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记》清月与海

2、第 2 章

　　“秦雪宜是妖？我看不是啊，干干净净明明是个凡人，再则他见了师兄也没一点惊慌失措，不像是妖物……难道，他被妖物缠上了？”李清婉分析猜测着。
　　这回，冷清寒总算是赞同的点了下头，说道：“法术没学好，脑子倒还好没算笨到家。”
　　“——！”努力想着接下来还要靠他捉妖，李清婉控制着自己不去打那张欠扁的脸，问道：“师兄知道是什么妖吗？”
　　“狐妖，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狐妖。”
　　李清婉眼睛一亮：“是个美人啊……怎么还不来？”
　　“……”
　　冷清寒只当没听见，千年狐妖她不担心，倒是担心起人家来不来。他握紧了拳头，生怕一时忍住气将她给打个满头包。

　　“别说话，来了。”
　　冷清寒终于轻道，他双目有神，望向灯火深处，一手摘剑，一手已握上了剑柄。
　　只见到灯火晃动处，一盏灯笼一晃一晃的近前。待得再近了，看清那灯笼上绘着双蝶嬉兰，灵动传神，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上面飞舞而出一般。
　　再见那灯笼，被一只细白素手执着，透白如玉，晶莹泛光，看得人眼生旖旎，浮想联翩。李清婉只觉得那只手好看得要命，精神都恍惚了一下，赶紧闭上眼不敢再看，暗道厉害，默念了两遍清心咒，这才恢复过来。睁眼想看她的长相，又有点害怕，光一只手就这么厉害了，要是看了脸那还了得。
　　可是……难得有只千年狐狸精在眼前，不看一眼又怎么舍得，就是以后见了众师兄弟们说起这事来也是丢脸，不由又抬头去看，只是这次她学乖了，边看边小心的默念清心咒。
　　终于看到脸了，狐妖生得十分的美，杏眼殷唇，瑶鼻秀眉，是个人间难得的绝色美人。但，却没有她的手来得美，来得让人惊心动魄。
　　见她望去，那狐妖也望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那狐妖露出一笑，竟是神态端庄，眼神柔和。
　　李清婉一呆，清心咒也忘了念。

　　只见那狐妖看了李清婉一会儿，又转眼看起冷清寒，表情一愣先是皱眉，仿佛是在思索什么，半晌又恢复温和的笑脸，恍然道：“原来是公子，许久不见，公子可安好？莲华大人可好？”
　　冷清寒握在剑柄上的手一紧：“什么莲华大人？”
　　狐妖闻言，又细看了他两眼，面上突然掠过一丝黯然：“原来是这样，是我认错人了，打扰了两位。”

　　那妖狐又袅袅婷婷的向前走去，冷清寒却不让，飞身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手按剑柄仿佛随时要拔剑相向，道：“如此便想走？”
　　狐妖深深看了他一眼，柔声说：“我既未害人性命，也未做有违天道之事，公子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妖？”她顿了顿，“何况公子也曾是经历过的人，就算再入轮回，忘记一切，也不该如此硬违了本性！”
　　狐妖最后两句喃喃说得很轻，冷清寒却还是听得清楚，坠入轮回，忘记一切？这说的是他吗，他为的谁坠入轮回，又是忘记了什么？

　　妖狐飘然远去，冷清寒怔立当地，没有去追，也忘记去追。
　　等那妖狐走远了，李清婉才像是从魔咒中醒转过来，她两步跑到冷清寒面前，拉着他的手腕着急的大喊：“师兄，师兄！你没事吧，妖狐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倒是动一动啊，别吓我！”
　　终于，冷清寒眨了眨眼，定定看着眼前的小师妹，拉远的神思一分一分收回身体之中。突然他回头一望，不见了妖狐，拉着李清婉就问：“那妖狐呢？”
　　拍拍胸口，李清婉见师兄恢复正常，这才放下悬着的心。听他这么问，不由没好气的道：“师兄你是睡着了？妖狐早走远了！”

　　冷清寒揉了揉眉心，准备放下妖狐的事不再管，不料那“莲华大人”几字又从心头冒了来，他心底一片茫然，却又如平静的湖面被一块小石子激起了涟漪。
　　“师兄，你怎么了？”李清婉看着再次陷入发呆状态的冷清寒，面露担心，忍不住出声问他。
　　冷清寒眼神顿时一清，强念了两遍清心咒，才道：“我没事，妖狐厉害，我们不是对手，先离开再说。”
　　见他神情不若平时，李清婉不敢多问，只点头嗯了一声，便随他离开。
　　走了几步，李清婉又忍不住心中好奇。她刚才站得有些距离，师兄与妖狐的对话她听得并不清楚，只依稀听到一个名字，便怯怯的问：“师兄……莲华大人是谁？你认识的人吗？”
　　冷清寒猛然止步，片刻，他才迟疑的道：“……我也不知。”

　　两人心中有事，便不再多说，李清婉也没有再吵着要去玩闹，一路乖乖跟着冷清寒，去找大师兄。
　　大师兄名叫秦清玉，住在玉水河东畔的秦府。秦家世代为官，秦清玉的祖父曾是两朝元老，位高权重的帝师，忠心耿耿的辅政大臣，在人间界可谓荣及一时。现任秦家家主，是秦清玉的父亲，祖父的小儿子，位居一品，深得皇帝信任，又娶了皇帝的亲妹子，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说来秦家几代人都在朝为官，又忠心为君，深得君心。到了秦清玉这一代，却出了个异类，便是从小厌恶做官的秦清玉。
　　秦清玉自小便讨厌做官，抓周时不抓笔抓剑，入学时不爱先生爱侍卫，到再大点，有大人见了他问他长大了要当什么官，他便大怒，非说是人家骂他，要与对方拼命，对方看是秦府的公子，哪敢回手，只抱头乖乖被打。为此，他也不知被祖父扒了裤子打了多少次屁股，也不见改善。
　　后来，他被正好被下山的李迟仙，也就是李清婉的父亲遇上，见他灵气十足，是块修仙的好料子，便收他做了徒弟，带出秦府，从此改名秦清玉。
　　一晃好几年，秦清玉在山上待得快活，压根儿没想过要回秦府看看，不料前不久家中有信寄来，说是他二弟要成亲，希望他这个做大哥的回家一趟。秦清玉这才打了个小包裹，背着把剑回了秦府。

　　冷清寒这次下山为师父送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只隐约知道是大师兄寄信求师父借一样东西给他，至于为什么借，用处是什么，他便不知道了。
　　默默走着，冷清寒只让自己想着大师兄的事，一刻也不停，再就猜大师兄到底向师父借了什么东西，师父又答应了没有……那狐妖的事，是一丝也不敢再想。
　　漫天大雪还在不停的下，沾染了他如墨的长发，也使他的神色更加冷淡。李清婉越想越担心，想像以往一般上去抓着他的衣袖，看着他平静的脸立刻又没了勇气。明明以前他的脸还要冷，还要硬，她都没有觉得怕，现在只是收了表情，她却吓得不敢伸手。
　　李清婉想不明白，她不说话，就显得更加沉默，更加寂静。就在她快要受不之时，终于到了秦府。
　　李清婉大大的轻了一口气，从来没有此刻觉得大师兄的好处。

　　敲了门，过不久便有一个小门童开小门出来察看。见是一男一女，薄衫背剑，静静立在那儿，一骨子的出尘飘逸，宛若仙人。
　　那小门童眼前一亮，立刻堆笑的迎上来：“请问两位是……？”
　　李清婉爽快活泼，加之路上又憋了一肚子话不敢说，这会儿抢着回答说：“我们来找大师兄秦清玉，我是他的师妹，这是他的师弟。请问大师兄他在吗？”
　　“在，在！”小门童赶紧点头，不敢怠慢，“大公子吩咐过了，今日他的师弟师妹要来，命小的在这儿候着，刚才小的一看便猜到是两位仙师。大公子正在府里，请随小的来。”

　　进了门，才发现这秦府房子宽大华丽，建得里三重外三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样样不缺，样样精美。李清婉直叹大师兄真会享受，怪不得不愿回来山了。
　　被李清婉这一闹，冷清寒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虽然看着还是冰冷僵硬，但好歹也没有之前那种冷静吓人。
　　小门童领着两人走了盏茶功夫，才进了一个小厅。那小门童在门边站定，向冷清寒与李清婉两人恭敬的道：“大公子正在厅内，请二位仙师入内。”
　　李清婉早就按捺不住，听得大师兄在里面，飞快就冲了进去。留下冷清寒面无表情的向小门童道了声谢，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厅内装饰得很雅致，案几分明，墙上挂着两幅水墨山水，却是他们清始山的风景，看向落款处正是秦清玉三字。其中一幅画前，一鼎古铜香炉，一支绿意莹然的香立在其中散着袅袅烟雾，凝而不散，闻在鼻中顿感宁远幽静，灵台一清，正是清始山的安神香。
　　冷清寒进了厅中，闻得香味，也不去看人，先自闭了眼，凝神静气。
　　这边，李清婉早已扑到了那白衣微笑，长身而立的男子身边，故意告状道：“大师兄，见到你可真好！你可不知道清寒师兄他有多凶！”

　　秦清玉见小师妹一来便一副找自己做主的样子，自然知道这一路寡言的师弟是把这个性子活泼的小师妹给闷坏了。
　　他笑着拉拉李清婉的长发，宠溺的道：“好好，大师兄都知道，等明天大师兄就带你去玩好玩的，保管你开心。”
　　听他这么一说，李清婉才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