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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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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什么啊?”葛力姆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恋人指的是哪一件事。
伊尔弗特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了刚才还满溢着的甜蜜,“我刚刚跟晓通了电话,他说你帮汤姆里杰卡尔德交了所有罚款,甚至还出钱帮他重修他的店,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
“有什么关系嘛,”葛力姆乔听出了恋人语气中不高兴的成分——事实上,即便对方不说,凭借他对伊尔弗特的了解,葛力姆乔也大概能猜到如果伊尔弗特得知自己为汤姆所做的事后会有什么反应,“虽然跟小时候是没得比啦,不过本大爷现在也算是手头宽裕的,那么点小钱给他就好了嘛。你放心好了,就算是出了那些钱,本大爷还是养得起你的。”
“我在乎的是这个问题吗?”放下了拿着钥匙的手,没有心情理会恋人明摆着的玩笑,说出这样的台词的时候,伊尔弗特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透出抑制不住的寒冷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葛力姆乔微微勾动了嘴角,露出一个勉强能称为“笑容”的表情,这个笑容里包含着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的坦然,“好啦,你别这么紧张行吗?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啊,没必要为了这种小问题跟我耍脾气吧。”
“葛力姆乔,”回应葛力姆乔明显想要对付过去的声音的是伊尔弗特极为认真的声音,“我记得你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吧。汤姆里杰卡尔德做的事情是犯法的,这点你我都清楚,可是你却不让他承受应有的惩罚,难道他真的是拿不出这笔罚款吗?”
“你说的我清楚。”葛力姆乔深深吸了一口夹在手指间的香烟,“但是伊尔弗特,我是经过考虑才这么做的。你不是问我这么做的原因吗——我是他唯一的朋友,这就是原因。”
“你这么做,是在纵容他。说得难听点,你是在告诉他,下次想要钱的话,还可以继续用这种触碰底线的手段,反正有人会替他收拾烂摊子……”
“别说了。”打断了伊尔弗特的话,葛力姆乔的声音里透出了略微的烦躁,在手边的烟灰缸里狠狠暗灭了烟头,他继续道,“我知道我们的职责,我也有我的底线。说实在的,我没想你知道这件事。我太了解你,我也猜到你会不高兴。有很多细节,我不想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总之,我有我的判断,你听从我的判断就好了。”
“……”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回应,正如葛力姆乔所想的那样。“伊尔弗特,”换上比刚才柔和的语调,男人有点霸道,但更多的是带着诚恳地说,“相信我吧,你不是一直都相信我的吗?”
“……”
恋人的话让自己无法反驳。是啊,自己不正是一直相信着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的吗?
“知道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伊尔弗特用力捏住了拳头,但终于还是松开了,“抱歉,我的态度不好。”
“我习惯了的,所以没关系。”一如既往的,葛力姆乔说出带着玩笑意味的台词,化解两人之间快凝固的空气。
觉察到恋人这样的良苦用心,伊尔弗特开始在心里埋怨为了一点小事而发作的自己,“葛力姆乔,早点休息,晚安。”
“啊,晚安。”
“喂!”仿佛害怕对方挂断一般,伊尔弗特叫出了声。
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笑声,“我还没挂呢,紧张成这样……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听着呢。”
“没什么……”握着电话的手加重了力道,伊尔弗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拉纳连,”爽朗的声音来自望月晓,“帮忙把那个递给我。”
“OK~~”这么应着,茶色的脑袋钻进了工具堆,不一会儿又出现在了矮个儿副组长的视野范围内,“来,副组长,给你。”
接过粉刷墙用的备用刷子的同时,望月晓做了德约克第六重案组组员间才明白的众多手势中的一个,此时的这个手势代表“谢了”。转过身继续粉刷被烟熏得黑糊糊的墙面,晓说道,“不过真没想到披萨大叔那么惨啊。”
“啊?”在用锤头钉新桌子的拉纳连没有抬头,但是语气中已经明显的表现了他对晓说出的话的质疑,“骗保险金被抓很惨吗?晓你的是非观需要调整咯。”
“是吗……”这么说着,望月晓露出了带着无奈的表情,“其实啊,披萨大叔骗保险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披萨大叔对金钱的渴望是众所皆知的,晓你不要告诉我你同情他的原因是觉得‘求之不得’这种状态很惨哦。”拉纳连把锤子放在一边,抬起头望着望月晓,杵着桌子的手稍稍加大了力道。
看见年纪最小的组员义正言辞的想要纠正自己的是非观的样子,望月晓被逗笑了,保持着拿着刷子的姿势,他转了个身,灵巧的坐在了梯子上,看着拉纳连,用认真的语调说道:“要是‘求之不得’就很惨的话,那么当初被黛狠狠拒绝的我,应该是最惨的了吧。可是你看,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是悲剧男主角啊。”
副组长亲自把很长时间内丰富了德约克第六重案组茶余饭后时光的花边新闻翻出来进行自我调侃,让拉纳连感觉到东洋人要证明自己不是因为“求之不得”很痛苦才同情下午刚刚被逮捕的犯人这件事的决心。仿佛要安慰自揭伤疤的副组长一般,拉纳连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让往事随风”,紧接着,他眨着漂亮的眼睛说道:“那么老汤姆值得被同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嘛?”
“大叔他啊,”望月晓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大概没有办法看见今年的雪了。”
“啊?”由于太意外的关系,拉纳连一时无法确认自己所理解的意思是否就是副组长的本意。
不停粉刷墙壁的手再次停下了,望月晓沉沉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汤姆大叔他已经被确诊为肺癌晚期了。”
拉纳连一时语塞,太突然的消息让他不知应该做什么反应。
“组长跟我说,大叔叫嚣着‘哪会有什么事啊?我才不会把钱丢给那些只会为了骗钱而故意把病情说得无比严重的笨蛋医生’,坚持不肯就医。可是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说着,望月晓的眼前展现出下午在葛力姆乔办公室里看到的情景。
“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了吗?”看着把签好字的相关手续亲自放到自己办公桌上的汤姆里杰卡尔德,葛力姆乔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人固执的神情已经清楚表明了他的答案。
蓝色头发的男人的表情里多出了几分无奈,“那么我的手下会带你去拘禁室。用24个小时来冷静一下吧……”
看到组长发出指示,刚才起就在办公室里待命的望月晓赶忙走上前去,在老汤姆顺从的伸出的双手上,戴上银光闪闪的手铐。
“喂!”快要出门的时候,葛力姆乔终于还是叫出声来,“是不是因为你的病?”
自己扶住的老人明显的颤抖了——望月晓这样如实的感受到了。
“汤姆,我们是朋友吧,”葛力姆乔的声音充满温暖,“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因为我不会让它发生——我是说,我会照顾杰希卡的。”
“……”老人的颤抖加剧了,虽然他在努力抑制,但是还是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你知道的,葛力姆乔,我是杰希卡唯一的亲人了。”老人的眼神忽而柔和起来,“虽然是个烦人的小丫头,却是我那个不争气的死在他父亲之前的儿子,留给我的,唯一的宝物。那些我带不走的钱,对她而言,也许就意味着生存的全部资本。她还那么小,甚至还来不及把我做披萨的手艺学过去,我没有办法,我是说我只能这么做……”
“我懂的,”这么说着,葛力姆乔起身走到老人的身旁,抬起左手放在这个此刻只是一个绝望的爷爷的犯人肩上,再一次,他用笃定的语气说:“放心吧,我会照顾杰希卡的,我会的。”
泪水终于涌出眼眶,一向固执的老汤姆,在这一瞬间,显得无比脆弱。
“葛力姆乔,”走出办公室门的同时,他叫出声来,“对不起,触碰了你的底线……明明……明明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的……对不起……”
咔嗒。
插在锁上的钥匙终于转动了。
伊尔弗特的脑子有点混乱。现在坐在刚刚挂掉的电话那头的男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不能保持内心平静呢?这么想着,自责的情绪就更浓了。虽然不赞同葛力姆乔帮助犯人的做法,但是自己突然的爆发怎么看都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了点,强烈的内疚感压在心头,稍微有点疲惫。
“相信他啊,伊尔弗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的时候,金发美人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回来了吗?”
浴室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伊尔弗特的自我反省。奇怪,晓不是没回来吗?这家伙又在捉弄我了!心里呈现出这样的想法后,伊尔弗特敷衍的“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把毛巾给我拿进来。”
“哦……”原本懒得动弹自己窝在沙发里的身体的伊尔弗特不情愿的站起身来,“你不是说你要晚回来吗?而且,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把毛巾拿到浴室的门口,他忍不住抱怨道。
“你在说什么呢?快把毛巾拿给我。”
突然有点冒火。望月晓今天的态度让伊尔弗特有点摸不到头脑,站在浴室门口,他有点愠怒,“我今天做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吗?怎么这样跟我说话?拿着,你的毛巾!”
“抱歉,我说话一向如此,”开门的瞬间,伊尔弗特怔住了,“伊尔弗特警官。”
“你……你是谁?”看着男人陌生又熟悉的脸,伊尔弗特有点回不过神来。
“初次见面,我是望月晓的哥哥,名字的话,是叫望月籍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