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神一样的少年》北川有暖

12、Chapter12

　　不是，等一下，虽然他想过要说明自己的心意，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场合下啊！他只是在对朋友诉说自己的郁闷而已，这一点也不正式……

　　魏琛有些狼狈地接过了陈果的手机，而陈果也非常体贴地后退了几步，表示她不会打扰他们。

　　“……”

　　他该说点什么？

　　于是先响起的，是蒋瑶的声音。

　　“虽然你觉得你不再年轻了，但是好消息是，我长大了呀。”她说，“假如人生像田径比赛的赛道，那么我现在终于和你站在同样的位置了。”

　　她已经长到他曾经陪伴着她的年纪。

　　……但坏消息是他们的年龄差距并没有因此消失啊，小瑶仍旧比他年轻好多，她肯定会有更好的选择。

　　“选择？”蒋瑶重复了一遍他所说的词，“更好的是什么呢？我只知道所谓的‘更好的人’，他们都没有在过往的那些时刻出现。出现的人只有你。”

　　他们好像总是在说“如果”，进行各式各样的假设。那么，她最后假设一次，如果她没有遇到魏琛，即使她可以顺利长大，但或许一直是孤独的。

　　“对我来说，我到底热爱什么，我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有着多个选项的选择题，我可以单选，也可以多选。”蒋瑶告诉他，“但你不属于我要去选择的选项。”

　　因为他是问题的固定解。

　　……没想到他这样的反面案例还能成为标准答案。

　　魏琛叹了口气：“那你家里……”

　　他可还记得和林女士的那一次见面。

　　虽然他仍旧因为他们对蒋瑶的忽视而颇有微词，也疑惑于他们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地把孩子托管给他，然后又让他别耽误她……但他们仍旧是她的亲人，她在做决定时，必然要考虑到他们的心情。

　　“哦，这个啊。”蒋瑶说道，“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在电话里继续说呢，甚至这不是你的手机……来当面说吧，在你结束练习回去之后。”

　　魏琛说好，然后决定今天早点结束练习。

　　在他还手机的时候，陈果不由得在心底感叹，爱情真是奇妙的东西，效果堪比魔法。感觉一直以来都拥有年龄焦虑的老魏好像突然年轻了十岁，变回了他自夸时的那个“神一样的少年”呢……嘛，那就祝福他们吧。

　　魏琛比其他人早一些回到了上林苑，他开门的时候，发现她正坐在楼下用毛巾擦头发。H市的天气虽然没有G市那么热，但夏天的温度也足以让人出一身汗，洗澡是正确的选择。

　　见他进来，蒋瑶头顶毛巾说道：“我打过申请了哦，果果姐说我可以借用浴室。”

　　“哦哦，小事，你吃晚饭了吗？”魏琛问她，心里有点不自在。

　　……总感觉这一幕有点太家常了，不是他应该看到的才对。而且突然要用成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的模式去相处也太奇怪了，他心底的相处模式还没转换过来呢。

　　“没有。”她答，把毛巾放下，目光落在了他拎回来的袋子上，“哇，你买了好多零食啊！让我看看都有什么——”

　　好像也不能怪他没转换过来心情，因为把零食一下子全都哗啦啦地倒在沙发上，然后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的这种做法，非常像她小时候的作风……啊，对，就是这种既长大了，又没长大的感觉。

　　魏琛无奈地拿起毛巾：“你头发还没擦干，想感冒吗？算了，我去找吹风机……”

　　他正准备去拿吹风机，没想到蒋瑶忽然回神，往他嘴里塞了支棒棒糖，讲话的声音有些含糊：“给你。”

　　之所以有些含糊，是因为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拆了一袋软糖，正在快乐地咀嚼。

　　魏琛：？

　　自从离开G市后，他很少再吃甜食，一方面是他本来就不怎么吃这些，以前全靠蒋瑶分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够保持之前的习惯，好像显得她能够被替代一样，那太奇怪了。

　　“有点酸。”魏琛点评道，“什么口味？”

　　“柠檬的。”蒋瑶对他眨了眨眼睛，“比起绝对甜蜜的草莓，也许它更像你现在的心情，酸酸甜甜。”

　　“……”

　　魏琛咬着棒棒糖，去拿吹风机了。只是他一站到镜子面前，就怎么看都觉得不太顺眼，好像又回到了高中颇为注重仪容仪表的那段时间。洗一下脸，刮一下胡子，嗯，要不冲个澡好了……等到他终于满意地出来之后，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啊，他这个记性——吹风机！

　　魏琛急急忙忙地出来，却发现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桌子上放着另一台吹风机——大概是她问了陈果然后从女生们的房间里拿的，总之，她应该是已经把头发吹干了。

　　零食已经都被她收回到了袋子里，比小时候规矩了很多。

　　“哎我的天，小姑奶奶你可不能就在这里睡着，就算头发吹干了也很容易感冒的。”魏琛赶快走过去，打算把她抱到空房间休息。没想到他一弯腰，发现她在梦中还在皱眉，好像是做了不太开心的梦一样，他下意识地想伸手给她抚平，又怕惊醒她。

　　等到他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到空房间时，蒋瑶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抱他：“嗯？我睡着了吗？”

　　“……我吵醒你了？”魏琛僵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无措。

　　“没有，我刚醒。”她回答道，然后坐到床边，抬头看他，“我就是想问问你，好些年没见，你有想过我吗？”

　　“有。”这是实话，所以魏琛回答时不假思索。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蒋瑶问他。

　　“……”

　　欠缺一个正式表白的关系。

　　虽然小瑶已经知道他对她有所好感了，但那是他在对第三人讲述的情况下，她无意间听到的。只是……他对她表白是正确的吗？她应该是真的喜欢他的，但是她的父母……还有以后的她，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呢？

　　魏琛陷入了犹豫。

　　于是他就听到她叹了口气。

　　“关于我家人的看法，你不用太担心，这几年我和爸爸妈妈的关系修复了很多。”蒋瑶解释道，“至于别的嘛，你也不用多想……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专门过来找你？”

　　如果她是那种容易后悔的人，那么她早就放弃了。

　　魏琛仍在沉默。

　　好吧，或许她应该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来调整和适应，今天他的心情估计也是大起大落的……嘉嘉姐说得对，不能太强人所难。

　　正当蒋瑶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打算岔开话题的时候，她听到魏琛唤了她的名字。

　　“小瑶。”

　　“嗯？”她看向他。

　　“我想继续陪你更久，给你庆祝更多的生日。”他说。

　　“……诶？”蒋瑶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好吧，我再说一遍，真是败给你了。”魏琛嘟囔道，“嗯，我说……”

　　蒋瑶却笑了一声：“好啦，其实我听清了。”

　　“下次对我说‘喜欢’吧。”她站起来，再一次抱住他，“晚安。”

　　“……”

　　魏琛坐在楼下思考人生。

　　小瑶太会讲话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但这个问题确实没办法问别人，因为所有人都会对他举起火把，群起而烧之。

　　虽然她小时候就很会讲话，但那和现在不一样……唉，其实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很擅长应对小瑶这样的性格。

　　结果他还没问呢，群里就弹出了一句匿名发言，问他现在在做什么，一定要注意点，千万不要进展太快，毕竟这个妹妹看起来像未成年。

　　魏琛：？

　　滚滚滚，谁这么欠居然还用匿名！首先不会出什么事，其次小瑶已经成年了，她甚至明年夏天就大学毕业了……啊。

　　小瑶竟然都要大学毕业了。

　　魏琛头一次意识到，所谓“时间在学生身上的流速更快”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社会人来说，日复一日的工作很容易让人丧失时间观念，但对于学生来说，年级的增长是时间留下的鲜明的痕迹。

　　断开的时间很难再连接上。

　　魏琛不由得又陷入了深思，但心底的信念却更加坚定：兴欣，一定要拿到挑战赛冠军……

　　就算是对上嘉世，他们也必须要赢！

　　或许叶修说得对，他应该对战队和自己都抱有更多的信心。就算是嘉世又如何？他们为了还要去面对他曾经所在的蓝雨呢——总之，既然已经复出，他一定要做出比当年更好的表现，这样他才可以更有底气地和小瑶在一起。

　　就算她不介意，但是他介意。

　　“诶，大家还没回来吗？”

　　真是想到谁，谁就出来了。

　　“哦哦，其实我们白天睡觉比较多，因为有时候晚上要抢Boss，不过因为要准备挑战赛，已经在调整作息了。”魏琛解释道，“你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没多久就醒了？”

　　原来如此，蒋瑶点头，说她只是想下楼喝杯水，以及——

　　“嘿，老魏，想什么呢！”她趴到了沙发背上，笑眯眯地说道。

　　……倒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称呼自己。

　　“你这没大没小的，怎么跟着他们学起来了。”魏琛有点哭笑不得。

　　“那我叫什么好？”蒋瑶看他，“还是说，你想让我像以前那样喊你哥哥？”

　　“……”

　　那还是算了，年轻的时候被喊几句哥哥没什么，类似红楼梦，现在再被喊哥哥，总感觉画风变成了水浒传……太肉麻了。

　　偏偏她还故意这么喊道：“魏琛哥哥，魏琛哥哥？”

　　魏琛听了很是头疼，他扶额道：“老夫算是栽在你手里了……随你，你开心就好。”

　　关于他之前在想的事情，魏琛思索了一下，还是主动跟她说了出来。他确实也觉得进展有点太快，虽然他们一直都有记挂着对方，但毕竟错开了好些年，才一重逢就互相说喜欢，甚至交往……是不是不太合适？

　　“瞧你这话说的，‘合适’的时机，难道是有模板的吗？”蒋瑶说道。

　　呃，但一般好像都是会花很长的时间进行相处，然后才表白和交往的吧？电视剧不就是这样的吗？所以随随便便一拍就好几十集。

　　“但我们已经花了很多时间相处了。”她说，“如果你没有离开G市，我们不是早就应该在一起了吗？你觉得进展太快，我还觉得晚了几年呢……都说了你不用多想，你看我们俩现在的相处和以前有区别吗？”

　　“……”

　　“如果你真的非常在意我家人的态度，那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蒋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魏，好好跟着叶神一起去打比赛，拿出一番成绩来吧！”

　　“……谢谢小瑶老师，这个我知道。”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吧，其实他只是有点在意她说的和父母关系修复了很多这件事，因为“修复”这个词，总让他感觉太微妙了。

　　“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她回答道。

　　蒋瑶自认为，她没有因为这件事消沉下来，她只是有些难过，在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在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了，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而且因为这件事，她还意外地跟一个大她几岁的姐姐相识，并且成了好朋友，也算是因祸得福——“就是在现场帮助我的那个姐姐，名字是嘉嘉的那个。”她补充道。

　　但她的父母不这么认为——在女儿受伤后，林女士和蒋先生那由于工作聚少离多的婚姻情况立即发生了改变，两个人一起休假，带着女儿出去散心，平时也轮流在家，反正孩子身边不能少人。近年来青少年自杀的新闻越来越多，他们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想不开，差点把钢琴也卖了，就怕女儿看到了心烦。

　　怎么说呢，其实蒋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在最该陪着她的童年，他们俩用各种借口把她交给做饭阿姨，交给学校，甚至交给陌生人，结果到现在突然想起来该怎么做合格的父母了……就，感觉有点荒诞。

　　但她还是接受了父母的好意。

　　毕竟这比她原本设想的批评和训斥要好太多了。

　　魏琛忽然想到了“蓝溪阁”的取名灵感，他想，其实她才是汇聚一切的海，因为她总是在接纳和包容一切。

　　她说话的时候，还对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当时恢复用了半年时间，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平时打打游戏或者弹弹钢琴都是没问题的，就是速度和时间方面都不能像之前那样任性，但只要不过度用手都没问题……你看，如果我不说，没人会发现我有受过伤。”

　　这时候魏琛就发现她一点也没变。

　　在他看来，蒋瑶有个问题是，她在讲自己的事情时总是过于平静，好像这不是在讲她本人，而是在转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她是在有意地进行这种情绪的抽离，为了避免对她自己造成更多的影响。可她的语气越平淡，魏琛就越觉得难过。

　　因为她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她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烦心。

　　“所以呢，我家里对我也没什么要求了，只要我好好活着，过得开心就可以啦。当然，可能他们见到你之后，也许会想到一些旧事而感到有些别扭，但也不会说什么的。”蒋瑶说道，“就是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态度……”

　　“哦，这个你放心，他们对我已经嫌弃到连过年都不想看见我了。如果见到你，大概会问我是从哪里骗到的人，不会被报警抓起来吧？”魏琛故作轻松地说道，想要调节一下气氛。

　　“也是我想多了，我早该因为你而联想到你家人的性格，他们肯定很好相处。”蒋瑶笑了一下，“但我必须说——我们哪里进展快了，我们不就是互相表达了一下心意吗？还有别的进展吗？”

　　……好像没了。

　　“那么，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她靠近他，额头贴着他的，“我们正式交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