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相随》守子琦

2、2

　　“最开始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过一天算一天，打架，偷东西，反正不会饿着自己。有时候也会帮人洗盘子。我还帮人送过一个月的牛奶。但是那样挣钱太慢了，等你上学的时候连你的课本都赚不出来。”

　　“爸爸说你在卖大麻。”

　　“我从来没有卖过大.麻，那个东西虽然来钱快，但是很容易惹上大麻烦。”泰伦斯靠在床头，“不过十四岁的时候我开始在伯明翰的黑市打拳……”

　　“你胡说！”西弗勒斯激动的坐了起来，“十四岁！你会被打死的！你这个白痴！”

　　“嘘，嘘，别激动，”泰伦斯伸手揉乱男孩的头发，男孩刚洗干净的头发像是丝绸一样垂在脸旁，“我现在很健康，不是吗？现在我已经不打拳了，我在一家酒吧当调酒师。而且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能把一个6英尺的家伙一拳干倒了。”

　　西弗勒斯抿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泰伦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打拳确实很危险，但是如果掌握它的运作机理，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每场比赛总有输赢，而每个输赢都会有暗箱操作，所以就算是输了，也是有报酬的。最开始的时候确实都会被揍得很惨，但是后来我便赢得越来越多了。”泰伦斯咧开嘴笑了起来，西弗勒斯敏锐的发现了他口腔深处的黑洞。

　　“泰瑞，你的牙掉了。”西弗勒斯说。

　　“哦，这个，”泰伦斯用舌头顶了顶那块空缺，“这个是我去年打铁笼大赛的时候丢的，不过我把那个要了我牙齿的家伙打得嘴里一颗牙不剩。”他得意地说。

　　“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排泄出来的肥料吗？”西弗勒斯吼道，“骄傲什么？你应该庆幸对方没有打断你的脊椎，不然你现在就会躺在医院的床上等护士给你换便盆！”

　　“哦。”泰伦斯眨了眨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哦，亲爱的西弗，你让我想起了孤儿院的院长大人。”

　　“泰伦斯•斯内普！”

　　“好了我开玩笑，”泰伦斯接住西弗勒斯的拳头，“睡觉吧，明天我们要去伦敦玩。”

　　“哼。”

　　“晚安，宝贝儿。”

　　“……晚安，白痴。”

　　“你确定？”西弗勒斯看着街道对面与周围格格不入肮脏的店面，表情有些纠结。

　　这一年英国的冬天下了很多雪，来不及清理走的雪堆在墙角，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而街面上刚堆积起来的雪，在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的脚下，已经变成了污黑的烂泥。但就是这样的环境，和那间看似几百年没有清理的酒店比起来，也居然能让人觉得还算干净。

　　“我确定，而且我就是从这里进入对角巷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泰伦斯觉得有些好笑。“不要因为它的外表而轻视它。你看路人的反应。”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目光似乎一致的都只会放到酒吧旁边的店铺上。

　　西弗勒斯的表情看上像是能够接受这个破烂不堪的酒吧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入口了。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

　　“你怎么看到它的？你也不是巫师啊。”

　　“这个啊，”泰伦斯下意识的开始揉头发，“我也不知道。也许我就是你们口中说的哑炮吧。”

　　西弗勒斯抓紧泰伦斯的手，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想什么呢？”泰伦斯笑了笑，“哦，不用安慰我，我可从来没有感到过难过，我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晚上我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好吗？”

　　西弗勒斯点点头。

　　“那我们就进去吧。”

　　两人穿过马路，直直地走向那扇沾满污垢的破烂的门。西弗勒斯的手心手心开始出汗。会不会被人看见？他心想。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泰伦斯拉开大门，让他先进去，热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酒和食物的香气。他回头透过模糊不清的玻璃看着外面，麻瓜的街道一如往常的平静，过往的行人谁也没注意到有两个人消失在一个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紧张有些莫名其妙，偷偷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嗨，汤姆。”泰伦斯对着吧台里一个老头打招呼，老头抬起头冲着他们露出一个缺少牙齿的笑容。

　　“嗨，泰伦斯，这位小先生是？”汤姆将浑浊的眼睛转向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在这样审视的目光下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是我弟弟，西弗勒斯。”泰伦斯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低头对他说，“这个破釜酒吧的老板，汤姆，上次多亏了他，我才能进入对角巷。”

　　“谢谢你，汤姆先生。”西弗勒斯绷着脸说。

　　“叫我汤姆就可以了，小绅士。”汤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那就是说，你们今天要去对角巷了？”

　　“是的，等会儿还需要你的帮助呢。”劳伦斯拉开吧台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他本来还想帮助西弗勒斯坐到这把和他肩膀一样高的椅子上，但是西弗勒斯坚定的拒绝了，宁可自己费力的爬上去，“西弗昨天刚满11岁，我想带他去对角巷逛逛，算是作为我昨天没能给他过生日的补偿。”

　　“已经11岁了，真是令人激动，不是吗？我一定要请你一杯……黄油啤酒，怎么样？”汤姆从吧台里拿出满满一杯黄橙橙的饮料，杯子干净得和这里的环境很不相符，“生日快乐，小斯内普先生，祝贺你即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巫师。”

　　“哦，汤姆，”泰伦斯显得有些无奈，“他刚刚11岁。”

　　“这没什么，亲爱的泰伦斯，”汤姆笑得眼角全是皱纹，“人总有那么一两个日子有借口可以不用理会那些规矩，不是吗？”

　　“好吧，好吧，你总是有理。”泰伦斯无奈的转过头，用手指在杯子外壁画了一条线，“只能喝这么多，明白吗。过早的摄取酒精对你没好处。”

　　西弗勒斯点点头，小心的啜了一口。味道很好，他想，又喝了一大口，再一看，已经到了泰伦斯画的那条线了。他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着泰伦斯。

　　“别这样看着我，宝贝儿，”泰伦斯大笑着把酒杯从他手里夺出来，“你还不到喝这种东西的年纪。给他一杯热巧克力吧。”最后这一句是对汤姆说的。

　　两人在酒吧里磨了一会儿时间，直到西弗勒斯把那杯热巧克力喝干净（热巧克力一直都保持着最合适的温度）。其间泰伦斯喝了一杯橙汁，他拒绝了老板推荐的热火威士忌（“谢谢，伙计，可我不想再孩子面前喝酒。”），然后两个人一直在谈论西弗勒斯即将要去的那所学校，汤姆很是怀念的回忆他当年上课的情景，说了许多有趣的故事。他谈起当年教导过他的老师，谈起变形课上发生的小事故（他不小心将一个同学的手变成了一直咆哮的狗，而这节课的内容是把桌子变成狗。为此他被关了两个星期的紧闭。），谈起魔药课上那些需要费尽心思处理的各种恶心的原料（“把毛毛虫切块儿，哦，梅林！”），还有魔法史那个催眠的幽灵。西弗勒斯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来，心里却很喜欢听这些关于魔法世界的话题。

　　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汤姆从厨房叫出一个名为安迪的矮矮胖胖的年轻人，安迪将他们带到后院天井处，掏出一根小木棍。

　　西弗勒斯努力不让自己去看他的魔杖，竭力掩饰脸上欣羡的表情。

　　“垃圾箱上数三块，再往横里数两块，然后用你的魔杖敲三下。”他演示了一番，砖头立刻活了一般向两边退去，“等你收到霍格沃茨的通知书的时候，就可以拥有一根自己的魔杖来打开这堵墙了，小斯内普先生。”安迪露出和善的笑容，“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一天。”

　　现在还是圣诞节的假期，对角巷的并不算很热闹，大部分商店都属于关门歇业的状态。但这并不会对西弗勒斯的热情有什么影响。他激动的看着街道两边橱窗里那些带有魔法的商品。

　　他们隔着玻璃仔细欣赏了一个漂亮的模拟星象装置，那些闪闪发亮的星星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缓缓移动。泰伦斯给西弗勒斯指出他所有认识的星座。他们还在一家玩具店的橱窗外停留了一阵，饶有兴趣的看着代表着两个阵营的玩具巫师激烈地朝对方发射各种颜色的光柱。一家飞天扫帚店的橱窗里正在展示最新款的扫帚（“光轮1003，英格兰队指定用品”），西弗勒斯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渴望来。

　　泰伦斯感到心脏一阵刺痛，这个年龄的男孩儿都会想要一些像是自行车、滑板、或者是旱冰鞋这样的东西，这种渴望与生俱来。而他所有的钱可能还不够他买下这把扫帚的尾巴尖。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我才不会买这么愚蠢的东西。”西弗勒斯小声说，“我才不想变成一个中世纪带着黑猫和蝙蝠在天上乱飞的蠢货。”

　　“西弗。”泰伦斯咳了一声，“虽然我买不起这种扫帚，但是或许我们可以买一把普通一点的。”

　　“你听不懂英语吗？”西弗勒斯猛地转过身，拉着泰伦斯往前走，“我才不想骑着这种傻乎乎的东西像苍蝇一样漫天乱飞。下一站咱们去哪儿？”

　　泰伦斯看着前面急急匆匆赶路的男孩，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他上学的时候为他买一把世界上最快的飞天扫帚。

　　丽痕书店是圣诞节其间为数不多的几家仍在营业的商店之一。

　　一迈进书店，西弗勒斯的脸就好像立刻被人点亮了，他兴奋的穿梭在一直到天花板的书架间，不时地抽出一本翻看。泰伦斯微笑着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我可以买这本书吗？”西弗勒斯举起一本可以砸核桃的书，淡绿的封皮上烫着金字《魔药效应与其反应基本原理》。

　　“当然可以，”泰伦斯接过这本书，随手翻开一页，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公式让诧异的瞪大眼睛，“不过，您确定这本书适合你？我是说，这本书看上去很难，你或许应该先买一本更基础一点。”

　　“妈妈的箱子里有很多比较基础的书，”西弗勒斯侧头看着旁边的书架，手指无意识的拂过那些烫金的书籍，“我都已经看过了。”

　　沉默突兀的蔓延开来。

　　妈妈的箱子。泰伦斯觉得好像有个东西堵在了胸口。托比亚破产那天喝了很多酒，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自己的脊椎骨，惊慌失措的艾琳从那个一直锁着的箱子找出了自己的魔杖和魔药，使托比亚免于瘫痪的困境，但也从此暴露的自己女巫的身份。这个身份让托比亚找到了一个可以推卸自己失败的原因，而后他通过不断的暴.力来坚定这个理由。

　　那个箱子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它带来了关于另一个世界的希望，也将这个世界的希望永远的留在的箱底。

　　泰伦斯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咳嗽了一声打破僵硬的沉默。“哦，well，你真是个天才，亲爱的，那我们就买这本。”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再看看吧，今天你可以买八本书，从现在到你开学，一个月读一本。”

　　“谢谢你，泰瑞！”西弗勒斯发出小声的欢呼，刚才的悲伤立刻被即将得到的八本书冲到脑后。

　　泰伦斯倚在结账的柜台旁，看着西弗勒斯在林立的书架间穿来穿去，苍白的小脸此刻激动的通红。

　　“您的孩子，先生？”书店里现在只有他和西弗勒斯两个顾客，闲来无事的店员开始和泰伦斯搭话。

　　“不，他是我弟弟。”泰伦斯大笑。他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只有十六岁。虽然对方也许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他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不怀好意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不认为两个没有魔杖的未成年在这里会很安全。

　　“哦，呃，抱歉。”店员也笑了，“您和你的弟弟年龄差距真大。冒昧的说一句，您看起来真不像是一个巫师。”

　　“我确实不是一个巫师。”泰伦斯心不在焉的回答，“不过我母亲是一个巫师。”

　　“哦，梅林！”店员怪叫一声，“抱歉。”他立刻干巴巴地说。

　　至少过了一分钟泰伦斯才明白过来对方在想什么，但是已经过了解释的最佳机会，对方看他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怜悯。

　　该死的。泰伦斯在心里暗骂。实际上，他是斯内普家收养的。那时候，托比亚还没有破产，生活还算富足，他将七岁的泰伦斯带回到家里。

　　泰伦斯一直记得他被托比亚从孤儿院领回家的那天，明亮的客厅里，还很年轻漂亮的艾琳抱着只有两岁大的西弗勒斯迎接他。艾琳弯下腰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柔软的吻：“我很高兴你能够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泰瑞。我是艾琳，这是西弗勒斯。”

　　泰伦斯有些胆怯地看着艾琳怀里小孩儿，而那个孩子也皱着脸打量着他，表情严肃，像个小大人。

　　他不喜欢我。泰伦斯有些绝望的想。

　　但就在这时，西弗勒斯忽然咧嘴笑了，“泰瑞。”他口吃不清的说，把手里的玩具狗递到泰伦斯的鼻子下面。

　　那一刻，泰伦斯忽然觉得，也许上帝是存在的，而他让自己失去父母变成孤儿，或许就是为了让他被托比亚收养，变成西弗勒斯的哥哥。

　　泰伦斯在斯内普家度过了非常幸福的两年。艾琳教他弹钢琴，托比亚则会教他各种关于酒类的知识，他就是在那时学会如何分辨荷式金酒和英式金酒。周末的时候他会去一家俱乐部学拉丁舞。有时候一家人会开车去郊外野餐，钓鱼，或者做烧烤。西弗勒斯从小便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但是那个时候，他的安静还是透着愉悦的安静，而不像现在，带着阴郁。

　　九岁那年托比亚破产了，他们的生活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样发生变化的是托比亚的对待家人的态度。曾经，他将西弗勒斯偶尔展现出来的神奇的力量视为上帝的恩赐，而破产之后，这成为他施加暴.力的理由。他不再是那个充满活力的男子，他变成了一个沉溺酒精的恶棍。他开始对家人拳打脚踢，通常情况下都是毫无顾忌。

　　泰伦斯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艾琳不反抗。他和西弗勒斯翻看过箱子里的旧书（他们偷偷地把那些旧书都藏到了地板下面），如果艾琳真的是个女巫，她只要一挥魔杖，托比亚就完全不能再伤害她和她的孩子。但是艾琳始终没有再碰那根魔杖，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只有四岁的西弗勒斯。

　　泰伦斯在这样的生活中又过了两年。这样的生活让他看不到希望。他爱他的弟弟，但是除了在托比亚在家中肆意妄为的时候尽量不让他受伤，泰伦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最后他在十一岁那年从家里逃了出来。他想出去挣钱。家里已经窘困得甚至不能给西弗勒斯买一身合适的衣服，泰伦斯不想让他穿着艾琳的衣服进入到那个魔法世界，而且他不知道，那个魔法学校肯不肯接受付不起学费的孩子，他无从了解任何关于那个世界的信息，艾琳闭口不谈魔法以避免丈夫的殴.打，他们也不认识任何其他的巫师。泰伦斯想，或许他的生活也会在蜘蛛尾巷这样的地方继续，但是他的弟弟是个巫师，他的生活绝对不能够被困在那样灰暗的地方。他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挣扎在街头。

　　“我选好了。”西弗勒斯的声音打断了他回忆，泰伦斯活动了一下站得快断了的腿，将男孩怀里的七本厚得吓人的书放到结账柜台上，“哦，上帝，”他小声嘟哝着，“你的力气真够大的。”

　　店员用他依旧同情的目光看着西弗勒斯，“您真是爱学习的孩子……哦，不过，先生”他将一本红色的书挑了出来，“这本书可不适合十一岁的孩子阅读。”他严肃的看着泰伦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

　　“谢谢。”泰伦斯真诚的说，撇了一眼西弗勒斯，“或许您可以推荐一本适合他看的书？”

　　西弗勒斯重重地喷了一口气，露出一脸的不服气和鄙夷。

　　“这位小先生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知识基础，我推荐这本《魔咒溯源——拉丁语与咒语》。”店员拿出另一本深红色的书，看上去是《大英百科全书》的两倍厚，“基础知识与深层知识都完美的涵盖在里面，会为您将来的魔咒课变形课黑魔法防御术打下坚实的基础。”

　　“呃……”泰伦斯接过它，随手翻了翻，里面至少一半他看不懂的文字让他头晕目眩，于是他只好递给西弗勒斯，“你来决定吧。”

　　西弗勒斯抿着嘴巴，一脸不清不愿地翻开它，而等他抬起脸的时候，眼睛已经激动得发亮了。

　　泰伦斯挑起一边的眉毛，“那就换成这本了。”他把这本书放到需要结账的那摞书上面，“请您再给我一本关于学习拉丁语的书……多少钱？”

　　“一共十五加隆八西可，谢谢。”

　　西弗勒斯立刻愣住了，他缺乏很多巫师的常识，比方说货币，他不知道这里并不使用英镑。但是泰伦斯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掏出金币银币来付钱。

　　“需要我帮您缩小吗，先生？”店员热切地看着泰伦斯，似乎打定主意要表现他对哑炮的善意。

　　泰伦斯顶着这样的目光感到浑身发毛，含糊的拒绝后便离开拉着西弗勒斯离开了丽痕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