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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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团藏这一番交锋后，房间里的暗部已经只剩两人，护士来往的次数也频繁起来，那些鲜活的声音就像冻结的河重新开始流淌，不再给他一种凝固到窒息的感觉。
他躺在床上，侧耳倾听着窗外的雨声，突然想起了奏真曾经为他诵读过的一首俳句：“五月的滂沱大雨，覆盖了一切，除了那座长长的濑田桥。”
那时候并不觉得这普通的句子有什么奇妙，如今心里空空，窗外雨如白瀑，突然就回想起来，在心里一荡一荡，简直就像什么不可思议的咒语。这样的倾盆大雨，想必会打在浮出水面的鲤鱼的头上吧。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却藏了深深的悲伤。
宇智波灭族。
隔了那么久，那天晚上撕心裂肺的痛已经淡去了，留下的是沉沉的悲伤与惆怅。他从未想过这个已经被他视作不相干的一族还会如此牵动着他的心肠，他对名利的争斗谋划如此厌烦，却无法拒绝那些温和亲切的日常：年节、观日、望粥、赏樱、夏越祓…七月里墙根的白色夕颜花，九月份大雁飞来在天际的鸣叫，芦荻之叶开始变黄，劲风吹拂的晚秋早晨，冬季在庭院流水上缭绕的寒烟...如今回想起来是如此的亲切欣然。
杀戮毁灭的从来都不止是人的生命，还包括所有的生活，所以才何其残忍。
你离开了，留下寒冷的空虚，让我夜半惊醒。在握住新的联系之前，他和佐助将再也无法沉眠。
与团藏达成协议的第五天，亘终于见到了佐助。那时护士刚刚为他换好绷带，佐助就推门进来。他神情冷淡，整张脸都是惨白的，黑黝黝的双眼没有半点光芒，只有在看见亘的时候蓦然闪过一丝亮光。
他们隔着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却遥远得好像隔着天涯。算上任务的时间，亘和佐助差不多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本以为不过是一次分离，谁知差点就成死别。出发前尚且泱泱的宇智波一族，转眼风流云散，这样的骤变让人只得以付之叹息。
被亘呛走的朝比奈后来又来过两次，亘从她那里知道佐助在十几天前就苏醒了，也就是说，他面对着满是鲜血、死寂凄凉的宇智波族地，一个人度过了无依无靠的十几天。
佐助目不转睛地盯着亘，又渴望，又惧怕，就像在看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幻影，嘴唇抖个不停，眼眶里忽然涌满了泪花。
亘知道不能再让他等下去，缓缓伸出手：“佐助。”
这一声让几乎已经凝固的佐助骤然活了过来，他一头撞进亘的怀里，死死抓住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手臂那么用力，身体却软得站也站不住。亘托住他不住战栗的身体，把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拍抚着他的脊背，温和的叫着他的名字，想用这轻柔的语调让佐助那郁积许久的绝望的骚动平息下来，但回答他的只是抽泣。
亘不安地环住佐助雨打般颤抖的身体，抓着他冰冷的手，他的脸是凉的，布满了眼泪，隔着肌肤，仍然能够感觉到他太阳穴那里的血管在砰砰的跳动。那些迟到的眼泪不断落下，肩胛骨因为痛苦而不断抽紧。
“我在这里，没事了，佐助…”他抚慰着佐助，心中感到一种深切、凄凉、难堪而又无可奈何的悲哀。如果这就是美琴所说的鼬爱的方式，那么也未免太过残酷了。
佐助最后哭着在他怀里睡着了，瘦出尖尖下颌的脸上布满泪痕，即便在昏睡中泪水也零星落下，他紧紧抓着亘的衣裳，仿佛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仅剩的珍宝，怎么都不肯放手。
在开始就避出门外的护士悄悄进来了，悄声说：“重新换一次绷带吧。”刚刚佐助的动作，让逐渐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裂开，血渗出来，印出一块块红斑。
亘有些疲惫地摇摇头，低下头注视着佐助的睡脸，将被子往上拉到他的肩头。护士在原地站了一会，去拧了一块热毛巾回来：“替佐助君擦一擦吧，还有…你的脸。”这时亘才蓦然惊觉，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流下了眼泪。
苏醒后佐助并没有回家，他固执地在医院住下来，一步不离地跟着亘。有时亘夜半醒来，发现他抱着膝坐在对面的床铺上，呆呆望着自己，就像望着一簇随时会消逝的浪花，黑逡逡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半点属于孩子的童稚。偶尔他也会悄悄落泪，却不再是第一天那样的肆意哭泣，他尽全力努力着不要出声，一口接一口颤抖地吸气，将自己藏在黑暗里并安静地啜泣着，泪水如淡雪般滑下脸颊，消失在沉沉的夜里，无迹可寻。
亘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开解，回想起来，那时奏真将自己留在木叶，也是同样的痛彻心扉，只不过那时还有美琴和佐助，如今斯人已逝，还有谁能抚慰这样的创痛？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在佐助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边。
七月的盛夏就这样在医院里昏昏度过，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天晴时鸦声蛙鸣争唱，下雨时新荷红榴摇曳。大部分时间空气沉闷而凝重，炊烟也因为潮湿而难以飞升，化作一片淡青的雾霭笼罩在半空里。
亘的伤恢复得很慢，后来又引起了炎症，主治医师目留悠介对此万分疑惑：“以你的查克拉量来说，应该恢复得很快，但你的细胞分裂速度只有普通忍者的一半甚至还少，所以别人大概一个月就能恢复的伤势，你需要两个月或者更久…”他有些意味深长，从镜片后凝视着亘：“就像一把刀，只顾着锋利，刀身却一掰就断…你明白我说的吗？宇智波君。”
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认知让亘的心一寸寸凉下来，他将手覆在心脏上，那里还在沉稳有力的跳动，没有一丝脆弱的痕迹。他的目光变暗了，想起了那些在岛上的岁月：松风创，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