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守望你》跌倒猫

41、试探

　　出了房间，杨帆只觉得这世界暗无天日，一种窒息感游遍全身。他真希望能离开这里远远地，去寻找7年前的那个男孩子。可是他答应过林晓姿，会留下来好好照顾林其的。为了这一句承诺，他一留就是7年。

　　路过刚才出事的地方，杨帆想起了刚才中枪的男子和受伤的老大爷，于是转道去了诊所。诊所里面有几个病人在，但是杨帆并没有看见中枪男子和老大爷，于是问了当班的医生：“方医生，刚才送来的一枪伤男子和老爷爷呢？”

　　方医生梳着大背头，伏在桌前，抬眼瞄了一下杨帆，低着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说：“他们已经送回自己的住处了。”

　　杨帆侧目一看，最上面是今天的日期，下面的是来就诊的人，数量并不多，寥寥数行而已，名字后面跟着的是病的名字。杨帆一行一行地往下看，但一双手却挡住了下面。

　　“看什么？”方医生冷声问。

　　“你的本子上好像没有这两个人？”

　　“军备队送来的人是不会在这里记录的。如果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就回去吧，杨帆。”方医生不带色彩地说。

　　“打扰了，方医生。”杨帆点点头，转过身走开。方医生看着杨帆走出了诊所，这才继续伏案工作。

　　回到自己的住处，杨帆意外地看到林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见到杨帆回来，他抬起头笑道：“你回来了。”

　　“你为什么还在这？二队长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你们后来不是还在开会吗？”杨帆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件灰色长袖，但仍然掩饰不了他的身材。

　　“二队长爱谁当谁当，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说起来——”林其放下腿，从床上蹦起来，走到杨帆身边，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说，“你这么早就走了，怎么反而是我先到了，你去了哪儿？”

　　“我有些事情想不通，去散散心。”杨帆拍拍林其的手，示意他放下。

　　“因为明天的任务吗？”林其挑起眉毛，“平城有你舍不得的人吧？你对丧尸毫不手软，怎么现在畏畏缩缩地不敢上了。”

　　“我说过了，你们要做的事情太过分。”

　　林其眼神一瞥，突然抓起杨帆的左手，冷哼道：“因为他吧？这个送手表给你的人。我姐以前跟我说过的，你对那个小男生还是念念不忘吗？”

　　“我说过了！”杨帆甩开林其的手，一字一句地说，“这样杀人等于没了人性。”

　　林其默默地看着杨帆走进厨房弄吃的，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去了。”

　　“没错，而且我希望你们也放弃这次行动。等晚上刘洛来的时候，我会再劝她的。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让南城的人活。”杨帆背着身说道。

　　林其拿起桌上的杯子，藏在身后，一步步地靠近杨帆。“杨帆，你还是过于天真了。你以为这次的行动，没了你我们就不会进行了吗？”

　　“你们难道——”杨帆刚转过头，就被林其用杯子砸了脑袋，昏了过去。

　　等杨帆醒来的时候，林其正坐在他的床边，就像今晨醒来的一样，一脸兴趣盎然地端详着他。但此时脑后的疼痛和黏腻的感觉提醒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真不敢相信。你会对我做这种事情。”杨帆说。

　　“抱歉，杨帆，你知道我也没办法。”林其向上撩了撩刘海。

　　杨帆想用手去摸自己受伤的脑袋，才发现双手都被绑着。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杨帆拧动着身体说。

　　“啊，这个啊。”林其用一种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其答非所问，杨帆知道这是他说话的习惯，只要是不想答的问题，就会胡说八道一通。此时屋外一片漆黑，分不清时间骂他问道：“现在几点了？”

　　“哦，对，我忘了你没法看那个幼稚的电子表了。”林其脸上露出极为不耐烦的表情，但很快又把它藏起来，“我想大概2点、3点的样子。”

　　“凌晨2点？”

　　杨帆沉默着，但脑子在运转。早上绕路去了诊所一趟，回来以后，林其已经在住处等着他。他和自己说了那几句话，是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参加此次行动的意愿。而在自己明确地表示不会参与以后，林其利用他们之间的信赖，趁他不注意下手打晕了他。为了什么呢？

　　“我还以为，至少刘洛会先来找我聊一趟。”杨帆说。

　　“她确实来过。”林其的小辫子和脑袋一起上下摆动，“不过看到你睡得正香，就又回去了。”

　　“听起来就像是来便利商店逛了一圈，发现没有喜欢的泡面，然后什么都没买就走了。”杨帆淡淡地说。

　　“嗯，你总结的很到位，大概就是那个样子。”林其不无赞同地说。

　　虽然杨帆调侃地说出这些，但林其的回答让他的想法更加明确了。刘洛绝对不会像刚才说的那样，进来看到自己睡了就直接走了。刘洛能成为南城生存区的领袖者绝对不是靠她独特的发型和另类性格而被认可的。这么说，刘洛是默许了刘其的行为，甚至很有可能是她让林其这么做的。也就是说，刘洛认为，杨帆要嘛一起参加此次行动，如若不然，就会影响这次行动，必须让他动不了才行。这就是他现在被绑着的原因。

　　心念及此，杨帆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试着动了动手，被捆的并不是很紧，显然这应该是林其做的，但有些手下留情了。
　　他可以找机会，拿出包里的一把小刀，就能自己割开。另一个好消息是，他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腿，也没有塞住他的嘴巴。虽然林其还在身边，而他显然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但杨帆觉得自己有办法对付他。

　　“所以你留在这里是想陪我过夜吗？”杨帆说。

　　“是啊，我一直都想这么做，可是你一直不让。”林其笑着说，可他的语气里有一些忧伤。

　　“我其实不是很理解……你的感情。我的意思是，你是认真的吗？”杨帆苦恼地说。

　　“你居然认为我是开玩笑的？”林其从床上跳起来尖叫，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对，或许我平时吊儿郎当惯了，看起来说什么都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

　　杨帆真的觉得有些苦恼了，林其说的就是他所想的。不过之前他们两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些挑明。杨帆并不是没有察觉他的感情，但是为了避免尴尬，他一直在逃避林其。“可是……你知道……我对你说的也是认真的，我对你就像自己弟弟一样，而且我还答应过你的姐姐——”

　　“去他妈的姐——”

　　“林其！”杨帆喝止道，“你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那个想法。”林其扶住自己的额头，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后悔，“我想让你……我是说……至少在对我的看法上，抛下我姐的影子吧。”

　　“我不明白，我一直很努力地去和你保持距离，而且我应该是有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的想法。”

　　“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被林其这一番表白，杨帆很想挠挠自己的鼻子，但想起来手被捆住动不了。“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不。”林其立马反驳他，“你总是这样谦虚……但是，好吧，其实我们军备队里很多人都喜欢你。”

　　杨帆扬起眉毛：“你这话我怎么觉得有些诡异？”

　　“那一件事情军备队中很多人都知道，就是你和我姐的那个事情。”

　　“你说的不会是那天她到我这脱掉衣服……”杨帆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画面便是这个。

　　“对，就是那一次。”说起这个，林其笑了笑。

　　“可是大家怎么会都知道呢？我一个字没往外说，林晓姿更不会往外说的。”

　　“你们确实没往外说。但是有人看到了我姐进到你房间，然后很快就黑着脸出来了，而且衣衫不整。”

　　“如果让我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的话——”杨帆咬牙切齿地说。

　　林其扬起嘴角：“这我还能跟你说吗？他回来之后，把这个事情和大家都宣传了一遍。但是你也不能怪他，毕竟这绝对算的上是一个津津乐道的事情。”

　　“津津乐道！”杨帆的脸更黑了。

　　“我姐和你，俊男靓女，大家能不感兴趣吗？而且当时大家都在猜测，你是不是时间太短。我们还设了一个赌局，猜你到底是不举，还是只是不感兴趣。”

　　“我真的是……”杨帆几乎要气炸了。

　　“我相信你绝对不是前者。所以那天我赢了不少的物资券。”林其有些得意地笑了。

　　“可是你们是怎么肯定答案的？”杨帆不解地问。

　　“哦——我想，你应该忘记第二天的事情了。”

　　“我记得第二天林晓姿罚了你们做体能训练，我还被叫去客串监督员。印象中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杨帆说。

　　“不，有一件很小的事情。军备队中还有几个男同性恋，我们一起商量出了一个小计谋。那天体能训练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是穿着衣服的。我想你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热的天，大家都还穿着衣服做着训练。”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来着。”

　　“但是我们故意找了一个——瘦弱的男孩，让他光着身子装作从你身边不经意地走过。而你竟然看连连了他三眼。一个直男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想只有女孩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杨帆想起来了，那天那个男孩确实令他印象深刻。因为那男孩让他想起了梁越，而且他还光着上半身，于是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来这其实只是林其他们设下的一个计谋。

　　“为什么是瘦弱的男孩？”杨帆问。

　　“因为大家都一致认为，如果你喜欢的男的，一定会选择一个看起来更需要保护的男人。”林其说。

　　杨帆苦笑着摇摇头。两人此刻的气氛有些暧昧，这样难得深入的谈话拉进了两人的距离。“所以其实大家都知道了。”

　　“杨帆，或许我不是那种柔弱的男生，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你可以多往我身上看一眼吗？我可以试着向你喜欢的那样做出一些改变，我也会常常想要依赖你。”林其突然出声说。

　　“你不需要这么做。这和我喜欢哪种类型无关，你没必要为了迎合我做出改变。”杨帆苦笑道。

　　“是不是因为这个东西！”林其突然发了疯似地，使劲扭过杨帆的身体，抓住左手说，“是不是因为这个破表！这种十几岁小屁孩戴戴的东西，你居然还把它当宝贝一样！”

　　杨帆抓住了林其靠近的瞬间，从床上一跃而起，肩膀撞上林其的下巴，因为用的力很大，林其身子往后倒，后脑勺磕到桌子，撞得他两眼发晕，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杨……帆……”林其在地上痛苦地叫着。

　　杨帆有些愧疚，但他知道不能磨蹭，等林其缓过劲来就晚了。他背过身，用捆着的手拉开床头柜柜子，在里面用手寻找着，但找半天没摸到匕首。“草！东西太多了！”杨帆怒吼道。索性用脚一踢，把柜子翻到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哗啦”地全撒在地上，一把用黑色皮革包裹的匕首就在林其身边。

　　杨帆正要伸手去拿，林其喊道：“杨帆，你要做什么？”林其猜出了杨帆的意图，伸手拿住了匕首。

　　“林其！把刀给我！”杨帆大声地说。

　　“不行！刘洛说绝对要拦住你！”林其说。

　　“你不能这么做。我必须在他们之前赶到那边，不然两个生存区的人都会死光的！”

　　“我们没有选择，不这么做，南城没几天就会崩溃的。”林其扶着地面坐起身，拔出匕首指着杨帆。

　　杨帆知道多说无疑，向前迈出一步，膝盖用力一顶，撞上林其的鼻子，林其向后倒去，身后的木桌也跟着移动了几寸，手上一松，匕首飞到门边。杨帆不顾被划伤的左大腿，连忙拾起匕首，向要割断手上的绳子。

　　林其从地上爬起来，怒吼着“杨帆”的名字，肘部往杨帆胸前一撞，朝着他的脸更是来了一拳。杨帆硬生生吃下这一圈，手上还在不停地用刀尖在绳子上摩擦。就在林其想挥出下一拳的时候，杨帆终于解开了绳子，扔下刀，一下子抓住他的右手，左脚在他脚下一勾，立马将其摔在地上。杨帆用膝盖压在他的腰上，将其两手背于后，闷声道：“对不起了林其，回来再跟你好好道歉。”

　　“杨帆！你个王八蛋！我告诉你你不许走！”林其剧烈地扭动着身子，但怎么都摆脱不了杨帆的钳制。他完全不是杨帆的对手。

　　杨帆用被割成一半的绳子捆住了林其的手，而后拿起背包，从地上找到摩托车的钥匙，又把林其身上的枪抢了过来。“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凌晨4点，杨帆开着自己高中毕业那年买的摩托车，往南城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