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八回．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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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转过了脸去，没有与流影的眸光对视，只是淡淡说道：“流影，你来，背她下山。”
流影连忙摇头道：“大小姐，百里山庄没有一个好人，这只是一个局……”
清澜摇头道：“流影，我想救她。”
“可是……”
“虽然我知道她已不是人，但是我知道，她想活过来。”清澜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额头，“况且，他也想她活过来。”说着，清澜朝着火光中瞧了一眼，隐隐地闪过了一个黑影。
“是……”流影倒吸了一口气，能对素心兰如此关心之人，除了与她缠绵的百里公子之外，还有谁人？极不情愿地走到了清澜身边，从清澜怀中拉起了素心兰，又皱着眉头将她冷冰冰的身子背了起来，咧嘴道，“若是她变作了僵尸，突然咬我一口，大小姐，你可要记得救我啊。”
清澜朝着素心兰身上施了一道束魂咒，“放心，她即便变作了僵尸，没有戾气，她也不会随意伤人。”说完，朝着百里山庄的大火看了一眼，“我们快些离开吧，否则这大火蹿起来，整个十里青山全部燃起来，我们可就逃不出去了。”
“好。”流影听见清澜这样说完，心里安心不少，对着身后嘟嘴的若绿道，“若绿，走了。”
“可是……”若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赤脚。
清澜屈指一弹，两点光华落在了若绿的足上，幻出了一双软底布鞋，“若要做猿，就做回你本来的模样，若是要做人，便学着人走路，流影不会背你走一辈子——她是人会老，而你是仙长生，她陪不了你多久。”
“我……”若绿哽咽了一下，清澜的话分明没有话外音，可是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酸意，是在怪她一直粘着丫头么？
流影怔然听完清澜的话，心头喃喃问道：“大小姐也不是凡人，或许他日我白发苍苍之时，你也白日飞仙，我一样陪不了你，唉……”
“成魔也可长生。”李影沧的声音突然响起。
流影猛烈地摇头，让自己高度警惕，不会再让你得逞！永远都不会让你再出来！
“流影，你在想什么？”清澜回头看了一眼流影，见她突然紧张起来，心中不禁生起一丝疑惑来。
流影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事没事，大小姐，若绿，我们走吧。”
“清澜姐姐，牵着我走。”若绿一跳一蹦地跑到了清澜身边，伸出小手牵住清澜的手，另一只手揪住了流影的衣角，“嘿嘿，这样我就不会跌倒了。”
流影微微一笑，心头一暖，温柔的眸光对上了清澜的眸光，此时此刻，三人就好像是一家人——两个大人跟一个小孩，一家人。
清澜被流影的眸光灼暖了心，嘴角一抿，绽出一个淡淡地笑来。
流影，这滋味便是欢喜？
清澜没有问出这句话，只是觉得被流影这样看着，心跳会快一些，心会暖一些，还有些她不明白的情愫叫——羞怯。
若绿觉察到了清澜的变化，原来，丫头已不是单相思，原来，她小若绿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若绿黯然低头，清澜轻轻握住她的手，指了指前面，“我们走吧。”
“嗯！”流影重重点头。
在夜色中走了许久，野栈始终没有寻到，只好在溪水边幕天而息，毕竟素心兰孩子确实没了，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一直这样伤着也不是办法。
流影将素心兰小心地放下，清澜凝神运息，对着素心兰洒下一片雪色流光，化为百点莲瓣钻入了她的身子，这才略微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树影斑驳，凉风吹过，偶有草木的窸窣声响起，显得格外地苍凉。
“你可以出来了。”清澜凉凉地莫名开口，让流影与若绿惊讶了一下。
从黑色的树影中飘出一位少年公子来，忽然朝着清澜跪了下去，不断叩头。
“是……百里公子！”若绿认出了这个少年公子，“大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公子无法言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叩头。
流影想到了今夜檐上窥看到的那一幕，这百里公子定然是与素心兰夫妻情深，所以才会求清澜出手相救。
“大小姐，或许，他是想你救他的妻子。”
若绿急忙摇头道：“丫头，清澜姐姐，且慢。大哥哥是好人，没错，只是这素心兰来历蹊跷，若是随便出手救她，救到了一个坏人，我们可就犯大错了！”
流影点点头，想到今日知道的一切，百里果是步天阁的人，这素心兰也难逃干系，确实是不可随便施救。
清澜微微蹙眉，低头看着少年公子，“可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哀伤，他没有伤我们的意思。”
若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素心兰跟前，凝神道：“不如让我来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话音刚落，便幻出一片流光影幕，将当初的点点滴滴都重现眼前——
三岁早夭，她却没有魂归黄泉，反倒是被绵城神医练成了尸人，成为了上好的血胎温床。
开始，素心兰只是绵城神医的秘密，却不想这个秘密竟被百里果得悉，用了很多手段，终从绵城神医手中讨得素心兰为儿媳。
命已死，难复生，尸百年，难求死。
素心兰就这样不生不死地痛苦活着，出嫁那日，她在喜帕之下，面白如纸，自嘲地笑着。
原以为尸本无心，岂会有泪？
却不想这一日，她果真有泪，沿着双颊落下。
心颤的刹那，她仿佛瞧见了一丝曙光，泪水是温暖的，也就是说，她会有一线生机，在世为人。
上天给了她一个契机，也给了她另一份温暖。
喜烛红火，当喜帕被挑开的刹那，她瞧见的是一双温暖如阳的眼眸，眼前的百里公子对着他舒眉一笑，竟笑得那般好看，她不禁止住了泪。
百里公子无法说话，是因为百里果只想要一个可以操纵的棋子，话太多的人，终究会露马脚，所以他自小便被锁了声、困了音。
虽然他知道这一生，他只是一颗随时可能弃掉的棋子，他依旧心暖如火，希望好好用心相待，总有一日，会用这温暖的父子之情换来真正的自由。
只是，十八年，他错了，魔怎会有情？
百里果依旧是百里果，百里公子只是百里果用来练就血胎的纯阳精气供者。
他原本以为尸人该是可怕的，却没想到揭开喜帕的瞬间，看见的是一张楚楚可怜的哭泣脸庞，哭得他心疼，也哭得他心安。
或许，她与他都是可怜人，一双只能做木偶的可怜人。
百里公子抬手抚上了素心兰满是眼泪的脸颊，温柔的擦拭让素心兰往后缩了一下。可是她又眷恋百里公子指尖的温暖，颤颤然地覆上了百里公子的手背，拉着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对着百里公子含泪一笑，足以心醉。
尸人，也可这般好看……
这是百里公子心头浮起的唯一一句话，他喜欢她，这一眼他确定他喜欢她！
百里公子嘴唇翕动，想要温柔地说一句，“别怕。”可惜，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更加热烈的眼神让素心兰心安。
“血胎若成，我们都会灰飞烟灭。”素心兰幽幽开口，她知道这洞房的结果会是什么？
百里公子摇了摇头，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亲吻她的额角。
只要能与你相守，哪怕只是人间十月，我今生也无憾了。
这句话，百里公子说不出口，只能拉过她的手掌，平展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给素心兰看。
一遍看不分明，又写一遍，终究让素心兰明白了他的心声。
素心兰抬眼望着百里公子无畏的脸，“你当真无憾？”
百里公子重重点头，将她搂得更紧。
素心兰暗暗咬牙，“君若无憾，妾便无悔。”说完，不等百里公子反应，已将冰冷的唇凑上了他的唇，挑逗起百里公子体内的熊熊烈火……
……
看到这里，若绿惊忙将幻幕打碎，跳起来拧了呆呆的流影一把，羞道：“羞羞，丫头，不许看了！”
流影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瞧向了清澜，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原来素心兰也是个可怜女子，或许是自己太过警惕了……
清澜怔怔然念了一遍素心兰曾经的誓言，幽幽地望向了流影，似是明白了一些，又似是迷惑了一些，“君若无憾，妾便无悔。”
“大小姐……”流影对上了清澜的眼眸，想到素心兰与百里公子的过往，若是她与大小姐像他们一样，她可有这份勇气与大小姐一起不问终局之悲，只守此时之喜？
心头一热，流影笃定地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坚定的眸光让清澜心头同样一热。
清澜心头涌起了一丝羞意，怯怯地避开了流影的眸光，对着百里公子道：“就为了她说的那一句话，我救她。”
流影不禁问道：“大小姐，你要如何救她？”
清澜顿了一下，思忖片刻，沉声道：“既然早夭，今生必然阳寿已尽，想要她起死回生，”清澜指了一下百里公子，“也要让他起死回生，两全之策，只有一个，便是……”
“幽冥之地的双生果？”若绿不由得一声惊呼，“幽冥之地可不是人间乡野，莫说这入口难寻，即便是寻到了入口，生人也不见得可以安然回来！”
“只有幽冥之地的双生果可以救他们？”流影不禁身子一颤，另一个自己心心念念地想要清澜去幽冥之地，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她得逞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八回．当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