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不可能那么可爱》鱼玄玑

44、第四十四话

　　两个人被带到了一个似乎是广场一样的地方，然后他们被绑在一根石柱上。
　　放眼望去，这里已经集结了不少人，他们都穿着奇怪的衣服，如同巫师的袍子一般，却在上面印满了各种各样的火的图案。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紧张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广场的四周间隔矗立着七根巨大的石柱，上面都刻上了火焰一样的浮雕，应该是一种图腾的意义的东西，凌择楠他们就被绑在其中的一根上面。每两根石柱的中间，都有一口锅一样的容器，底下有一米多高的架子，里面装满了油，应该是用做照明的火种。广场的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有一米半的祭台，祭台横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头制成的十字架，在十字架的下面，已经满满地堆了一大圈木头。
　　凌择楠和杨阳一看到祭台上的木头十字架和那些堆成圈的木头，心就凉了一大截，原来沈思诺曾经告诉过他们的有关圣芒教用活人祭祀的消息并不假，可是今天那个十字架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这个问题更令凌择楠面如死灰，若在之前，他也许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可是现在，他已经明明确确地知道了沈思诺不是平民，而是贵族！他是蒂兰斯皓，是自己那个不知所踪的未婚妻的哥哥，是蒂兰伯爵的继承人！

　　天色黑了下来，月亮出奇的圆润，是满月，这本来是个美好的月夜，可是此刻凌择楠却再无半点心情欣赏这月色，他从头到脚都冰凉，随着四周的七口大锅被点燃，人群开始骚动，他的心更是一节节地往下沉……

　　突然，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一个脸上带着古怪面具的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随即人群纷纷跪倒，朝那个男子行着大礼，一边嘴里恭敬地喊道：“教主万岁！”
　　面具后面的蒂兰克伊挥手止住了人群的朝拜，眼睛扫了一眼被绑在石柱上的凌择楠，嘴角逸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却无人看得出来。
　　凌择楠只觉得心一跳，不由得紧张起来，虽然看不清脸，却对那个面具男子形成了莫名的恐惧。
　　随后，蒂兰克伊拍了拍手，几个下人押上来一个人。
　　看见那人时，愣了半天，凌择楠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他身边的杨阳，“那是他吗？”
　　杨阳也不敢确定，“我……我也不知道……”
　　被强行换上繁复的公主裙的沈思诺看见了被绑在远处石柱上的凌择楠，说不上是心痛还是什么，他已经流不出泪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凌择楠，他明白凌择楠眼里的错愕，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以女装出现在别人面前，却也是最后一次……

　　“老大，虽然现在说这种话不应该，但是我真的很想说……没想到沈思诺穿女装还挺合适的……”杨阳说着，有些红了脸。
　　“不！”凌择楠愣愣地道：“他就是女的！”
　　杨阳没明白过来，“老大你说什么？”
　　凌择楠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因为那双倔强的眼睛还是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沈思诺就是女的，她本名不叫蒂兰斯皓，而是蒂兰……圣雪！”
　　“什么？老大你的意思是……她是你的未婚妻蒂兰圣雪？”
　　凌择楠却没有再回话，他只是直直地盯着蒂兰圣雪的眼睛，他希望她能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是她也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眼睛，任由她身边的人将她绑在十字架上。
　　然后十字架被人用绳子拉着矗立起来，连同蒂兰圣雪一起。
　　蒂兰克伊站在祭台边，高声吟唱道：“今夜，我们齐聚于此，在伟大的火神赫淮斯托斯的光辉的指引下，我们走上了通往幸福、平等、自由的永生之路。吾等誓要踏平人世间不平坦的道路，摧毁不公平的制度！此刻，我们将在火神的光芒照耀下，用那寄生虫一样的生命来向我们伟大的神献礼，愿您的地狱之火，能洗却她的罪恶！愿您的天国之火，能引领她走向新的重生！”
　　随后，有人将蒂兰圣雪脚下的木头浇上汽油，而蒂兰克伊则宣布道：“今天是个伟大的日子，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到今天为止，我们的圣芒教已经成立了五周年！我们准备了五年，等待了五年！神圣的光芒已经加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灵魂！是时候了！我们将以今夜的祭祀为开端，然后在火神的指引和带领下，去改写这个世界的新历史！”
　　人群被蒂兰克伊的话煽动的群情激昂，爆发出一阵阵兴奋的惊呼声。与此相对，三个身为俎上鱼肉的人，心渐渐被绝望的气息覆盖。在场的估计有好几百人，他们已然已经被全部洗了脑。

　　随着蒂兰克伊一声令下，人群中开始发出整齐而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唱圣歌，却又如同在哭泣，他们一边颂唱着，一边围着祭台跳着祭祀的舞蹈。
　　蒂兰圣雪心里明白祭祀仪式已经正式开始，等舞蹈结束，蒂兰克伊就会来点燃她脚下的木头……
　　可是她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静静地看着凌择楠，仿佛为了能够记住他的容颜，这样来世也许会再次相遇……

　　凌择楠的思想来不及做太多的挣扎，他明白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绝望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终于，他拼尽了全力气朝蒂兰圣雪大声喊道：“蒂兰圣雪，我讨厌你！可是你知道吗？我喜欢沈思诺，非常非常喜欢……非常喜欢……非常……喜欢……”到最后，他的声音由高转低，直到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声，一时间，泪如雨下。
　　蒂兰圣雪愣了一下，随即却笑了，笑的同时，眼睛却湿润了。
　　杨阳也默默流泪了，不为他自己，只为凌择楠和蒂兰圣雪。
　　四周的吟唱歌声如同一首离歌，又如一首挽歌，唱着生离死别，唱出了人们心中最深的伤痛。
　　没有乞求，没有愤怒，没有反抗，因为知道是徒劳，所以蒂兰圣雪只是安静地在梳理着自己的悲伤。
　　一曲终结，人们安静下来，都屏息看着蒂兰克伊手持火把，一步步走向十字架上的蒂兰圣雪……
　　“不要……”一声悲鸣，震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凌择楠绝望地喊道，一边竭力挣扎着，绳子捆绑的地方，已经勒出一道道血痕，可是却不能阻止蒂兰克伊的脚步……
　　蒂兰圣雪最后看了凌择楠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原本已经干涸的双眼，又流出了泪水，心里只是替凌择楠祈祷着，“闭上眼睛……不要看……”
　　“住手！你个混蛋！你们一群魔鬼！你们一定会遭天谴的！你们放了她……放了她……”凌择楠发疯般地挣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哭声，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和害怕，除了蒂兰克伊。
　　蒂兰克伊几乎是笑着对蒂兰圣雪说道：“再见了，雪儿，可惜你看不到了！你看不到我推翻王室贵族体制的那一天了，不过你可以想象到那样的美好光景，再也没有什么贵族平民之分，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婼心出现了，身份和地位再也阻止不了美好的爱情了！再见了，雪儿……真可惜啊，本来我以为你可以替代婼心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可是你却变成了跟你爸爸一样的人……”
　　那边，凌择楠痛彻心扉的咒骂声已经变成了沙哑的乞求，绳子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肉里，他却感觉不到，只是卑微地哀求着：“求你们放了她……你们要烧就烧我好了！放了她，求求你们了……”
　　火把从蒂兰克伊的手里被抛了出去，飞向蒂兰圣雪脚下的木堆……这一幕，变成了慢镜头，火光映照在凌择楠的黑眸里，反而变成了无比黑暗的深渊……他想闭上眼睛，可是却无法闭上，仿佛有人控制着他的双眼，让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清晰地叫人的心能滴出血来……
　　突然一声枪鸣破空而起，只见火把在落向木堆的一刹那被击飞到祭台下，如同一首歌的第一个音符被敲响，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枪声和一片喝令声，瞬间，人群就炸开了锅。
　　等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发现他们被全身武装手持枪械的警卫重重包围了。
　　易云鹰再次举枪，对准蒂兰圣雪的方向发射几弹之后，就见束缚住蒂兰圣雪的绳子断了开来。他的枪法有多了得，从刚刚他击飞火把一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下子失去了束缚的蒂兰圣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重重地摔倒了木堆上，被木头硌得疼痛不已，却也同时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