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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软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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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静姝将疑问放在心里,暗忖道若是宛城真的如此困难,少不得要留些粮食了。她本以为这些大城池因有着城主坐镇,近些年怎么着也会积攒些粮食,谁知这高殷看起来却不如陆南了。
她毕竟是前来赈灾的,借道宛城也是为了去安城和阳城,在这里留上两三天就足够了。她心中还记挂着城门口的事情,回了屋子就遣人去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听说出了人命,不由得皱起了眉,虽说城门口的百姓围堵着实让他们入城出了些麻烦,但是这些百姓也是为了活下去,罪不至死。
只是她心中这般想着,却不能对高殷说什么,毕竟这是为了让他们进来才出的事。
她也只好叹息一声,就算了。
舒舒服服的沐浴清理一番,用过饭菜,原静姝打开房门,门侧站立的却不是沈询派给她的亲兵,而是陌生的两人。身材高大,面部冷硬,看起来就不好相与。
原静姝心中觉察出不妙,面上却是不漏声色,若无其事的往外走,果然,就被两侧的人拦住了。她假装面露不悦,呵斥道,“你们是高城主的家仆,怎地连待客之道都不懂?哪里有下人拦着客人不让出门的规矩?”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原大人恕罪,最近几日城中不太平,城主大人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命小人前来保护。”
原静姝冷笑道,“什么保护?是软禁才对吧。谁给你们的胆子!”她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放大,就是希望能让自己人听到,就算不能来救她,也要暗自提防。
那两人不再言语,只是沉默的站在两旁,但是只要原静姝想要向外跨一步,就会伸出手臂拦住她。
原静姝手无缚鸡之力,她知道凭自己是绝对出不了这个门了,也不硬闯,而是冷哼一声,将门大力关上。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将门合拢的那一刹那,她转过身,用背抵着门,出了一身的冷汗。
高殷根本不会因为贪图那些粮食而软禁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经是江家的走狗了。
这次真的是羊入虎口,她自己送上门了。无论是她如今身为皇上御史的身份,还是她原氏女的背景,江桓都不可能放过她。
她此时唯一的倚仗只有沈询了。她还记得沈询就住在临近的院子,只要他能早些反应过来,就有机会来救她。
只是......原静姝咬着唇,沈询是那样邪佞的性子,尽管奉了皇上的旨意与她一同来宁州,但她可没有把握那人真的将她的性命放在心上。沈询太难掌握,一遇见这样的事,即使她很想信任对方,但是心中还是抱有怀疑。
若是高殷真的投靠了杨行健,成了江家的手下,那为了让她的任务失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消失。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江家怎么可能不派人来呢?这样沈询面对的就不只是城主府的侍卫和一些三流高手,而是当初她曾遭遇过的一流暗卫。
尽管沈询武功不赖,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能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救她?
这样想来,自己竟是没有一丝活路了。
脑中一片混乱,越是想那些思路就如同纷乱的线,都混乱的缠在一起。她暗自吸气,告诉自己还没到最后一刻,究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按她对江桓的了解,那人从不介意手段如何,只注重结果,他总是会将手中的棋子利用到极致,就如同如今仍爱慕着他的兰妃,如此倾心也不过是他掌握后宫的工具罢了。
那么在短时间内她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毕竟凭着她的身份还有利用价值。
不能依靠别人,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原静姝并不知道在另一个地方,有人正遭遇着和她几乎相同的事情。
叶随风挺背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盯着面前的人,他万没想过在自己府中也会遭遇这等事。
压下心中情绪,他强自镇定对身侧的宠姬道,“容容,你先下去吧。”
能成为叶随风的宠姬,自然不是愚笨之徒,见到眼前的情景,她不惊不闹,彷如无意,看了一眼眼前的白衣男子,垂首道,“是。”
等着女子离开,叶随风才咬牙道,“我倒是从未想过,你竟会对我动手。”
对面之人一袭白衣,虽是素袍,但烛光映过之处便可见银线绣成的瑞兽和云纹。青丝以白玉冠束起,面容俊美,气质温润,正是六安侯。
他看着面前愤怒的友人,不疾不徐道,“随风这可是误会我了,且不说江叶两家风雨同舟,休戚与共,就是我们两人也是十多年的好友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对你不利。”
叶随风冷笑,“那你现在是如何对我的?你不会说外面那些阻止我出门的人是保护我的安全吧?”
江桓道,“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是怕好友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悔改之事。”
叶随风听得江桓语气平淡,一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不由怒极攻心,拍案道,“你既知我不会同意,又为何要做出这等事?那是几十万条人命,说没就没了,你就连一丝不忍都没有么?”他看着江桓面上表情未动,心中涌起失望之情,“我本以为你虽性子凉薄,但总归不是那等尸位素餐之徒,谁知你比他们更可恨!午夜梦回,你难道就不怕那些枉死的百姓来找你?”
江桓淡淡道,“宁州大旱又不是我的责任,若我能如同凤和帝之前的国师一样可以向天求雨,我也愿意去做做,只可惜,凤和帝下旨废了国师之位,如今,雍国哪里有会求雨之人?”
叶随风怒道,“你明知我的意思并非如此。你敢发誓说杨行健的所作所为和你没有分毫关系么?”
江桓深知叶随风的性格,叶随风平时虽然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但是他并非没有头脑。若是愚钝之人,也坐不上叶家家主的位子。既然当面问出,叶随风定是已经认定了他才是始作俑者,若不能说出一个理由,只怕江叶两家的结盟今后会出问题。
他暗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我提到凤和帝时,随风就应该能知晓我的意思了。”
叶随风略一思索,想明白了江桓话中的含义,不由得倒抽一口气,“你......你这是......”他不知该如何说江桓这疯狂的念头,只好拂袖转头道,“痴心妄想。”
江桓闻言却轻嗤一声,道,“为何是痴心妄想?当初的世家既然能做到,凭什么我们做不到?”他面上虽还是往常温文的样子,但眼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你可还曾记得长辈们说过的世家盛况?凤和帝之前,世家的权势还未被削弱的时候,朝堂上几乎就是世家的一言堂,就连皇帝也不过是傀儡罢了。那个时候无论是文臣武将哪有不是出身世家的?这才是世家应有的风采。叶家因着凤和帝的缘故实力大减,是先帝宠幸叶贵妃才又有了如今的地位,而现在皇上又要重揽权柄,他又没有藩王可削,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世家!”
他看着叶随风低首思索,接着道,“原家当初虽说也是一流的世家,但是还是差了江叶两家一射,结果如今俨然成了雍国第一世家,你甘心么?早先的左将军,右丞相可都是出自叶氏。叶伯父为何英年早逝,不也是因仕途不顺抑郁而亡么?罪魁祸首究竟是是何人,难道还要我说出来?”
是原昱。
叶随风在心中回答。
朝中的老臣都清楚,凤和帝信任原昱,因此提拔起了原家,等到先帝继位,虽然宠爱叶贵妃,但对皇后也是尊宠有加,而那时的原昱也成为了朝野上下第一人。正因如此,叶家虽出了受宠的贵妃,家中子弟出仕却不易,等到后来皇子夺嫡失败,贵妃自尽,原家有从龙之功,叶家家主彻底失了仕途的心,没几天便去世了。
也是因此,叶随风在朝中没个一官半职,不过是挂个侯爷的爵位罢了。
但他真的甘心就这样当个闲散侯爷么?
他听到江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风,我知此事是我做得狠绝,但是心软是做不成大事的,更何况是如我们所想的恢复世家尊荣之事?如今万事俱备,东风也已借来,你难道不想带领叶家再一次走上那个高位么?”
那声音轻而柔,如同夜魅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