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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豪门甜宠文女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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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勒在纤长的指尖,黑白分明,醒目得过分。宋珈不带情绪地扫过,垂眸凝视她:“苏照雪。”他平静地问,“你几岁了。”
大多数时候,宋珈并不算有耐心。需要他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每一样拎出去都能激起社会一片水花,他没有功夫耗着陪妻子玩这些幼稚的威胁把戏。
宋珈的目光落在苏照雪身上,从散乱蓬松的发顶,到敞开露出大片细腻肌肤的睡衣领口,再到系得松垮的腰带,神色愈发冷峻。
苏照雪眼前一黑,突然被什么劈头盖脸地罩住,男人凛冽的声音传进她耳中,措辞是严厉的警告:“我不需要一位无理取闹的妻子。”
她将头上的东西扯下来,听见关门的声音。
宋珈已经走了。罩住她的是宋珈的西装外套,犹带体温。
也还沾染着一股女人的做作甜香。
苏照雪有些不高兴地踢了踢脚,大和尚这辈子未免也太不讲究了。
这个别墅里有许多东西属于她,占满楼上楼下三个衣帽间的高订衣裙,摆了两面墙的鞋,一季一清空的丝巾……
虽然不喜欢她,可在花钱的事上,宋珈倒一向大方。
但一样苏照雪想带走的也没有。她是狐狸,狐狸并不爱名牌,事实上她根本不爱穿衣服。
既然宋珈不需要她做宋夫人了,那她也就不用再收着自己,时刻谨记拿出正室的端庄娴雅。苏照雪随手拿一个包,把证件和银行卡扔进去,“噔噔噔”地跑下楼。
宋珈早已走了,客厅里沙发上坐了一位青年,正在翻着手机在等她。
青年叫张霭,是个富三代,和宋珈私交很好,多年兄弟,常常替宋珈来应付苏照雪。
苏照雪对他说:“送我去市内。”
张霭闻言顿时皱眉。
宋宅建在市郊的半山腰,寂静,也很有一些有钱人追捧的所谓格调,但进出市区很不便,开车要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一来一回,他至少要耗两三个小时在苏照雪身上。
陪一个死水一样平淡无趣,因为怀疑丈夫出轨而满腹怨言的女人,他实在不耐。
宋哥接济一番离婚后穷困潦倒的老情人而已。那位秦怡他也见了,称一声清丽佳人楚楚可怜都是抬举,也没见什么难得的内涵,绝不至于威胁到她宋夫人的位置。有什么好怨愤的?他真是永远也不能理解女人的矫情。
张霭不怎么走心地思量,是直接拒绝,还是推说让司机送。总之他是不打算惯着。
他把手机揣回兜,看向楼梯口,大脑突然空白了一瞬。
女子乌发雪肤,一身大红的真丝睡衣,外面松松拢着一件他很眼熟的西装。
苏照雪当年能被追捧为校花,美自然是美的,但在阅遍名媛千金、影流巨星的张霭眼里,甚至称不上难得。
张霭从不觉得这位有名无实的大嫂漂亮,今天也一样。
她只是很,很……
微妙的,只可意会、难以言说的——
香艳。
对于看尽美貌的人来说,气韵是比容颜更难得的绝色。
察觉他的目光,女子抬起眼,微弯的发丝在颊侧晃了晃,落入颈窝,带着妩丽的倦懒:“张霭?”
张霭猛然回神。
他强作镇定地起身,盯着苏照雪,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大嫂。”他知道不该看了,但他移不开目光。
与冷漠过头的宋珈不同,张霭的视线带着张扬的桀骜,像一匹年轻的狼。
苏照雪和宋珈结婚这么些年,一向被他身边的人看不起,还是第一次体验被张霭站起来打招呼的“殊荣”。
他深深呼吸,勉强拉回理智:“穿这身出门……有伤风化。”
苏照雪看张霭一眼,片刻,嗤笑地甩着包越过他:“这就叫有伤风化?”
——这才哪儿到哪儿。
连带着嘲讽的不屑一顾都让他喉咙发痒。张霭觉得不止有伤风化,这甚至会引发交通事故。
他开着车,总控制不住地分神去看苏照雪,看一眼,再看一眼,宽慰的话就别别扭扭出了口:“宋哥急着走,是路上接到消息,姜家那位家长空难,在ICU抢救。”
姜家是老牌豪门,与宋珈在商业上的往来很密切。姜家这位家长手段了得,将许多产业把持得密不透风,在商界举足轻重。
苏照雪就笑了:“哦。”
张霭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降下车窗,凛凛山风拂过她发梢也变得温柔。她说:“路上。从秦怡那过来的路上?”
张霭顿时说不出话了。
一向行事肆无忌惮的大少爷,难得好心安慰人一次,还被堵了话头,难免着恼。
他脸色发沉,神情不大好看地往后一瞥,看到苏照雪兴致缺缺地歪在后座上,鸦黑的长睫也懒洋洋垂落。
大少爷那骄纵的怒火就像入了水的烈焰,“嗤——”地熄净了,还留着些黑色的余灰,隐隐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
苏照雪下车的时候,张霭忍不住跟下去:“……大嫂,我陪你逛。”对着苏照雪似笑非笑的回眸,他喉结微动,欲盖弥彰,“你一个人,买了东西拿不下。”
苏照雪留给他一个离去的背影。
无礼极了。
张霭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受过这样的慢怠,踹车的脚都抬起一半,他看到后座上扔着苏照雪穿过的西装,愣是没舍得踢下去,咬牙切齿地转身踹到路边的垃圾桶上:“……操!”
苏照雪找到了最近的房产中介,她想买一套房。
苏照雪父母家境不错,当然有空置的房,但当年她执意追求穷小子,父母嫌她丢尽家里脸面,关系早已降至冰点,嫁给破产的宋珈后,她在家中的卧室,都改成了她妹妹的衣帽间。
买房钱是宋珈还她的。当年她给宋珈五百万,后来宋珈还了十倍。
苏照雪对房子的要求统共没几条,漂亮,精装,拎包入住。
她懒得看房,更懒得细挑,当天定下一套,第二天就搬了进去。
向阳,客厅的阳台很敞亮,卧室的墙壁是整面的大落地窗。有一个书房,里面摆的书大多她看名字就脑仁疼,崭新,想来前主人或许觉得将它们摆在这里能提升格调。
苏照雪的手机被她摔在了宋宅的窗外,她不打算再使唤宋珈的助理了,自力更生地去买好新手机,补办完电话卡,回来的路上,途经一家宠物店。
苏照雪对养动物没有兴趣。她性子独,不需要宠物分享快乐忧愁,更厌恶私人空间被侵入。
但离开前,她眼角掠过关着宠物的玻璃柜,看到屋子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铁丝狗笼。
铁丝笼里趴着只黑色的狗,小小一团,毛绒绒,并不漂亮,至少不合苏照雪的眼光,但看它趴在笼子里假寐,苏照雪竟然莫名地觉得……十分端庄。
苏照雪不知不觉停下步子。
店员是个栗色长发的小姑娘,工作很有热情,看到苏照雪站在店门前,就开门迎她,笑得十分甜美:“您想养狗吗?”她示意旁边明净的玻璃柜,“要不要带一只回家?”
她耐心地介绍起中间那只金毛:“金毛温顺聪明,能和所有人友好相处,很适合做伴侣犬……”
苏照雪打断:“不要。”她看着小黑狗,“那只是什么?”
栗头发小姑娘看过去:“那是德牧。”介绍的热情显然不如先前高涨,“不太建议您养它,德牧是护卫犬,不适合养来作伴,它只认主人一个,护主的意识又太强,很容易误伤他人。”
德牧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分明只是只狗,乌黑的瞳仁竟似有沉静的安稳。苏照雪和它对视片刻,突然笑了:“只认主人?”她从包里摸出银行卡,按在桌上推过去,“刷。”
苏照雪拎着德牧的后脖颈回家,没进小区就开始后悔了。她向来三分钟热度,想想养只畜生的诸多不便,恨不得立刻折回去把这玩意儿免费退给人家。
她觉得自己买狗可能是因为昨天脑子可能被山风吹坏了。
苏照雪把狗拎回家,扔到沙发上,往它身旁撂下一把回来路上买的菜刀,居高临下:“既然只认主人,那就要认清楚了。以后让我看见你蹭别人,就剁了你炖汤,记住没有?”
德牧还小,被摔得仰躺在沙发上,一声没叫,也没有挣扎,只是慢慢地爬起来,很……
体面。
它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苏照雪。
那实在是很安静的目光。安静得可以抚平许多许多负面的情绪,宋珈厌烦她的烦躁、报恩不得法的焦虑,甚至是恼怒秦怡横插一脚的杀意……
说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苏照雪在一只狗的注视下,获得了久违的安宁。
她靠着墙,突然轻佻地笑,拨开菜刀,俯身揉它:“气质真好。”
德牧——或者叫他姜停云也好,从容地坐在原地,任苏照雪乱摸。
这条德牧身体里的灵魂,就是张霭口中那位飞机失事、在ICU抢救、举足轻重、让宋珈来去匆匆的姜家家长。
飞机失事后,姜停云睁开眼,就已经在这条狗的身体里。
他的身体是死了还是被这只狗的灵魂住进去了,姜氏会因为他出事而如何动荡,他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狗又还能不能变回人……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摆在眼前,哪个都是重若千钧,姜停云却比不沾边的局外人都还镇静得多。
被扔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姜停云看到女孩子拿过手机看了号码,脸上轻松的笑散开,变作一种复杂的,介乎纵容和厌倦之间的神色。
她接通电话,不等开口,那边男人的声音就响起来,是严厉的质问:“苏照雪,保姆告诉我,你昨天没回家。你在哪?”
狗的听力比人要好太多,这是个姜停云有些耳熟的声音,他大略思考一番,想起与那个手腕不错的宋姓后生有七八分相像。
这并不足以让姜停云关注。
姜停云闭上眼。
这个女孩叫苏照雪。是个好听的名字,但不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