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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棋逢对手 ...
黎未见过父亲之后,又去给母亲问安。
黎夫人自十八年前受惊难产,在艰难诞下他兄妹二人之后,身子也受了极大损害,再难生育。十年前又痛失骨肉,悲哭之下更坏了健康,累至如今常常卧床养病,一概不见外客。
黎未轻步走进房内,因黎夫人身子弱,房内常年放着暖具,加之熏香沉沉,弄得屋中有些晕闷。黎未瞧见守在外间的丫鬟,轻声吩咐道:“袭安,你去开几扇窗,也让这屋中有流通之气。”
袭安忙向他行礼,嘴上应道:“公子回来了!奴婢这就去开窗。”说着轻声轻脚的去了。
却还是惊醒了内间的人,伴随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一个温和的嗓音响起,“是未儿吗?”
黎未赶紧走进内间,一边惭道:“是孩儿!又吵醒娘了。”
黎夫人披着外衣半靠躺在床上,神色本是怏怏,见到他,倒精神了些,笑道:“也没有,娘整日都在睡,这会儿是刚醒来。”
正巧袭安过来问:“公子,才从宴中回来罢?要不要奴婢去煮碗醒酒茶来?”
黎夫人这会儿也闻见他身上的酒气,略一蹙眉道:“怎么又去饮酒了?”
黎未这才想起回府还未换过干净衣服,于是站起身道:“娘,孩儿先回自己屋里洗漱一番再过来。”
黎夫人摇头,伸手拍拍床榻道:“你就先坐在这儿。”转头吩咐袭安,道,“你去公子那屋,让瑶草和白蘋为公子准备沐浴的用具,待好了再来禀告,现下我们母子俩要单独说说话,别让人来打扰。”
袭安一一应下,将门关上出去了。
黎未凑上前坐在踏脚上,笑问道:“娘!怎么了?”
黎夫人却半晌不语,怔怔盯着黎未,很快眼中水雾起,凝成一滴一滴的泪滑下脸颊。
黎未吓了一跳,急忙伸手轻轻擦拭掉黎夫人脸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有点急,问道:“娘!到底怎么了?”
“娘才做了一个梦,明知道是假的,可还是怕得很。”黎夫人猛地将他拥入怀中,口中喃喃哭道:“我的女儿!我造了什么孽啊,要你这样活着!”因有着顾忌,吐字并不清晰,但黎未还是听懂了。
她身子一震,却仍小声安慰道:“娘,我活得很好!您不要担心。”
黎夫人松开她,伸手轻抚上她的脸,摇头道:“哪里好?你本应该是养在闺阁中天真烂漫的姑娘!一世无忧,不知愁苦!是娘没能护好你!娘这几年时常在想,这一家的重任怎么能就这样由着你去担当呢?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虚与委蛇,你不应见到的啊!”
黎未低声道:“娘,我不后悔!自从七岁那年答应哥哥替他好好活着,我就不害怕以后会遇见的一切困难。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哥哥!还有娘和爹爹!”
黎夫人哭道:“你哥哥是想你替他健健康康活着,没让你为他担上这黎家重任。”
黎未摇头道:“娘糊涂了,只有黎家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一旦失去了黎家的庇护,孩儿作为黎家女儿哪里能够无忧的活下来?”
“琅嬛。”黎夫人叫着她的名,又是垂泪道,“娘真是后悔,那时为什么要和你爹一起瞒下未儿的死讯,如果没有当初,你现在也许已经找到一个良人相伴终生,有儿女膝绕了。”
很久没人叫她“琅嬛”了,黎未压下心中苦涩,劝慰道:“娘,让爹爹向外瞒下哥哥死讯是孩儿的意思,与娘无关的!只是娘也想想,女儿虽然不曾体验过闺阁小姐的生活,但畅意官场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娘难道不为我骄傲吗?我可敢说天下须眉皆不如我呢!”
黎夫人见她一副小孩子邀功求赏的神色,不由被逗笑,黎未见状,开玩笑继续道:“娘也不用担心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女儿可承不住欺君大罪,所以会一直一直陪着娘,赶都赶不走!娘平日若闲着无事,就帮女儿挑挑,京中名门闺秀、千金小姐中,娘要是看中了谁,女儿就娶回来让她天天孝敬娘。虽然没了哥哥,但娘的儿媳是一定会有的。”
黎夫人笑骂道:“做什么还去祸害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
黎未笑笑,并未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是袭安回来了。她走进来内间瞧见,笑着轻呼道:“夫人!您怎么又是哭又是笑的?”
黎夫人已没了刚才的失态,面上却又怏怏起来,只道:“没什么,就是看到未儿都这样大了,也该成家了,心里既高兴又不舍得。”
袭安笑道:“瞧瞧夫人这话,公子一辈子也不会离了夫人去,有什么不舍得的?等将来呀公子娶了妻,夫人恐怕就天天数着日子盼小公子来呢。”说着,向黎未道,“公子,瑶草她们将热水都备好了。”
黎未点头,起身道:“知道了,我就过去。”对黎夫人作礼告辞,“娘好好休息,孩儿明日再来看您。大夫以前的话您要记得,什么都往好了去想,这样才对身子好。”
袭安将她送出门,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嘱咐道:“白日里将窗都开着,屋里太闷,别让夫人再闷坏了身子。夫人醒着时你去陪着说说话,别挑那些不舒心的说,或者你去将妹妹们都请来,就说我平日多半不在家,请妹妹们帮我在跟前尽尽孝。”袭安一一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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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晨起夜归,又是一年过去。
黎未刚过十九岁生辰,这日散值后无聊,与徐竟结伴去了九门提督郭大人府中。
郭大人既不与苏家亲近,也不与黎家往来,但胜在为人豪爽好客,又是奉陛下之命掌京中十万兵马的武官,苏黎两家拉拢不来,也不会去削了他的面子,但凡他请,都会赏面去的。
前几日他又给黎未下了帖子,请她今日过府去切磋棋艺。
黎未在提督府前递了拜帖,由着小仆领她与徐竟进去后院。
她跟在小仆身后慢慢走着,半刻不到,就到了一处石亭,亭上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九门提督郭大人,他虽年过半百,双鬓皆白,那股子精神气却很十足,特别是同她下棋,每每要悔棋的时候,叫得像是在战场上喊冲杀口号一样。
她曾婉言提过,悔棋没关系,但能不能不要每次悔棋前都大叫一声,让她受惊?
谁知她都这样说了,郭大人却满不在乎还笑哈哈的道:“不行,这也是战术!你要是被我这个老头子吓得心神不宁,下错了子,我不就有一分赢面了吗?”她没处说理,只有苦笑作罢。
黎未想起趣事,唇边也不觉勾上一丝笑意,目光一动,就见亭上另一人听见动静,向她与徐竟瞧来。仿似瞧清了是她,那人快步向她迎来。
她瞧着来人面熟,却一时也猜不到他是谁。一身栗色长袍,动作间能瞧见脚上那一双黑底白纹的靴子。墨发束于银带梁冠之中,是个已及冠的男人。想来也是郭大人请的客人。
还是徐竟叫破了他身份:“小苏大人。”
啊,是他。
如今这朝中能称得上小苏大人的,只有苏家那个庶子,苏卷冰。
苏卷冰笑着迎上来,见礼道:“黎大人,徐大人。”
黎未回礼,随口应付道:“苏大人,许久不见。”
虽说二人都兼文渊阁直阁事的差,但苏卷冰还领内阁侍读,忙起来十几天都不着府,更别说去文渊阁应卯了。而黎未也被指了通政司参议一职,整日忙着内外章奏,封驳之事,也没时间去文渊阁看书。这样说起来,她倒有八个月没见过他,难怪认不出来。
苏卷冰道:“对下官而言,倒不能算是许久不见。毕竟下官每日退朝时总跟在大人身后走,只是大人贵人事忙,没在意过,下官也不好没脸没皮凑上去打招呼。”
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在埋怨她摆官架子,黎未想讽问他一句什么时候苏黎两家子弟这样要好了?走在路上还要互相打招呼问候?但此时尚在提督府,他又是郭大人请的客人,总不能让郭大人面上不好做,她便随意嗯着,不回话。
苏卷冰与她并肩向亭上走去,又寒暄道:“还未恭喜黎大人,又将升迁了。”
陛下有意让她任鸿胪寺少卿,出使郈国,依苏家之势,能探听到不是什么难事。
黎未嗤笑一声,道:“那也恭喜苏大人,离升迁也不远了。”她若真要执杖出使,随行官员中绝对会有苏家的人,因为陛下虽然看重她,但也防她。而防她,只需要在她身边安排上苏家的人就行了,这样苏黎两家互相牵制,得利的才会是皇家。再说,她虽然八个月未见到苏卷冰,却也常常听别人提起他的名字。什么年少不骄,什么谨慎有礼,她猜测这次随行官员名单里,十有八九他的名字会赫然在册。
郭大人笑眯眯看向她二人走来,说道:“哎,你二人棋艺出众,却总没个机会过过手,还是我家那丫头想出个好主意,让我下帖子骗你们以为是来府中与我对弈,哈哈你们来都来了,总不会不给老头子我这个面子吧?”
苏卷冰笑道:“黎大人的棋艺,下官早仰慕已久。老大人既然这么说了,我心里也痒痒起来,只是不知道黎大人——”说着,看向她,眼中笑意深深,却有挑衅之意。
黎未垂下眼眸,掩住讥讽之色,慢慢道:“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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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亭中相对而坐。苏卷冰执黑,黎未执白。
没半点废话,两人开始下棋。郭大人与徐竟相陪各坐一侧,凝神看他二人手谈。
日头一点一点偏下去,只见棋盘上两人各占半壁江山,僵持不下。
黎未许久未有如此畅快淋漓之感了,若对方不是苏家人,她真想相邀回家再来一局。只是不可能,对方是苏卷冰,苏家人,而她是黎未,黎家人,执手相携的事可能下一世都不会有。
她打破沉默,开口道:“苏大人好棋艺!”因刚才一直在费尽思索,嗓音听着有些嘶哑。
苏卷冰哑着声道:“黎大人过奖,适才竭尽下官之力也才讨了一个平局罢了。”
她难道就没有竭尽所能吗?黎未面上淡淡一笑,懒与他再作客套。
她瞧天色晚了,起身向郭大人告辞,徐竟也顺她话头告辞离去。
郭大人见她眉间有疲劳之色,知她一日忙碌,刚才又耗尽心神,也不作挽留,叫了小仆送她二人出去。
苏卷冰仍在亭中略坐了坐,才向郭大人道:“老大人,下官此时头晕脑热,怕是没法再在府上叨扰了,大人见谅,下回下官一定要厚着脸皮叨扰到吃过晚饭再走。”
郭大人哈哈大笑,派小仆也将他送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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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郭夫人问起这事,郭大人收了满是笑意的脸,叹道:“观棋如观人。黎家小子擅守,有耐心不冒进,但一子一子皆是陷阱;苏家小子擅攻,行棋大开大合,被咬住了却也敢弃棋重来。”
郭夫人问道:“按老爷这样说,还是黎家那公子更胜一筹?”
“不能这么说。”郭大人道,“明面上看,苏家小子擅攻,但他守得也稳,你以为他被咬住了,哪知道那里本来就不是他想要的。黎家那小子也是,开始守得平平实实,你要是大意了不留神,他分秒之间就能改守为攻,吃得你弃甲曳兵!总而言之,他们都不是简单的人。”
郭夫人笑道:“这我倒听不明白了。”
郭大人摇头惋惜道:“难得一个相才,难得一个将才,可惜都不能为陛下所用!不能共同为我邾朝开疆守土!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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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陛下单独召见黎未与苏卷冰说话。
黎未接到旨意时还在外头,赶紧回府换了朝服,往宫中去。宫门处有人负手等在那里,她走近看,发现是苏卷冰。
按说他今日接到陛下召见时应还在内阁忙着,怎么现在却有闲在这里站着?
苏卷冰一眼见到她,迎上来笑道:“黎大人。”
自上次与他对弈之后,她对他倒没有那么轻看了,至少真真正正将他看做了她的对手。几次退朝出来留意到苏卷冰走到在她身后,也会瞧上几眼,不再像以前那样根本没在意。只是她本就是骄傲又少言的性子,旁人也没瞧出什么来。估计苏卷冰也没感觉出来。
她点头道:“苏大人。”
苏卷冰与她一起进宫门往御书房去。简单寒暄后苏卷冰也不像以往那样东一句西一句的客套,而她本来就不爱说话,此时更是乐得清静。二人都是常入宫的人,不需要公公领路,一路安静的走到了御书房。
皇帝身边的大公公一直在外间候着,见着他们一起来,吁了口气道:“两位大人可算来了。”转身领着他们进去。
苏卷冰让了一让,黎未先行跟进去了。
内间皇帝正坐在龙椅上看书,听见声音,将目光从书中移开,看向他们,亲和的笑道:“你们来了?”
黎未与苏卷冰跪下行礼道:“臣等见过陛下,恭请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不要多礼。”皇帝道。
黎未与苏卷冰口称“惶恐”,慢慢站了起来,只是目光皆垂看鞋尖。
皇帝盯了黎未一瞬,笑道:“黎卿,你知道朕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黎未应了一声,道:“想来是为着出使邻国之事。”
皇帝漫不经心道:“嗯,朕打算明日下旨去你翰林院侍读一职,迁任鸿胪寺少卿,暂拜中郎将,赐你符节出使郈国。”
黎未拜倒谢旨,皇帝又对她说,“你也说说,你想要哪些随行人员。”
苏卷冰在侧,她还能举荐谁?陛下无非是想让她开口说出来,好借此堵住黎家的嘴。
黎未对此无所谓,顺他的意道:“苏大人年少不骄,谨慎有礼,是一个好人选。臣举荐他。”
皇帝闻言笑起来,也道:“嗯,苏卿的确是个好人选,那就这样吧,黎卿为主,苏卿为辅,一同替朕去出使郈国。”
黎未与苏卷冰一起跪倒领旨谢恩。
正事说完,皇帝也没开口让他们退下,黎未与苏卷冰只有垂手候在殿中。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的声音响起来:“黎未,你今年是不是十九了?”
黎未心头一跳,上前一步,垂目恭言道:“是,刚过一个月。”
皇帝笑道:“事涉出使,诸事繁杂,待准备妥当也得两月时间,你们在路上若行路快,一月便能进到郈国国境,只是外交事宜谈罢也需几月!哎,望你早早了结郈国之事,回来朕替你大办一场及冠成年之礼!”
黎未喏喏:“臣绝不负圣望,只是及冠之礼却不敢劳烦陛下费心。”
皇帝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你是我邾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虽说朕当时怕你心骄,剥了你状元之名,但这天下谁敢不认你状元之实?”
黎未只好应下。
皇帝又与苏卷冰闲聊几句,就让他们出去了。
.
走在宫中,黎未盘算着府中琐事,一时出了神。
苏卷冰在一旁喊她:“黎大人?黎大人?”
她回过神来,问:“苏大人有什么事?”
苏卷冰笑道:“多谢黎大人刚才在殿中举荐下官,下官能与黎大人同行出使郈国,真是此生有幸,门楣有光。黎大人见识才华皆在下官之上,下官若能学得皮毛,也算不枉此行了。”黎未眼皮一跳。又来了,又来了!他又左一句右一句客套起来。
她正被琐事扰神,这会儿听他废话,心下生厌,忍不住讥刺道:“苏大人那就好好学着吧。只是本官奉旨出使,若见到有人行差踏错,不管他是谁,都绝不会轻饶!”言下之意一旦让她逮住他的错处,她一定不会给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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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圣旨下来,黎未被指为鸿胪寺少卿,拜中郎将,苏卷冰领鸿胪寺丞,拜校尉,随侍两百人,出使郈国。
旨意下后,黎未翻阅史籍,与鸿胪寺众官询问确定见辞、给赐、送迎的仪节,每日都忙得不着府。她与众官吏准备了近两月,终于将出使事宜大致安排妥当。
这天请旨择好出使吉日,好不容易闲暇下来了后,她才想起最近一直没在鸿胪寺瞧见过苏卷冰。
他好歹也是鸿胪寺丞,也要随行出使的。可所有事宜皆让她做了,他倒是轻松自在,不知哪儿去快活了。
黎未心中有些气,招来小吏问道:“瞧见苏大人了吗?”
小吏小心回答道:“苏大人应卯时来过。”
来过?
“然后呢?”
“就,就走了。”
果然!苏家这一辈全是纨绔!庸才!黎未面有愠色,挥手让小吏下去。
今日有事,提前一点发出来。
另,因我对对弈一事不太了解,本章特意避短了写,请勿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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