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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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家里出来，跑到我家杂物间门口，刚要开门拖我的自行车，后头响起“哔哔”的汽车喇叭声。
谁一大清早的在教授住宅区里鸣喇叭？回头看见黑色的豪华休旅车里，探出蒙晓的脑袋。
这人，神出鬼没都到了极限了。
我懒得理他，回头继续拿钥匙捅门上的锁。
他就在车里放大了喉咙叫：“黎椰——”
找死么？我赶紧抬头看看楼上。深怕我老爹听到什么动静。
他看我惊慌的样子，嘴角挂着熟悉的坏笑，张大了嘴又要喊。
我赶紧跑到他车边，压低了声音问他：“做什么呀？大清早的，拜托你把音量收小。”我那日从他家一声不响的走掉，他少爷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来慰问过。
突然就这么地，惆怅起来。心里不觉惊跳，我竟是在意他到如此明显的分上了。
想起自己一身未褪的伤痕，罪魁祸首怎么着他也得分一半当。
“上车。”他果然把音量收小了。看着我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很想给他个白眼。他少爷倒潇洒至此，我算什么？我的惆怅在意又算什么？
“没空。”我咬牙切齿地说。我还得陪萝卜欧晨跑，我还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去参加生日会呢。
他看了一眼我一身的运动服打扮：“你还有晨跑这种跟老头似的好习惯？”语气嘲讽。
这话，怎么感觉很熟悉？
我没好气：“陪人。”
他眼神闪烁地盯着我，唇边又浮起那种让我无法抗拒的，仿佛把世界都抛出了他的视野的笑容。
突然发现，他车里还有别人。
一个美女。叫小玫的美女。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他该不是和别人鬼混，早晨刚巧路过我家的吧。
“上车，黎椰。”他说。语气冰冰的，仿若戏谑，仿若调笑。
直觉地，因着他的语气，我想说不。
车里的美女却看着我，说：“上车吧。我们是专程来接你的。”
我开始犹豫。几点了？萝卜欧快下楼了吧？要不要先告诉他一声……
手摸到口袋里，手机没带。
穿运动服，能带什么。当然什么也没带。
车里的他索性开了车门，直接下车，把我往车后座上一塞。关门，开车。
车子一路往高速路上跑。
我和叫小玫的美女，并排坐在后座。
相对两无言。
我看了前头开车的他一眼，轻轻地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问他：“去哪？”
“……机场。”他说。语气冷淡。
“干吗？”
“接人。”
他今日，表现出来的淡漠与不在意，比往日更胜。
我于是又开始沉默。
突然想起什么，问身边的美女：“你，那个，手机借我一下可以么？”
她笑着摇摇头，说：“今天没带。”
“那个……”我不情不愿地向开车的人开口“手机……”
“没有。”他不等我说完，立刻不冷不热地丢了两个字。眼神古怪地从倒后镜里瞄了我一眼。
怎么全世界今天都不爱带手机？
算了，反正萝卜欧也不可能等我去晨跑。是我赖着他而已。撇撇嘴，我索性又沉默。
车子开进机场，蒙晓让我们先下车，他去停车。我乖乖地，跟着美女下车。反正都到这了，也懒得再挣扎。他看我沉默地下车关车门，突然从车里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角：“黎椰，”看着我，无比认真地说：“一会，什么都别说，好么？”
我连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能说什么？我不屑地一笑：“放心吧，我也没什么该说的。”
他沉默，放开了我的衣角。看了我一眼，把车子开走了。
一旁的美女，一直安静地站着，看我向她微笑，也回我一个笑容。
与他一样的，空洞的笑容。
这两人，莫名其妙，没有靠近没有说话，竟给人一种亲昵暧昧的感觉。
我不觉地又看了她一眼。有种很闷的气压，在胸膛里扩散开来。
她认识我不知道的他。
其实，我也并不了解他。我们，不过刚认识不久，连朋友，都是勉强，才算得上。
我一撇嘴，想笑。发现扯不出笑容。惊讶。
听到身边的她，突然越过我，喊了起来：“姐姐，姐夫。”
飞快地向刚出机场的两个人奔去。
我顺着她的身影，目光定格在那两个人脸上。正确地说，是定格在女人脸上。
漂亮的脸孔。长长的波浪卷发。成熟妩媚的笑容。
那一夜，那间房，被他扣到桌上的像框。
照片里的人。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把我勒得很紧。
蒙晓。
“爸爸。”我听到他叫。
心脏就这么紧了一下。
然后，看到他，笑得虚无缥缈的，眼神略过那个美丽的女子。
没有叫她。也没有看她。
仿佛她，不存在。
“他们去蜜月旅行了，周末回家。”
“她死了，黎椰，你猜错了结局。”
……
尴尬的气氛中，
美丽的女子抬起头。盈盈地望向他。惊讶地看向我。
我肩膀上的手紧得仿佛要把我捏碎。
我淡淡地，淡淡地，挤出一丝笑容。
笑容在脸上渐渐扩大，最后，变成灿烂而可爱的娇笑。
“叔叔好。”我乖巧地甜甜地，冲着朝我们迎上来的中年男子叫。
他立刻柔软了眼神，冲我露出微笑。
然后，我转向她。
“阿姨好。”更乖巧，更甜美地说。
美女愣在当场。唇边妩媚的笑容隐去。
我挑着无辜的眼神，依然甜美可爱。
我肩膀上的手一僵。渐渐地，渐渐地，开始越来越松。
几乎把我的肩膀整个松开的同时，我听见，身边的他，爆发出清朗的笑声。
笑声中，他撇着嘴角，淡淡地叫：“阿姨好。”声音里依然透着笑意。
看呆了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美女。叫傻了笑不出来的妩媚美女。
美女呵，何其多。
我又何须，自贬身价？
“那个少年，也许曾经想赶快长大，娶天使回家吧。”
“她死了。黎椰，你猜错了结局。”
我想，天使，这次是真的死了。
我天真无比地仰着脸，冲我眼前的新婚夫妇，无邪地微笑，露出两个很深的酒窝：“叔叔，阿姨，我是蒙晓的同校学妹，我叫黎椰——”
我依然是，做作的黎椰。
晚上九点。
蒙晓开着车送我回家。
我把车窗打开了一半，把脑袋挂在车窗上。让自己透透气。
开车的人貌似心情突然很好。嘴角愉悦地上扬，与上午判若两人。
我偷偷的瞄了他一眼。感叹。
他舒畅了。我呢？
被他老爹留下来非要一起吃中饭，吃晚饭。
长辈的话最不好推辞。
我一边强颜欢笑地向着他老爸交代我的祖宗八代，身家背景，一边还不忘对着身边年轻的美女一口一个阿姨地喊得欢快。
起先她还垂死挣扎，轻轻地告诉我说：“小妹妹，我比你只大几岁。”
我立刻惊讶地瞪大眼睛，颇尴尬地瞪着蒙晓他爹。鼓着腮帮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蛋都给憋红了。
长辈就是长辈，立刻心疼地伸手摸我脑袋，责备身边的美女：“你年纪轻辈分高嘛，叫辈分也没叫错，别跟小女孩计较。吓坏了人家可不好。第一次见面呢。”说完回头和蔼地冲我笑：“黎椰啊，没关系，就叫阿姨吧。”
我笑得无辜地说：“其实，蒙叔叔，我觉得阿姨好漂亮，和你好配哦。你俩站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同龄夫妇，所以人家才叫错的。”
同龄，不是他看起来年轻，就是她看起来老。
“哈哈哈”蒙晓他爹愉悦地笑了起来，显然更觉得自己是前面的那项。旁边的美女尴尬地笑了两声，迟疑了片刻，就接受了自己是阿姨的事实。
结果，一片相谈甚欢的景象，延续到晚上九点。我不断看表的动作终于引起长辈的关怀，才得以解脱。
为他牺牲至此，不知值不值得。
又瞄了他一眼。我大声的叹气，张小曼的生日宴会不知道怎么样了。买给她的礼物，还扔在家呢。现在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礼物都买了，至少也得送出去吧。
“你能不能开快点？”我抱怨。故意忽视他嘴角很好看的弧线。
正说着，听到他的手机在他口袋里响得特大声。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才摸出手机接了起来，说了几句又挂了。
我瞪着他。这人，明明就带了手机，竟然小气到不舍得借人！
亏我还为他……
他看我瞪着他的手机。笑着把手机云淡风轻地又悄悄放回口袋里。
“黎椰，原来忘记一个人，远比喜欢来得简单。”他说。故意扯开话题。
我懒得搭话，只是催他：“开快点。”
他又看了我一眼。终于沉默地加快了车速。
车子刚拐进大院，我就让他停了车。
“送到这行了，你回去吧。”我匆匆地下了车，就立刻往家赶。不知道现在拿了礼物再打车过去还来不来得及送人。
他依然沉默，看着我用力推上车门跑开。
刚到家门楼下。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影子，从白色的高级轿车上下来。
我莫名其妙地停下了步子。
是张小曼和萝卜欧。
他去参加她的生日会了？
哼，这大少也真做作。早别人请他还故意酷得跟什么似地拒绝，这会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跑去参加。装酷。
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
寿星女都跑出来了。看来，生日礼物也不用再跑一躺了。
我想偷偷地绕过他们上楼。
刚贴近他们一点，听到张小曼说：“洛柏，谢谢你的礼物。”
顶着张美丽俊俏脸孔的大帅哥此刻老实地点着头，回应美女的感激。
他送了别人什么？把人高兴成这样。
我突然好奇起来。想着要不要突然蹦到他们面前去吓唬吓唬他们。
“谢谢你今天能来。”美女又说。一脸娇羞。跟平时淡漠的形象判若两人。
美丽的少年继续点着头。
“我还有一个请求。”美女又说。
我准备跳出去的步子顿了顿。
萝卜欧貌似有些不耐烦了。没有点头，只淡淡地看着她。
美女被他看得尴尬，又等不到他同意的回答。于是呐呐地，好半晌才说：“是黎椰让我做的。”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从脚底升了上来。
“什么？”美少年竟然在这个时候不维持他的冷漠，有了回应。
美女听到他的回答，眯起了眼。
看着他，半晌，才淡淡笑开。
“我和她，打了个赌。”她贴进他一步。“我输了。”
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
背脊突然一阵发凉。
我几乎要惊跳起来喊“等等。”
可惜，晚了。
潋滟的红唇，贴上了他漂亮优美的唇瓣。
他一愣，回神。
却并没有推开她。
只微微眯起了淡漠的眼。
她没有等到他的拒绝。美女更大胆地，攀上了他的脖子，热情如火地吻他。
他没动。任她予取予求。
月光打在静静的小道上。
月光下，小道旁。
俊美的少年和美丽的少女，
很美丽的画面，
很美丽的吻。
赏心悦目。
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赏心悦目的东西，我向来不爱看。
静默中，我转身，悄悄地离开。
月光打在身后唯美的画面上，应该是暖暖的感觉吧。
恍惚间，记忆里，我也曾在月光明媚的夜晚，扑在他的怀里。
很模糊的记忆。
我应该是喝醉了。
我只记得，他的唇，很软。
那一瞬间，模糊的记忆里，我似乎对他说：“你不是小伊。”
他确实不是小伊。唇的味道，我分辨得出来。
后来，后来……
记不得了。
他应该是，如那晚一般，狠狠地推开了我。
竹小马呵——
在他身边太久，忘了他也会喜欢别人。
我坐在小区花圃的秋千上。荡啊荡。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其实，生日宴会，有我没我，又有何不同？
萝卜欧，你的吻，还你了哦。不许再说我强吻你，不许再说我欠你了哦。
荡啊荡。
我已经不是胖子黎椰。
荡啊荡。
喜欢的人总会拒绝我的心意。
荡啊荡——
“黎椰，我喜欢你。”耳边有人轻轻地对我说。
……
我用力地拿脚蹭着地。
秋千停了。
微微地仰起头。
看到微微扬起的嘴角。很熟悉的笑容。缥缈，干净，仿佛世界离他很远。
我也跟着笑了。
似乎早预感到他没走。
我们相像吗？总是一致的思维。
“黎椰，我喜欢你。”他淡淡地说。
深深地凝望我。
“是你告诉我，上帝会再给我一个，更爱我的人。”
“但，似乎反了。”
他说，轻轻地拥住了我。“交往吧。别说你不喜欢我。”
多自信的话呵，心跳竟然乱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般，把我拥紧了些。“别说，你不喜欢我。”
我在他怀里，没有推开他。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对他，多少是在意的吧。
也应该，是喜欢的吧。
第一次，在网球场边，看到他的笑容，抢过他的球开始……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忘掉一个人却很难。”
终于有一个结论，与他相反。
我沉默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我不会给你时间考虑。”临走前，他这么对我说。
几点了？月光更美，小道边，却再不见那对身影。
转身，上楼。
经过静悄悄的三楼，我放轻了脚步。
一步一步，踱过他的家门。
一步一步，走向我的家门。
过了，三楼。
转了个弯，到楼梯转角。
回头，看那个门一眼。
愣愣地，嘴边浮起笑。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怕见我？”
我僵住。
没有回头。不想看他的脸。
我任性地任由自己，背对着他。
前头，是他的家门。背后是他。
“为什么没来？”他说。
“告诉我，黎椰，今天，你去哪了？”他问，声音冷漠得仿佛我是路过的路人甲。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去哪，又有什么关系？
我沉默。
反正，他看不到我的表情。
“该不是，去了张小曼的生日会吧？”等不到我的回答，他先开了口。盈盈的、凉凉的、柔柔的嗓音。
感觉到自己的胃液突然翻涌而上。
他是故意的么？
我用力推开他，想越过他上楼回家。
他站得稳稳地，纹丝不动。反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声音更欺近我几分：“今天早上，为什么没来？这次，不求我别生气了吗？我几乎原谅你了，黎椰。”另一只手抚上我的长发。
我咬紧唇，要偏开他的手。
他感觉到我的抗拒，把我更抓紧些。“只差一天，黎椰。只差一天。”
一天？再一天，就可以原谅我了么？
再一天，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么？
差一天的距离，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有多远。
我冷哼，用力推他。
他今夜，似乎颇恼怒于我的反抗。
感受到我的抗拒，他一把扣紧了我，双手紧紧地掐上我的脖子。
这一次，皎洁的月光下，我看清了他的表情。
和那日，我梦中的表情，一模一样。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我慌了。
他却狠狠地吻了下来。
吻得很深，咬开了我的唇瓣。
我开始挣扎。眼前都是月光下美丽的少女。
他把我捏得更紧，吻得更用力些。
他的嘴唇很凉。
很凉很凉。一直凉到心底。
我愣愣地，感觉冰凉已经到了眼眶里打转。
我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伸手，摸上我的脸颊。
一顿，抬起头来盯着我。
“我没哭。”我说。
他狠狠地盯着我，狠狠地。
良久，放开了我。
看着我，俊美的笑容一闪。
“黎椰，被强吻的感觉，糟糕透了。对吗？”他说，一字一顿。
眼底浮现报复的快感。
和深不见底的颜色。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