一动，蛋壳在海中缓慢移动，霍连赶紧催动蛋壳跟着出行。

　　楚歆的蛋前还有两个车灯样的装置，强光束呈射线往前射去，光束范围延伸五百米，之后便没入黑暗。

　　楚歆拿着一个罗盘，不停地往动行驶。

　　五分钟后。

　　三人看着银链鱼群，沉默了。

　　这是银链鱼的巢穴，在产卵期，它们一般不会四处乱跑。

　　“鬼打墙？”霍连问。

　　“再来一次。”楚歆道。

　　于是三人按照罗盘指示的方向，再度游了五分钟。

　　银链鱼死鱼眼看着三人：好巧啊又见面了。

　　“真的是鬼打墙。”霍连道，“这肯定是同一条鱼群，你看那条，”霍连指着一只格外滑稽的呆滞鱼，“这就是刚刚咬我的那一条。”

　　“好诡异，”希瑞道，“这正常吗?看起来是有人暗算我们。”

　　“你说的没错。”楚歆道，“肯定不是巧合。”

　　她的传送点是奥特兰首都锡黎，但是却掉到了洛西海中，此时还遭遇了鬼打墙，怎么看怎么诡异。

　　正当楚歆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阵极其高亢的歌声穿到了楚歆的耳朵中。

　　银链鱼群开始震动，歌声是如此响亮，海底被这强烈的声波震动，水下的压强极其大，肉眼可见的，三人的蛋壳底座出现裂痕，像是有人正在剧烈地敲击外壳。

　　鱼群长大嘴，嘴中咕咕吐着泡泡，它们重叠在一起，前嘴咬着后尾，刹那间编织出一个鱼网，然后整齐地摇摆着鱼身，飞速地朝着声波反方向遁逃了。

　　眼见三人的蛋壳就要被声波震碎，那嘹亮的歌声也越来越近。

　　“是塞壬。”楚歆道，“我们遇到了人鱼。”

　　人鱼是一种温和又霸道的物种。他们温和，在于从不主动靠近人类。他们霸道，在于如果有人类主动侵犯他们的海域，会遭遇他们毫不留情的疯狂攻击。

　　在蛋壳的巨大的光束的照耀下，一个拖曳着长长鱼尾的、披散着海藻般长卷金发的、拥有红珊瑚一样眼眸的女人，箭一样地游到了三人面前。

　　她的头发垂在胸前，还用贝壳和海草做了一件简易的纱衣。透明的飞鳍随海水波动，如仙女的披帛。

　　她很美，不同于希瑞的柑橘般的甜美灿烂和霍连雕塑一般的标志而妖异的俊美，也不同于楚歆的圣洁而神秘的幽艳，这条人鱼美得极度热烈，无需细品，只需要瞄上一眼，她的美貌便劈头盖脸地砸到面前，让人心神巨震。

　　“八百年了，终于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如海底火山涌动的岩浆，充满华丽质感，但她的语气却极度亢奋，眉飞色舞，一下破坏了精致容貌营造出的美貌氛围，“唉呀妈呀！可算来了！我在这里都把我鳞片扣秃噜皮了！”

　　希瑞：“……这口音，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憋说话！”人鱼仰天长笑，对着楚歆，“我看你面熟！天王盖地虎？”

　　楚歆出门前还在打游戏，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句台词。

　　“宝塔镇河妖？”她试探着说。

　　“我滴个亲娘咧！老乡啊!”人鱼简直要跳起来，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一整个凑到楚歆面前，“小妹妹，你是几几年的？”

　　“什么？”楚歆答，“现在是元历8567年。”

　　“不是元素大陆!”人鱼一巴掌重重拍在自己的鱼尾上，“我说你从哪一年穿越过来的？”

　　“星历3024年。”楚歆答道。

　　人鱼崩溃道：“什么？3024年?那岂不是一千年后?”

　　希瑞：“阿达，她有点奇怪。”她怎么觉得，人鱼和楚歆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呢。

　　“算了无所谓，”人鱼手一摆，想跟楚歆握个手，却被蛋壳外的光屏反震了一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楚歆：“你是元素大陆人？”

　　人鱼摇头。

　　楚歆：“你是星海联盟的人？”

　　人鱼再度摇头。

　　“很遗憾，我不是你老乡。”楚歆道，“不过，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楚歆的目光从人鱼的脸转移到她的尾巴。

　　她本来应该拥有一只很漂亮的鱼尾，但是此时，鱼尾下半部分已经溃烂，露出雪白的鱼骨。

　　乱糟糟的水草缠绕在她的鱼骨头上，一只赤红的锁链钉在她的尾鳍，穿过皮肉和鱼骨，一路萦绕到腹腰部，锁链尾部没入人鱼的腹部，人鱼用水草简易做了个包扎，但一看就知道，那包扎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这是一直被锁住的人鱼。

　　在她摇摆鱼尾时，锁链呈现出淡淡的金色，魔法咒语在锁链上流动，那是神威。这是一条曾经犯下大错，被降下神罚，封印在海底的人鱼。

　　怪不得他们走不出去，因为这片海域已经被诅咒了。那鬼打墙不是用来刁难他们的，而是用来锁住这条人鱼的。

　　“你真聪明。”人鱼的鱼尾摆动，她每一个动作都会让尾巴上的锁链与自己的鱼骨摩擦，深海十分安静，楚歆听到锁链和骨头摩擦的沙沙声，在她耳畔拼贴出“疼痛”二字。

　　“你们帮我解开我尾巴上的锁链，我就带你们走出这篇迷宫。”人鱼的手指缠绕自己的发尾，“不然，你们只能在这里，和我一样，与永恒的黑暗为伴。”

　　“可是你是神罚者。”楚歆指了指她的尾巴，“灿金一等神咒，这是重罪。除了特等神罚外，这是最严重的神罚了。你犯了什么罪？”

　　如果人鱼是杀人如麻的邪恶海妖，他们救了她，就是助纣为虐，好心办坏事了。所以，她必须规避这个可能。

　　“我不知道。”人鱼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我大学毕业穿越到这里后，就变成一个小鱼卵。我好不容易在海啸中活下来，自己吃海草养大了自己，还成功考上了疗愈师执照。就当我觉得我鱼生一片大好时，一觉醒来，我就被封印了。”

　　“八百年啊!！”人鱼仰天长啸，“你知道我八百年怎么过来的吗?我根本不知道谁封印我的！”

　　“你要我们给你解开锁链可以，”楚歆知道精灵求助她，必然是因为锁链上被下了“本人不得擅自卸除”之类的咒语，“但是你得跟我签订契约，保证你不会滥杀无辜，胡作非为。”

　　“霸王条款？我不同意。”人鱼双手抱胸，“如果我不帮你们，你们是不可能走出去的。而且，”

　　她话锋一转，指着楚歆等人腿上的伤口，“这附近只有银链鱼，你们被银链鱼咬了，如果没有我的治愈魔法帮助，你们会毒发身亡的。”

　　“那可未必。”楚歆从异度空间摸出一块令牌，着令牌上雕刻着橄榄花冠和光束。通过令牌，她可以直接联络光明圣殿，只是她极少使用。

　　“你是光明圣殿的人？”精灵十分诧异。光明圣殿在整个元素大陆都是极度特殊和崇高的存在，他们能够直接沟通至高无上的创世神，是神殿与元素大陆下界唯一的官方沟通媒介机构。

　　“更准确的说，我是勇者。”楚歆道，“你可以信任我了吗?”

　　“如果你放弃这个机会，你要再等几个八百年，才能等到有人误入这块封印你的禁地呢？”楚歆循循善诱。

　　“好，我同意。”犹豫片刻，精灵答应下来。毕竟，楚歆是勇者，勇者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如果勇者都不靠谱，那整个元素大陆还有谁靠谱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厌恶了在黑暗中的漫长而无望的等待。

　　楚歆现在和人签订契约已经熟门熟路了。以血为媒，以咒为令，魔力在楚歆和人鱼之间链接，紫金色的流纹在人鱼眉心亮了一瞬，又熄灭下去。

　　人鱼也说话算话，她开始吟唱人鱼之歌，楚歆等人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

　　“契约成立。”楚歆关闭了自己的光屏护罩，从蛋壳里游了出来，与人鱼面对面，“你叫什么名字？”

　　“艾琳。”人鱼期待地搓着手，“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没有。”楚歆实话实说。

　　“怎么可能没有呢？”艾琳意外道，“我可是元素大陆曾经最厉害的精神疗愈师！”

　　“何以见得？”希瑞问。

　　“我在精神疗愈师执照考试中拿了全大陆第一!”艾琳伸出一个大拇指，“状元哦，厉害吧。”

　　“那你后来怎么没有继续进行疗愈事业？”霍连也关闭了保护罩，游到楚歆身后。

　　“这不是因为爱吃辣，得了咽喉炎，唱不好歌了，然后就隐退江湖了嘛。”艾琳道，“你小子，不要总是打听别人的伤心事。”

　　人鱼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楚歆下了定论。

　　“走吧。”楚歆看向人鱼，“你说的，要带我们离开这里。我们要去奥特兰大陆的首都锡黎。”

　　“不好意思，我路痴。”人鱼弱弱道，“不过，我能把你们带出这片海域!”

　　“那就出发吧。”楚歆道。

　　艾琳是一条说话算话的人鱼。一路上，她又问了楚歆许多东西。在得知楚歆并非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空后，她失望得连尾巴上的鳞光都黯淡了。

　　“看来这是一个平行时空。”艾琳喃喃。

　　“很高兴你也喜欢物理，”霍连意外，“你居然还知道平行时空？”

　　“当然了，我以前可是医学生。”艾琳道。

　　艾琳在前面游，她特别亢奋，一条平平无奇地路愣是被她游得山路十八弯，把希瑞给看无语了。

　　“艾琳小姐，你休息一下吧。你尾巴不痛吗?”希瑞问。

　　“有点痛。但是不这样我会抑郁的。”艾琳道。

　　她很快游到了这片海域的边缘。在极度黑暗外的海域，澄澈的蓝渗透进来，却被一道金色的幽芒残忍地挡在了暗黑之外。

　　一边是彻底的漆黑，一边是蓝宝石般的澄澈，以金线为分界线，泾渭分明。

　　如果这是游戏，这粗暴的贴图特效会被玩家激情辱骂的。但是它就是直白得出现在了楚歆的面前，昭示着封印者那明晃晃的恶意。

　　“我被封印的这片海域遭遇了诅咒。”艾琳有些失落，尾巴都蜷缩了，“‘没有一丝光能从锁链外透入’。多大仇啊这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得罪谁了。”

　　“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找到封印我的混蛋，狠狠地报复他！”艾琳珊瑚红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

　　“你过来，”楚歆对她的发言不置可否，“我帮你拆掉锁链。”

　　艾琳乖巧地游了过去。

　　楚歆从异度空间掏出一把匕首。

　　艾琳：“你要干嘛？”说着就把鱼尾收回去。

　　楚歆一把抓住了她滑溜溜的尾巴，“帮你去掉锁链啊。”

　　“等等，我去找点麻药。”艾琳的牙齿有点打颤。

　　“没事，不疼的。”楚歆手起刀落，匕首瞬间砍断了泛着金光的锁链，火焰从锁链上腾空而起，楚歆默念咒语，雷光劈在锁链上，温度骤然升高，人鱼疼得面容扭曲，眼角渗出泪花。

　　“以神的名义，我将倾注所有的暗能量于此地，”楚歆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咒语，“以血为媒，以咒为令，我令你斩断因果，根除恶诅。”

　　墨紫的火焰吞噬金光，下一瞬间，锁链碎为齑粉。

　　十秒钟后，疼痛消失。

　　人鱼睁开朦胧的泪眼，只见鱼尾上的锁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水中漂浮的银色粉末。

　　“你不是说不痛的吗?”艾琳控诉。

　　“只痛了不到三十秒。”楚歆道，“可以忽略不计。你现在不是没感觉了吗?”

　　“长痛不如短痛。比起慢性疼痛来，这什么也不算。”楚歆振振有词。

　　“你！”艾琳居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算了，谢谢你。”她甩了甩鱼尾，感觉比锁链缠绕的时候轻巧多了。“不愧是勇者。”

　　“……”楚歆：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句话。好神奇的感觉。

　　她的语气也温柔起来：“不用谢。”

　　随着锁链碎裂，人鱼的封印也被解除了。她吟诵人鱼之歌，尾巴上溃烂的血肉肉眼可见地再生，湛蓝的鳞片泛着金光，熠熠生辉。

　　这真的是一条很美的人鱼。

　　到底是谁会封印了她？

　　封印者不仅用锁链穿透她的骨头企图限制她的行动，而且不允许一丝光亮透入这片海域。但是祂却没有摧毁人鱼的神志。

　　在极度的黑暗里，人鱼不仅被剥夺行动能力后，还被丢入以血肉为食的银链鱼的巢穴，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在这里度过了八百年的。

　　如果人鱼不是这么乐天派的性格，估计她早就疯了吧。

　　这么一想，楚歆对人鱼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神殿共有九位神祇，究竟是哪一位神祇，对人鱼下此狠手？

　　就在楚歆思考的时候，艾琳已经冲出金链的屏障，融化到那片湛蓝的海域，她迫不及待要摆脱黑暗，金发在海水中飘散，八百年后，她再度感受到自由的气息。

　　楚歆三人只好跟在她身后，继续往外游。

　　人鱼心情好极了，一边游一边哼歌。

　　楚歆自然而然地和她一起哼。

　　“好巧，你也听过这首歌。”见人鱼猛地回头看向自己，楚歆解释，“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这是我被封印时，从封印我的那个兔崽子口中听到的旋律，”人鱼珊瑚红的眼瞳睁大了，“你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后腿半米，从背后抽出一只叉子，这是她开牡蛎的工具，她把叉子对准楚歆，“你就是封印我的人？”

　　似曾相识的控诉。楚歆想，貌似那个叫布拉达的邪神也说过类似的话。当然，她怀疑那个邪神的名字不是布拉达，因为邪神的名字不能被读出的，哪怕是一次无意的呼唤都会遭到反噬。

　　“我不是。”楚歆不想继续背黑锅，“我才十八岁，怎么封印你。”

　　“这是我从磁带里听来的。”楚歆调出一个光屏，光屏中是一首歌，被楚歆上传到了她的私密频道。音乐在海水中响起，人鱼微微一愣。

　　“你怎么知道这首歌的？”人鱼问。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楚歆回答。

　　“你妈妈是谁？”人鱼问，“她是人类，还是人鱼、血族、精灵、兽人、侏儒、巨龙、天使、恶魔？”

　　“不知道。”楚歆道，“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要跟着你。”人鱼作出决定，“现在起，你别想摆脱我，直到我找到封印我的那个人。”

　　“别急着拒绝我，”见楚歆不感兴趣，艾琳眼睛一转，看到一旁的精灵，精灵的脖子上还有细小的伤疤，“我可以为精灵疗伤，还有你身边这个人类，如果他受伤了，你也不好处理他吧。”

　　楚歆想起了自己因为用心头血为精灵疗伤导致元气大伤，从而被邪神成功反制的悲惨经历。如果下次霍连或希瑞再出现危险，用她的生命力去强行给他们续命，确实不是一个高效的模式。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作为勇者，她的小队中缺少了一位疗愈系法师。而此时，人鱼自告奋勇地要填补这个空缺，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吧。”楚歆同意了。

　　艾琳并不是很开心。复仇的阴霾笼罩在她心头，让她有些消沉。还好她神经大条，游了一会儿，再度精神振奋起来。

　　一行人游了大概一百里，终于靠岸了。

　　奥特兰海滩从海蚀崖边伸出，这里水深很浅，透过海面，能看见锡黎宏伟的天空之城，圣殿高耸于天上，在遥远的云端折射一片刺目的炫光。

　　刚刚靠岸，一张硕大的渔网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渔网是透明的，被附魔施加了隐身术，施术者必然是高阶魔法使，以至于楚歆、精灵和人鱼居然都没有发现，有人在岸边守株待兔。

　　一股金色的魔力把渔网狠狠甩到岸上，情况危急，楚歆的丝带破空而出编织成网，垫在了人鱼、精灵和霍连身下，避免他们摔一个屁股墩儿。

　　她自己则是纵身一跃，跳出渔网，正准备稳稳落地，岂料脚下一软，诡异的剧痛让她往前栽倒，她的脸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沙子呛进嘴，她赶紧呸呸地把沙子吐出来。

　　她浑身是水，齐腰的墨色长发沾湿，白色连衣裙粘在身上，雪白的腿蹬了两下地面，修长的双臂有一小部分被沙子淹没，像一条银色的搁浅大鱼。

　　她手肘撑着地，企图往上挺身站起来时，一双银白的包金短靴映入眼帘。

　　这靴子的工艺相当精致，短靴镶金，鞋跟还以镂空的贝壳云母作装饰，鞋侧用金链镶嵌住一颗极为水透的冰种玉环。这鞋上附魔，踩在沙滩上却半点没沾染尘埃，彰显出财大气粗的奢侈。

　　再往上，是裁剪良好的银白长裤，来人的腿修长却有力，肌肉几乎要从布料后膨胀出来，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形不像圣子反而像狂战士，于是以织金的银白长袍遮掩，把近乎魁梧的体型隐藏在宽松的圣袍之下。

　　他手拿一个半臂长的十字架，浅金发在阳光下接近白色，他的皮肤苍白，湛蓝的眸子冷冷地俯视着正在咳出沙子的楚歆。

　　楚歆抬头看他，看到阳光打在他的淡金的睫毛上，在他冰川的瞳孔上扫下松针般斑驳的影子。

　　他很俊美，让人怀疑这是否是人类男性俊美的极限。但他美得冷峻，神情冰冷而不耐，好像下一秒就要用十字架毁灭全世界，送整个元素大陆的居民去见光明神。

　　“好久不见，艾维亚。”他薄唇微张，声色冷若冰泉，毫无感情波动，硬要说，里面暗藏几分嘲讽，他瞥了一眼楚歆那不防水棉布白裙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毫无品味。”

　　“异世界的花红柳绿让你流连忘返了吗？”他嘲讽道，“你在那里非法滞留一个月，我来提醒你领罚。”

　　“十万魔金币罚款，或者禁闭一个月。”他看着楚歆骤然变色的脸，嘴角终于出现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自己选吧。”

　　“两个月不见，你还是这么欠揍，伊诺。”楚歆终于挣扎着站起身，她此时光着脚踩在沙滩上，身上还在往下滴水，“高高在上的圣子殿下不在云端的圣殿做你的祷告，怎么还有时间来逮我？你很闲么？”

　　看见伊诺，她霎时间明白，不过是刚才从异度空间拿出圣殿令牌几秒钟，就向伊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以至于她前脚刚拿出令牌，后脚伊诺就带人来堵截她了。他们甚至连设陷阱都提前设置好了，可谓准备充足 。

　　一旁的霍连刚从骤然进入陆地的冲击中回过神，就听到这个爆炸信息。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与楚歆对峙的银袍男人。

　　他记得很清楚，楚歆是有一个未婚夫的。

　　所以，那个金发银袍的男人，就是楚歆的未婚夫——元素大陆光明圣殿圣子吗？

　　圣子殿下注意到了从网中站起来的三人，他一眼就看见霍连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

　　他是光魔法天赋十星的顶级魔法使，刹那间便感受到，那陌生的人类男性与楚歆身上具有特殊魔力连接。

　　“他是谁？”圣子看着未婚妻，语气骤然冷下来。其实他本来语气就很冷，此时更是冷得能让六月飘雪。

　　他攥着十字架的手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隆起，似乎只要楚歆的回答不对劲，他就要送在场的所有人去见光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