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者》溪水晶

4、第四章 圣人会长

　　这是一栋大得出奇的房子……不，碉堡。很高，巍巍然直刺蓝天。
　　就像是换了一个时空——碉堡外现代的世俗繁华似乎被大门隔绝在外，碉堡里完全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景象：高级宾馆一样的奢华大堂里，美丽女前台正笑容亲切地接待几个巨人：“欢迎回到总部，大师正在等着你们的汇报”；穿着高中制服的纤瘦少女单手托举着巨大的野兽尸体欢快地与人谈笑：“……讨厌啦，人家不是带这个东西给你当礼物了嘛……”；咖啡座里的中世纪牧师来跟西装笔挺的布拉德借火，然后回去继续和土得像刚刨出来的大叔一起抱着电脑入侵国防部。
　　虽说异能者总是相互吸引的，可颜觉得在这个环境里怎么也找不到归属感……“废话！本少爷很正常，干吗要和这些怪物为伍？”
　　布拉德和前台接待交待了几句，就带着颜往碉堡深处走去。等电梯的时候，他们遇到一对打扮得像吸血鬼一样的双胞胎大姐。她们站在两人身后嘀嘀咕咕地说着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含蓄的轻笑。
　　电梯来了。颜刚刚迈步，突然一个急转身，伸手成爪向身后的女人抓去。那女人反应倒快，在堪堪被抓住的瞬间动作敏捷地跳开。
　　颜正要追击，另一个女人已经扑了上来。黑色的斗篷、惨白的面容、狰狞的獠牙、尖利的泛着蓝光的指甲，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颜的确笑了。他轻轻后退一步闪过进攻，抬手擒住第一个女人突然从诡异的角度劈来的利爪，旋身飞起一脚踢在第二个女人的肚子上将她踢飞出去——他的目标不是她。逼近已经动弹不得的猎物，极近地面对她那有些惊慌的脸，颜吹了声口哨，笑道：“别怪我，谁叫你偏要惹我……”
　　然而下一瞬，手中的女人被人一脚踹飞，同时他觉得脖领子一紧身子一麻，已经被人提了起来。
　　布拉德提着颜走上电梯，按下楼层按钮，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对乱糟糟摊在墙边的两个女人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稍微用了一点力。”又对着大堂看向这边的人点点头：“失礼了。”
　　门关上了，电梯速度极快地向上升起。颜甩开布拉德的手：“那女人想暗算我！”布拉德没有转头，只有声音淡淡响起——柔软，好像带着笑意，却冷的像割过喉管的刀锋：“少爷，我要提醒你，以你现在的处境想在组织里活下去，先要懂得尊重组织，至少是假装尊重。”
　　他转头看他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杀人，找死么？”
　　颜咬牙无语。他刚才被布拉德轻易撂倒又被拎着领子走，不得不努力和自己打人的冲动战斗。毫无疑问的，能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起而毫发无损，这样的布拉德不是他现在想招惹的对象。
　　电梯停在碉堡的顶层。与南太平洋阳光耀眼的海滩相比，通往总部中枢的通道显得格外幽暗。布拉德的红发在灯光下如跳动的暗焰。
　　“上头派你出去，就为了弄这么个小鬼回来？”
　　几乎在布拉德和颜感觉到通道里有人的同时，一个沙哑粗俗的声音响起。灯影里走出一个把自己裹得像狙击枪消声筒的家伙，挡住了去路。
　　这个人似乎很讨厌布拉德，斜着眼睛、语气讥诮。像是配合自己的装束，他肩上扛着一杆很大的枪：像那种很原始的火枪，接近一人长，枪口有上臂那么粗。
　　“当宠物吗？”
　　布拉德难得地收了笑，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的脸：“甘布雷德，会长在等着见他。”消声筒阴阴地看他半天，耸耸肩，贴边儿让道。
　　“尊重？哈？”颜故意很大声。布拉德倒是低头对他一笑：“很好，没有直接冲上去。”
　　走了很久，两人停在了碉堡顶层的一个房间门口。布拉德对着墙上的单向通话器说：“我是布拉德，我带……亚克先生来了。”颜在他身后气哼哼地整理衣领。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房里才轻手轻脚侧身出来个圆圆脸、圆圆眼镜、秘书打扮的年轻人，低声招呼他俩进去。
　　秘书转身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上来，诧异地回头看。却见布拉德淡淡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他带来的那个男孩子半眯着一双透彻的猫眼儿，插着裤兜似笑非笑，也没有动。秘书背脊一凉，赶紧笑道：“真是抱歉，刚才会长正在和人通话，让你们久等了。”
　　布拉德“和气”地笑笑，迈步跟上。颜走在后面，眼睛微微发亮。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会议室，布置得半东半西，倒也别有一番味道。坐在上首的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嗯，当然也可能是五十多岁……不过你要非说六十往上也不是不行……光头，没有眉毛，五官上没有明显的种族特征，矮小的身材，穿着一套南太平洋地区原住民中最常见的衫裤。他坐在那里很亲切地笑，像个和蔼可亲的低级军官，或者牙医，或者牧师，或者退休的警官。而当你闭上眼，关于这个人能描述上的恐怕就仅仅是“一个好脾气的秃脑袋老头儿”。
　　见到布拉德，他的笑容更加亲切：“欢迎回来，布拉德先生。一路上辛苦了。”
　　“您太客气了，会长。人我带回来了。”布拉德却话很少。
　　会长很愉悦地“啊”了一声，转向颜：“你好，亚克先生。”
　　颜顿时觉得无所适从。他从没见过这么“模糊”的人，甚至无法想象跟这个人动起手来会是什么情形，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这感觉，让他紧张。
　　“我叫肖•冯克雷，”会长微微颔首，随即脸色一变，神情讥诮，好像变了一个人，眉目顿时清晰起来，“恕我直言，那帮附庸风雅的狗崽子居然把你养成了一个虚弱无力的中产少爷！”
　　颜瞠目结舌：这位会长怎么突然变得好像中古小说里那些刚进大学的激进分子？颜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诞感。
　　会长还在继续：“可你是块好料，小朋友！组织会让你脱胎换骨的。啊，这是多么陈腐的欢迎词啊！可正是腐朽的土壤孕育出了朝阳中的鲜花。”
　　会长诗兴大发。颜爪子痒痒，很想挠他那张兴高采烈的脸。
　　秘书干咳了两声。会长醒悟过来：“说正经事了，入会考试——拽我来还要考试——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需要知道你……”会长一顿，目光如电，“有没有我冒着那么大风险留下的价值……”
　　颜霎时脸色惨白。
　　他紧紧咬住嘴唇，猫眼儿几乎喷出火来，努力遏制住自己躁动的杀意：“是你让我来，不是我要来的。”
　　肖盯着他：“那是因为我不怕你！预言是哄骗弱者的摇篮曲。我不仅知道关于你身世的传说，事实上我也看得出你那该被诅咒的面相……”
　　“你都知道些什么？”颜的声音格外淡漠，听不出情绪。但其他人好像看到了一只全身的毛都立起来随时准备进攻的猫……充满野性、嗜血的大猫。
　　“不多，但是我知道你命中注定无处容身——对那些柔弱的人来说，你是瘟疫，是猛兽！可谁都能驯服的绵羊又有什么用处呢？我们就是为了成为驾驭猛虎的强者，站在世界的顶点，才聚集在‘极点’的旗帜下的啊！觉悟了的同志，永恒的星辰……
　　此时递给肖大人一本圣经，他的头上准会现出光环来。而其他人想做的，就是用那本圣经，狠狠把自己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