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冷长安》灯原毁

13、是爱情

　　“我去找过李静瑜了。”他顿了一下，“她跟我说了一些，很好笑的事。”
　　蒋忆蘩看着他，把他的挣扎与烦闷表情尽收眼底。
　　然而他还是决定告诉她，“她说，我爹跟她娘本是旧识，她娘是拿了些什么东西在要挟我爹让她嫁入我家。”
　　“她说的旧识，看来并不简单——何况我爹，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被要挟的人。”他一口气说完，却不知道这样颠三倒四的隐晦表达她是否明白。
　　蒋忆蘩慢慢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他点头苦笑，有点感激于她的聪慧，“我想不出李静瑜要跟我表达的，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
　　她歪头想了一会，问“难道你也这么认为？”
　　“我早就认为我爸跟李夫人，不是看起来那么正常了。”
　　她看着林昂发苦的微笑，心里也跟着抑郁起来。却又对他经历的痛苦无能为力。“那现在怎么办？退婚的事看来很困难了。”
　　林昂其实并不在意上辈的纠葛与恩怨，只轻笑一声：“说穿了，这只是李夫人一相情愿的想法，她忽视，或者说是故意无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跟李小姐都不愿意。而且，我们都不可能这样屈服于他们的任何安排。”
　　“我们都打定主意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再怎么私下商量也无济于事。”林昂说着，心里却竟然不期然浮出了半点无力的茫然。他不明白这样的情绪为什么会此时出现，只得一口喝掉碗中烈酒来把它排挤掩埋。
　　蒋忆蘩看着他，千百个不愿他经受父亲这样事情的折磨，又为他坚决退婚生出些难名兴奋，更在为他如何才能与两个长辈抗争烦闷。这许多复杂情绪纠结在一起，她也只有一碗一碗喝酒解愁。
　　突然又想到白日父亲的逼迫，蒋忆蘩醉眼朦胧地看着林昂，吃吃问道：“弟弟，你说，为什么一定要成亲呢？为什么你长大了，就一定要娶李小姐，而我，我长大了，也一样不得不嫁给个什么人呢？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嫁？啊？”说着，竟有点呜咽之音。
　　林昂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见她说完便一头栽在桌上，竟真的醉过去了。
　　林昂笑着推了推她，见没什么反应，笑道，“姐姐不是说，说很能喝吗？哈哈。”手不觉摸到她发丝，这清晰而又模糊的质感让林昂觉得有点什么一下击中了他的心。看着这难忘的甜美睡颜，他忍不住下意识的低喃出声：“既然姐姐一定要嫁，那就嫁给我吧。”
　　蒋忆蘩头脑还残存了一丝理智，听到这样的话，虽然只是像流云清风般飘渺，只温柔滑过她耳梢，转瞬即逝，却无疑在她心里猛然开启了些什么弯窍。
　　像是突然明白过来，那瞬间，有些什么东西变成了爱。
　　蒋忆蘩还在突然明白的错愕怔忡里发呆，却趴在桌上紧张得不敢移动分毫，浑身紧绷着想抑制颤抖。觉得这姿势实在是越来越难以忍受。
　　然而她脑袋里明白，有些什么东西终于浮出了水面。
　　是了，原来这就是爱。
　　正在两人半梦半醒为这总算明朗的感情迷惑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林昂一惊，马上坐了起来，只见一个被打得满身是血的人正躺在地上哀号不已，门外站着个青年，先是一脸怒气，然而看清屋内情形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破坏了什么而满面歉意不知所措的跟林昂的眼光来了个对视。
　　蒋忆蘩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觉得仿佛还在梦游一样朦胧。她看一眼这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说了句“好吵。”便实在无法与那突然袭来的强烈酒意对抗，又倒头大睡。
　　于是，两个容貌俊秀脸色奇怪的青年、一个浑身伤痛的倒霉鬼、刚小跑过来连声道歉的小二、以及门外一些看热闹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看着她蒋大小姐似乎被放慢无数倍的旁若无人的动作，忘了眼前的状况，只想，要是泰山崩在她面前，是否也只能换她一个慵懒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