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再见》舒云生

6、第 6 章

　　清明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别人不愿提，她自不会去问。这天冼念晟没有出门，留在家中处理工作，清明则拿出电脑笔记本，上网找一些自己需要的资料。她一直在选修些设计方面课程，虽然进度不是很快，可是她很喜欢这些课程的内容，对自己的工作也有所帮助。在搜索欧洲设计师的资讯时清明突然想起昨晚在冼念晟书房里看到的一些书，她的视力一向好，虽然是扫了一两眼，可是她看到书架上面一排有一套英国出版的关于现代平面设计的专业百科全书，作者是鼎鼎大名的华西莱文斯基。清明一向喜欢他的大胆用色，富于脑力的创意和倾向绘画的独特设计。那套书她只在一个行业里的前辈家看到过，后来却一直无法找到。昨晚在冼念晟的书房里无意看到，实在是个惊喜。她犹豫了一下，可是抵不住那套书的诱惑，决定还是开口向冼念晟借那两本难得看到的书。楼上书房的门虚掩着，可以看到冼念晟的背影，他正专注地看着电脑，显示屏是触摸型的，他用左手操作控制页面。清明轻轻敲了下门，冼念晟以为是张阿姨，并没有转过身，只是问道：“张阿姨有事吗？”

　　“嗯，不好意思，是我。”清明回答道。

　　听到清明的声音，他把轮椅往后移动了一下，再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清明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为什么不等他工作完以后再找他借？

　　“有事吗？”他平静地问她。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以向你借一套书吗？”

　　“什么书？”

　　“就是那一排的华西莱文斯基的设计图书，你也对设计感兴趣吗？”清明好奇地问。

　　冼念晟朝书架看了一眼，“那套是别人送给我的，你想看就拿去看好了，不过你需要自己去拿下来。”

　　“谢谢你。”清明很开心，走到落地书架前踮着脚取下那套图册。他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微笑的面孔，现在她单纯一如孩子，看到美丽的画册，即时满足快乐如小鸟，这种快乐有些感染他，犹如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伤口。他忽然似有了好心情，想和她多待一会。看她低头翻动着手里的画册，他轻轻地建议道：“旁边有沙发，你要愿意可以在这里看。”清明沉浸在书中，没有听清楚就应了一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冼念晟看见她毫不忌讳地坐在自己的右边，想说什么却又忍住。看她微卷的长发垂在耳际，光洁的额头，眉目如画，只觉得这女子虽不是极美，但是和她相处却能让他整个人感觉轻松下来。他移动轮椅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

　　突然听到清明问：“你的英文可好？”

　　他不解：“尚且过得去。”

　　“你帮我看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的手指着书上的一行英文字看着他，神态认真，并非试探。

　　冼念晟犹豫了一下，“你可否把词拼读出来？”看到清明眼中的疑惑，

　　他淡淡地解释道：“我右眼的视力损失很多，这么小的字我看不清。”

　　清明听完他的话才惊觉自己粗心大意，不小心伤害对方，内心负疚。但是冼念晟并没有介意的样子，好脾气地问她：“你还要知道那个单词的意思吗？”

　　她点点头，拼读整个单词：“A-r-t-i-c-h-o-k-e，是什么？”
　　他想了一下“ 应该是种植物，洋蓟类，或者指草绿色。”
　　看着清明有些惊讶的表情，他笑笑：“我对植物很有兴趣。”
　　清明想起昨晚看到的姜花，忍不住问：“你特别喜欢姜花”
　　听见这句话，他眼里已经没有笑意，淡淡地说：“是习惯了。”
　　清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话会让他不开心，只觉得这个人心里似乎有片巨大的阴影，他的心，一点光芒都发不出来，像什么？好比心之全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