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觞恭/微越苏]喵老板与官二代（下） ...
-
小绵羊和大狗（狼？）为何是兄妹？是父母再婚，还是基因突变？若在平时，欧阳喵定要弄个清楚明白，但现下他正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心思做学术研究。
“去去去，没见你妹子找你来了吗，别再缠我！”欧阳喵使劲挣开拉着他不放的狼千觞，抄起药箱，脚不沾地地同方家人绝尘而去。
“少恭~等等我~”狼千觞见欧阳喵丢下他不理，顿时有些着急，一把甩开羊晴雪奔了上去。先前他误喝的药酒里不知放了什么，令他醒后晕晕乎乎，脑子像一锅烧得正旺的火锅，记忆的碎片是各色配菜，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筷子翻来搅去，什么都分辨不清。
这种感觉令狼千觞焦虑不安，唯有见到欧阳喵时才能稍觉安心。也许这不只是因为他是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残余印象里，猫耳短发的少年笑盈盈递给他水杯的模样，依稀可辨。
羊晴雪自然不知哥哥心内千回百转，见他居然甩下自己扬长而去，一声叮嘱也没有，只当是出了什么大事，便也跟着一起跑过去。
于是，小城正街上，只见一群鱼后面跟着一只猫，猫后面又尾随着一匹狼，狼身后还吊着一只羊。众人眼睁睁看着这队奇异的组合浩浩荡荡杀进方家，都伸长脖子好奇地在方府门口张望。
过得半晌，不负众望地，从紧闭的朱漆大门内传出一记河东狮吼：“欧阳少恭！你喂我弟弟吃了什么？他的鳍怎么变成虫子了？！”
——欧阳喵装模作样地替兰生小鲲鲲号过脉后，取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说稍待片刻，药力发散后便可无事。稍顷，原本卧床不起的兰生小鲲鲲果然能够下地走动。但当他试探着将鳍伸到阳光下时，原本淡蓝柔软的蹼膜，在阳光下瞬间化为黑烟散去。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一堆虫子。
方家二姐顿时由喜转怒，一面将弟弟推回屋内，一面责问欧阳喵，同时不忘喝令家丁守紧门户、莫要放走庸医与他的同党。
一团混乱之中，独有狼千觞比别人更忙到十二分去：又要防着欧阳喵被人动粗，又要应付羊晴雪不时的盘问，又要警戒朝他围过来的家丁。正忙个不了时，忽一眼见到欧阳喵咬着嘴唇手足无措站在一边，不由更为头痛。
欧阳喵心里十分慌张。这昧让人不能见光的药原是他照着古籍炼成，仓促之间并未试药。本说解药一服，药性立消，不想兰生却病得更重了。
再看兰生小鲲鲲盯着少了一边的鳍，呆呆瞪圆了眼一脸难以置信，连对闻讯赶来安慰他的屠苏黑喵也视若无睹，显是饱受打击。欧阳喵既着慌又愧疚，偏偏又想不出什么法子。
正当方家二姐拉着欧阳喵吵得没开交时，忽听羊晴雪说道：“虫子要飞走了~”但见她左腾右挪，顷刻之间，原本四处散落的虫子竟统统被她捉到一个布袋内。
感觉到众人惊异的目光，羊晴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只脚尖在地面蹭来蹭去：“哥~你是了解我的，别看我是一只羊，抓虫子可很有一手。”
问题是，虫子虽然抓到，却没有办法将它们复原为兰生的手臂。最初的怒气过去，方家二姐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责备也无济于事，便令家丁将欧阳喵与狼千觞叉出去，自己再另寻名医，救治弟弟。
虽然之前也有许多人对他的医术颇有怀疑，但那毕竟都是私下议论。这般明火执仗被赶出来，还是头一遭。欧阳喵沮丧地回到家，习惯性地想去挠琴，却发现琴已经碎成了渣渣，再不能让他解闷。
于是，他便将怒火发作到了一路跟着他的狼千觞身上：“这里是猫窝！你一条狗乱窜门子做甚？！赶紧出去！”
随后他叽哩咕噜说了一大串，大意是诅咒狼千觞，今后买到的项圈永远小一号不合适、吃的骨头永远是别人啃过的、没地方洗澡身上长寄生虫……等等等等。
无端被当作出气筒，狼千觞本来应该发火的，就算涵养再好也是掉头就走，从此再无往来。但狼千觞看着跳脚的欧阳喵，却能感觉到对方心里是很难过很难过的。这份难受竟像是传给了他，连带着他也沉默起来。
当欧阳喵无力地住嘴坐到矮榻上时，随即有一个温暖的身体偎到了他身畔。
感觉到对方长长的尾巴温柔地环住自己，似是无言地传达着安慰，欧阳喵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委屈之情。他想狠狠咬他一口，最后却只是嫌弃地说：“狗毛硬得跟针一样，一点都不顺！”
但欧阳喵并没推开狼千觞。他闷闷坐了一会儿，便靠着狼千觞的肩膀睡着了。
屋外，羊晴雪捂着眼睛，听见里面很久没有动静，心想：哥哥从来只对喜欢的人温柔，那只小喵应该是哥哥找的对象吧？我可得好好看清楚了回去说给婆婆听~虽说哥哥总说非礼勿视，但我已经将眼睛蒙上了，凑近看一眼应该不要紧的。
当羊晴雪将头凑近窗前，从张得比巴掌还大的指缝间露出的眼睛忽然瞪圆了：“你是——”
“在下乃天墉城门下弟子陵越，此番前来，乃是为寻找师弟而来。打扰之处，恳请姑娘见谅。”
*
*
*
医坏了人，药馆自然不能再开下去。欧阳喵天天缩在被窝里神思恍惚地发呆，狼千觞跑进跑出，不但伺候他饮食起居，另又绞尽脑汁，设法想逗他开心。
当欧阳喵终于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个笑脸时，舒心之余，狼千觞忽然想到，这几日来羊晴雪都没出现过。
这天晚上，等欧阳喵熟睡后，狼千觞悄悄溜出来，东嗅西闻，最后总算循着气味找到了羊晴雪。
“大哥，你前几天为什么不理我？”见了他，羊晴雪很是不满：“刚找到对象就把妹妹丢在一边，哥哥真过分！”
狼千觞不好意思向她解释误饮药酒引发记忆混乱，这两天才慢慢恢复之事，便含糊带过，答应以后给他抓大眼蛙和大头蛇，以做补偿。问明白羊晴雪近来安然无恙，他仍不放心。仔细将她暂居的小屋打量过后，忽然捕捉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晴雪，是不是有人来过这里？”
“是啊，有个人自称是韩巫祝的旧识，说是韩巫祝委托哥哥你出来做一件事。他这趟过来，是想看你办完事没有。”羊晴雪转着颊畔卷卷的毛发说道。
问明白来人形貌后，狼千觞目光微动，若有所思。
“哥，我没跟他说我是你妹妹，也没告诉他你就在这里。但他却好像算定了似的，一直没有走，时不时还在城里转悠。你这几天都没出门，大概不知道。”
听罢，狼千觞摸着下巴说道：“妹子，你替我将那人带来，我有事同他商量。”
狼千觞与陵越其实不算熟识，两人之所以有交集，乃是因为韩休宁的关系。狼千觞受她所托，出门寻找离家出走的屠苏黑喵。陵越做为最后一个见过屠苏黑喵的人，狼千觞动身前曾找他问了过一些情况。
当下羊晴雪依言将陵越领进屋来，两人相见，彼此寒喧几句，狼千觞也不多做客套，随即单刀直入：“陵越公子，听说你在城里待了好几天，想必早就找到屠苏了吧？”
“你怎知道？”虽被说破，陵越表情仍是分毫未变。
狼千觞不答反问：“既已找到，为何不将他带回天墉城？据我所知，非但韩大人心急如焚，令师尊大人亦很是担心屠苏。”
陵越表情微变，闭口不言。见状，狼千觞嘿嘿一笑，道：“你那心思我还不知道？早先问你，你说屠苏出走之前毫无预兆。再在天塘城里打听，贵派弟子都说，屠苏在天塘虽不大合群，却颇得紫胤真人青眼，又有你这位师兄照拂，无甚不好。
“屠苏之所以出走……根源却在屠苏母亲、我的前辈韩休宁身上。”说到这里，狼千觞长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韩休宁生性要强，加之丈夫早逝。此后便一心一意，务必要将孩子培养成最出色的法师。后又因见孩子剑术出众，天姿过人，又将他送到天墉城寄宿学校进修。为了磨砺孩子，在入学之前她还特地给孩子改了名，坚决杜绝孩子倚仗家世，胡作非为的可能性。
狼千觞比屠苏年长许多，可说是眼睁睁看着韩休宁的精英式教育，令屠苏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孤僻难近。包括他在内，十巫诸人都劝过韩休宁许多次，她却依然一意孤行。
这次屠苏突然从学校出走，想来应该是忍耐已到极限的缘故。他无法与只会责备自己的母亲争吵，便选择了不告而别。
屠苏的心事，待他如亲弟的陵越一定知道。狼千觞笑嘻嘻看着陵越，知道他与自己有同样的打算：“屠苏在这里可比以前过得开心多了，你虽然很想带他回去，却更顾及他的心情，对么？我看，不如这样——”
他悄悄向陵越说出一个计划，却换来对方怀疑的眼神：“你有什么目的？”
一下子被拆穿，狼千觞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只是想找个理由留在这里，留在一个人身边。还有……你出门之前，令师尊一定给你准备了不少灵丹妙药吧？分我一颗，我要救人。”
*
*
*
等狼千觞摸回住处时，天已经快亮了。他将水缸打满，又将灶火引起，准备好一切后，才装腔作势去敲欧阳喵的门：“少恭~粥快热好了，起床啦。”
迎接他的是一记眼刀：“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啊，我一直在睡觉来着……”
“骗猫！我耳朵灵得很，你昨晚分明出去了！”
“……”狼千觞不知该怎么解释。因为一旦说明真相，欧阳喵马上就会知道他已经记起一切。那么，他就再没有了待在这里的理由。
但欧阳喵怒瞪他半晌之后，忽然转过身去：“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回背着我悄悄跑出去……”
狼千觞赶紧知趣地接上：“一定不会了！”
“记得就好。”得他保证，欧阳喵满意地伸爪摸摸他的耳朵：“狗嘛~就得乖乖的。”
狼千觞抓抓头，想要解释自己不是狗，是狼，但又觉得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能得长相守，区区称谓，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有天墉城带来的灵药，兰生小鲲鲲的怪病终于治好了。后来，因为陵越的大力斡旋，狼千觞又答应陪留照看，屠苏黑喵终于得到母亲的同意，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虽然他一直没有恢复小时候的调皮，但陵越每回见到日趋明朗的师弟，已深觉欣慰。
唯一不满的，或许只有欧阳喵而已。过了很久，知道狼千觞的真实身份后，欧阳喵很不高兴，碎碎念道：“你世袭你爹的职位，是官二代。小兰继承他爹的钱财，是富二代。只有我是白手起家的小老板！”
“所以你最厉害，我们都比不上你能干。”狼千觞一本正经地说道。
欧阳喵由是转怒为喜。
【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觞恭/微越苏]喵老板与官二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