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再见》舒云生

18、第 18 章

　　卧室的窗子没有完全关上，天气微凉，清晨的几缕凉风吹了进来，透过窗纱，隐隐可以闻到园中姜花沁人心脾的香气。清明翻了个身，身旁的他还在熟睡中，英挺的眉毛紧蹙着，一向沉稳的他在睡梦中却如一个受委屈的男孩般。昨晚的一切如梦似影，她似乎还可以感觉到从蜜巢处传来的那种隐约快.感，让她心中充实而愉悦。

　　清明看冼念晟难得睡得如此踏实，便不想吵醒他。她打算先下楼，刚起身就觉得头有些沉，身体酸楚，倦得不想动，她想起昨晚忘了关上窗户，可能不小心着凉了。这时床头铃声大作，她看看时间才得8点，不知什么人会这么早打电话给她。清明担心母亲的病况有变，取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却呆了一下，上面那个号码以前她默记于心，可是现在已经觉得陌生。分手近一年，他只是偶尔打过数次电话，没想到昨天在医院见面之后，他会再次联系自己。清明犹豫了一下，可是铃声却不肯罢休，身旁的冼念晟已经醒来，听她接通电话：“你好。”

　　对方传来熟悉的笑声：“清明，这么早打扰你，不好意思。”

　　清明淡淡地问：“没关系，你找我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伯母住院是否需要什么帮忙？你知道我们报社离医院近，比你方便多了，有什么急事，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他客气地问道。

　　“谢谢费心，但是我都已安排妥当，不用麻烦了。”她一向不喜纠缠不清，既然已经分手，就不愿再和他有什么交集。而且她现在和冼念晟的关系，母亲并不知情，她不知道杨志光会说些什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清明。。。。。。我知道你一直在心里怨着我，怪我当时没有挽留你”杨志光的声音低了几分，“但是我确实有我的苦衷。”

　　窗外的太阳开始升起来，阳光照进屋里，地毯上有着明明暗暗斑驳不清的光影。清明不出声，她想起当初刚提出分手时，每天把手机放在身边，期待他可以再一次用借口将她留住。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他只在她的语音信箱留言：“清明，我即将出差，如果方便，请把宿舍钥匙交给社里的小方。”听了他的留言，清明下班带上一只纸箱径直去了他在的宿舍的房间，像所有单身男人的房间一样，没有她以前的细心整理，这个房间现在狭小而凌乱。她对这个房间很熟悉，就如他们曾经那么熟悉对方，熟悉对方的每一寸肌肤，到后来，他们那么陌生，陌生得再也看不到对方的心。在很长的时间了，彼此的问候都已经程序化，格式化，似乎再多的话也无从说起。

　　只是，清明从来没想过分开，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她已经那么习惯他在她生命的一个角落，即使那个角落开始被灰尘覆盖，快看不清原貌，一朝抽走，心已经缺了一大块。她很平静地找出自己留下的每件东西，仔细折好，装好，打上封箱带。出门后她找了一个街边的大垃圾桶，将纸箱扔进去，大力合上盖子。那天是个暗沉的阴天，没有阳光，没有云彩，一如她的心，空洞而寂寞。

　　没有听到她的答复，杨志光又试探地问了一声：“清明，你在吗？”

　　“嗯，我在，只是很多事我已经淡忘了，如果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只是为了道歉，那么大可不必。”清明觉得头痛得更厉害了，想快点结束交谈休息一下。

　　听到清明欲收线，杨志光终于说出原因：“是这样的，我需要做个关于本市房地产前景和规划的专题，想请市政府和本市房地产商一起参与。晟辉集团是这个行业的翘楚，如果我可以邀请冼总做篇访问，这个专题的吸引力会大为不同。。。。。”

　　清明打断他的话语：“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有本事。”

　　“可是那天在医院我看见接你的人。。。。。。。”杨志光想问那天在车中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冼念晟，他断定那人即使不是冼念晟也应该是和他关系亲密的人。

　　“那只是个普通的朋友，你的职业感太敏锐，不过很可惜，我并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对不起，帮不了你。”清明不想解释，匆匆收线。

　　抬头看到冼念晟正看着自己，眼神里有几分了然，知道他已经听到大部分对话，她生性磊落，也不想隐瞒，自嘲地笑笑：“没想到和你在一起会对他有吸引力。”

　　冼念晟没有回答，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淡淡地问道：“他是记者吗？哪家报社 ”

　　“《都市金融报 》。”

　　“那家报纸办得不错，听说很得人心。”他考虑了一下：“他的文笔如何？”

　　清明有些惊讶：“你不是从不接受访问吗？你无需因为我的原因而。。。。。。”

　　冼念晟眼里有些笑意：“我没有说过我会答应啊。”

　　“那你为何问得这么仔细？“清明疑惑道。

　　“因为我想了解你，想知道你过去和现在所有的一切。”他在她耳边轻语，简单的一句话让清明心头骤然一紧，仿佛受冷的血液在毫无防备下被忽然加温，心口间有种酸涩，汇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