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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做出这个决定,林参很无奈,也很痛心。
但局势容不得他过多矫情。
另外四人正缠打在一起,林参定了心,眼神刚毅,加入战斗。
先配合林甘将江满击退,再联合贺景一掌子规啼差点打中林谢。
林谢躲得极快,回头站稳脚步后,手腕一转,掌心升出凝聚着极强能量的隐火掌。
“白痴!净帮外人!”
骂完,他抬脚就要朝林参冲过去!
林参站在贺景身前,神色镇定自若。
江满反应过来,发觉情势不妙,于是立刻按住林谢的手,拉着林谢往后撤退。
“师父,我们二打三,胜算不大。”
与此同时,林参亦悄悄拉住了贺景乘胜追击的动作。
江满瞟了林参一眼,面朝林谢,喉咙里发出干哑撕裂般的声音,“不过他们想要拿下我们,也不容易,毕竟师兄在他们那边,不会对我们下死手,可这样一直耗下去,拖到援兵上山,我们会更吃亏。”
林谢听完这一番分析,手里的隐火掌渐渐熄灭。
他眼珠微微转动,想明白了林参的顾虑。
江满继续说:“叁儿想要止戈,是宁愿放我们走,也要先救平安派,倒不如就……”
林谢长长叹一口气,彻底收回隐火掌,“走!”
二人最后隔着茫茫白雾一起看了眼林参,随后同时转身消失在烟雾最浓之处。
贺景甩开林参的手往前追了几步,很快意识到那二人轻功绝顶,短短十几秒已经飞得无影无踪。
“可恶!”
他用手里的剑狠狠砍了一下空气,回头剑尖指住林参,“又不是打不过,你拉我做什么?!” 林参刚毅的眼神缓缓松软下来,显得有些疲倦心累,“你以为我们三打二能轻松取胜,其实还有个墙头草会在关键时刻倒戈,胜负难料,这样拖下去,我们平安派就要没了。”
说完,林参抹了把干燥的嘴唇,转身朝周禧走去。
他没有在林甘身上停留太多眼神,但洞内众人都听得明白,他口中所指的墙头草就是林甘。
林甘侧身望着林谢和江满消失的地方,在别人视线之外,闭上了眼睛,微微起仰头,深呼吸,再重叹。
贺景心中虽有不满,但没有再多说于现实无益的话,只是把剑插回剑鞘的时候,力度十分强劲,所发出的动静替他表达了内心怨气。
砰的一声,没吓到林参,反倒把周禧吓得肩膀哆嗦。
林参加快脚步赶到周禧身边,挥一挥手,拨散了弥漫在二人之间的淡淡水雾。
“拾希,哪里伤得比较重?”
周禧满脸泪痕,朝林参小跑而去,拼命抓住林参的手,不顾林参的问题,一个劲儿急慌慌地把小七宗发生的灾难告诉林参,“大师兄!小七宗被!!”
他不是不知道林参已经知晓小七宗的情况,但由于过于悲痛,又失血太多,脑子早就不清醒了。
林参把手抽出来,反牵住他,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都知道了,小语……小语还活着。”
周禧的哭泣声短暂凝噎,可怜兮兮问:“真的吗?”
就一个温语死里逃生,哪里算得上什么好消息,但眼下对周禧来说,却是莫大的安慰。
林参忍着眼泪,和酸涩的鼻子,点了点头,又问一遍,“哪里受伤了?”
周禧不哭了,冷静下来后,捂着手臂用哭哑了的嗓音说:“这里,好痛。”
林参弯腰凑近,仔细观察一番他的伤,发现已经有一层布料系在伤口止血,但血流得太快,原先那层布料早已湿得透彻。
布料边缘开始发硬,林参一靠近,便闻到了浓烈血腥味。
他心痛难忍,神情变得苦涩,咽了口口水,小声哽咽道:“忍一忍。”
一边说,一边解开外衫,从自己的里衣边角撕下干净的布带,小心绑住周禧手臂处的伤。
有了第二层止血布料后,伤口终于不再继续往外渗血。
林参绑得有些紧,把周禧疼得五官紧皱。
周禧五官骤拧,偏开头,不忍直视伤口,而林参咬着下唇,牙齿颤抖,表情仿佛比周禧还痛。
可是不绑紧怎能止血。
林参下手时,虽然止住了周禧伤口处的血,却如同在自己心里剜了一刀,心头血几乎喷涌。
林甘与贺景都默默守在一旁。
白明朝等不住了,心如急焚大喊道:“还磨叽什么!赶快去前山帮忙啊!!”
林参阖眸,系好绳结后挺直身体,再睁眼,摸了摸周禧的头,继而起身看向贺景与林甘,“我要出去救人,但掌门他们中了无色含月,万一荣王妃又杀回来,他们无力自保,因此这里得有人守着。”
又回头看了眼白蝉等人的姿势,认真道:“想必在我来之前,贺大侠已经试过用内力为他们解毒,结果不仅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加剧了无色含月的毒效,不然他们也不会一个个连动都动不了。”
贺景尴尬地搓了搓剑。
林参搀住周禧,将他扶到平整的石块边坐下,“无色含月的解药除了荣王妃,我哥也有,大家不用担心,只要等到捞月谷上山就没事了。”
周禧一脸困惑地慢慢坐下,手一直抓着林参袖口不肯松。
林参握住他的手,一点点将他手指掰开,“贺大侠,拾希现在行动不便,外面又那么危险,留在这里反而安全一些,所以你得留下保护他。”
周禧这才意识到林参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刚坐下便急得弹了起来,“不!我跟你一起出去!”
林参眼皮一沉,嘴唇微撅,“听话,不许捣乱。”
话音落下时顺便把周禧按了回去,不等周禧抗议,直接转身对林甘说:“师父,贺大侠一个人恐不能保护这么多人,你也要留下。”
林甘还望着洞外,这会儿才缓缓移回视线,点了点头。
他倒是好商量。
可林参对他只有无奈,态度复杂。
“呼……”
林参叹了口气,松开周禧,走到白蝉面前,表情一转,从无奈变得严肃,义正言辞道:“白掌门,平安派今日之难,并非因我暴露身份而起,而是你一味纵容林谢所造成的,所以先说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接受你的怪罪。”
白蝉承受着林参的俯视,安静闭着眼睛,什么也没说。
他颤抖的银色睫毛被林参看在眼里,林参同情他,但也因为是他间接造成了小七宗的悲剧,所以就算同情,仍心怀怨恨。
林参冷冷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最后看了眼周禧迟迟未落的手,神情悄然间复又变得柔和且忧伤。
“大师兄!!”
洞穴里回荡起周禧的呼喊,林参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景用力按住周禧两个肩膀,差点还是叫他挣脱了出去,不得已之下,又欻欻两下点了周禧的穴,控制周禧一动不能动。
林参穿过瀑布,飞出洞外,踩着江面飞跃至岸边。
落地时湿了衣衫和头发,他来不及整理,正想顺着密道往回走,却发现林谢和江满毁掉了密道入口,就连白蝉平日进山用的小舟也遭到了二人破坏。
林参眼前只看见一堆坍塌的岩石,完全找不到密道入口位置。
无奈之下,他只能徒手靠轻功翻过江边的大山。
江边山崖十分陡峭,林参利用石头缝里长出来的松枝,从这一根跳到另一根,或找准能够站住脚的凹凸石块跳过去,踩稳后再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虽然不难,但每次都很凶险。
万一运气不好,掉入发绿的江水,任凭水性再好的人也不能活着飘到下游。
林参虽急,但面对这样的地形,不得不谨慎。
等他出了深山,已经是两刻钟以后。
他从一宗大院后的山里走出来,穿行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间,往山门前跑去。
靠近山门时,终于看到了人影,却也听到了令他内心不安的哭泣声。
此时平安派山门前血流成河,一宗弟子的尸体和上山抢劫的门派中人的尸体七横八竖地遍布在大门前和广场上。
林参加快速度奔跑,跨过大门,迈过几具尸体身边,抬眼一望,只见早先躲起来的其它宗门已经回到这里,各种衣色不同的年轻弟子,正在面色悲伤地分拣尸体。
平安派一宗弟子的尸体整整齐齐摆在大门前,敌人尸体则胡乱堆至广场中央。
不时有人席地而坐,痛哭流涕。
至于剑仙山庄那些人并不在这里,留下的都是被机关弩扎成刺猬的尸体。
显然林参来得太晚,这里的混战已经结束。
林参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怔怔回首,往下看,认出脚边刚刚路过的尸体,正是平日里同花卷交情较好的白元元。
这个姑娘的母亲就她一个女儿,孤身一人将女儿带大,后来实在养不起,最终选择送到平安派。
母女二人没有钱交学费,只能让女儿跟师父姓。
但白元元的母亲每年都会抽空来看望她的女儿,因此平安派的人都是知道白元元不是孤儿。
傻姑娘因此十分骄傲。
可惜她才二十二岁,刚存了点银子能给母亲养老了,却横遭人祸,不幸牺牲。
“林师兄。”
有小弟子推开林参,带着悲伤的哭腔说:“让一让,我们要把元元师姐接回去。”
林参怔怔往旁边挪了几步让出位置,呆呆看着两名小弟子将躺在血泊中的白元元抬上担架。
“林拾鲤?!”
林参被一声叫喊唤回神,一转身,看见满身血污的六宗常萱正朝他跑来,急切又慌张地问:“他们说小七宗的人都被杀了?!我忙着处理这里的事情,没有去看,这是……”
她话说到这里,似乎不敢继续问下去,停顿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继续开口问,“这是真的吗?”
林参轻轻吸了一下鼻子,闭上眼睛,艰难地点点头。
得到答案,常萱双唇微张,懵懵地后退两步,“怎么会这样?林拾颜死了?她放毒蜂把我脸蛰肿的账我还没跟她算呢!!!”
这个常萱,不愧是白明朝最亲近的弟子,简直和她师父一模一样。
既不想让花卷过得好,见面非打即骂,却又比谁都不希望花卷从她身边彻底消失。
像极了白明朝对待林甘的态度。
“常萱师妹!过来帮我!!”
不远处有人呼唤常萱,她匆匆擦掉眼泪,急忙跑开了。
林参睁开眼,努力克制悲伤,继续往大门外走,东张西望地寻找阚成玉和傅雪的身影。
他不敢往地上找,害怕在地上看见这两个人的尸体,因此心中忐忑,走一步晃一步。
忽然,一双宽大且温热的手掌托住了他的手臂。
他心一惊,无限委屈翻涌而出,憋了好久的眼泪嘀嗒嘀嗒坠落。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