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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篇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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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流着鼻涕,手里捧着碗不断打喷嚏。
梓晴摸了摸我额头,道:“好多了,快喝快喝,别装狗了。”
我瘪瘪嘴,捏住鼻子把药灌了下去。
“啊,你没放糖!”我鼓着眼睛指责道。
“你还以为这是在宰相府啊,喝药还放糖,真是有钱没处花了。”梓晴摊开手,手心中摆着两颗松子糖。
我捡过来放进嘴里,遗憾地咂咂嘴,真是的,人穷了连吃糖都是奢侈。
梓晴收了碗,说:“你先在床上躺着,我出去收衣服。”说罢便走了出去。
我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外面梓晴的声音:“啊,季大人您怎么来了,快请进,老爷他到城里办事去了,少爷在里面睡觉呢。”
我听着梓晴叫我少爷不由闷哼一声,她有多久都没叫我少爷了?
竹帘一打,季鸣清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雪青色长袍,青丝挽在脑后,慵懒妩媚。
我看到他进来大笑起来,第一次看到他穿得如此鲜艳,不觉有几分滑稽。
季鸣清大概也猜到我大笑的原因,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梁,道:“前几次都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换衣裳,确实有些失礼。”
我笑够了,从床上坐起来,揉揉发红的鼻头,“有事么?”
“嗯。”他应着,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仔细端详了一下我的脸,皱眉道,“怎么受凉了?”
我告诉他是因为在屋顶上睡了一晚后,他惊讶道:“你竟然还睡得着?”
随即他摸摸我脑袋,轻笑着:“你怎么跟个猴儿一样,真是淘气。”
我躲开他的手,不满道:“说得跟你老成得很样,我看你也大不了我多少。”
季鸣清又笑了笑,伸手把枕头拿过来垫在我腰上,说这样不是会舒服很多么。
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啊,如果是个女人,保不准我就把她娶回家当老婆了。
季鸣清替我揶了揶被角,发丝落在我脸上有些痒,搔得我心里也痒痒的。
“芷笙,你怎么这么让人担心呐。”他叹了一声,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飘过我心底,酥麻酥麻的,怪惹人。
我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一把将他拉了下来用嘴堵住他的话。
季鸣清惊讶地看着我,马上也反应过来,托住我的头尽情地亲吻着。
突然一个柔软的东西钻到我嘴里来,我一惊,用力把他推开。
两人分开的时候牵落下一丝银线,看得我脸红不已。
我擦擦嘴角,道:“警告你,不许把舌头伸进来,怪吓人的。”
季鸣清问道:“觉得恶心么?”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只是想起猪舌了。”
季鸣清一脸黑线,也是,是谁都受不了在接吻的时候对方把你的舌头当猪舌来着。
“季鸣清,我觉得我好象有一丁点喜欢你了。”我忧心忡忡地对他说,“该不会是你施了什么法术吧?”
“你还真当我是巫师么?”季鸣清笑眯眯地看着我,“芷笙,我也喜欢你。”
我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跳起来道:“怎么搞得好象是我先喜欢你样?告诉你,明明是你先表白的,你休想爷爷我对你巴心巴肝要死要活的。我警告你,季鸣清,如果你再和其他男人女人有染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利马就甩了你!”
季鸣清把我拉下来,按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温柔地说:“乖,别闹了,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吃猪舌头。”说罢俯下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一脸的宠溺。
你爷爷的,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我拉着他的袖口,撇撇嘴道:“谁要吃猪舌啊?我要吃冠云楼的胭脂鹅脯、红袍大虾、玉米松饼、清蒸螃蟹、西湖醋鱼,还有……”
季鸣清点点头,“好,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一挥手,道:“别急,我还没说完呐,还有牛鞭汤。”
季鸣清沉默了,用一种悲痛的眼光看着我。
切,看什么看,少见多怪!
“你年纪轻轻的吃什么牛鞭?”
“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万一到时候你嫌我那里不合你意还不是你受罪。”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他上哪去找这么疼老婆的男人。
季鸣清嘴角抽搐了几下,道:“好,都随你。”
我喜滋滋地掰住他脑袋啵儿了一口,然后躺下钻进被窝里,“你可不许反悔哈,过两天我病好了就来找你。”
季鸣清弯弯眼角,笑得跟猫儿似的,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罢转身欲走。
我正睁大眼睛盘算着到底要吃些什么的时候,他又折返回来了。
“芷笙,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住?”
我一惊,这么快就要当上门女婿了?忙摆手道:“不好不好,我就住家里自在些。也幸好你不是姑娘家,不然像你这么不害臊的姑娘谁敢要啊?”
季鸣清点头道:“那好,我走了,你乖一点,别再往屋顶上爬了。”他一挥手,“算了,你实在想爬的话干脆我在上面给你搭个棚。”
我汗,他还真把我当夜猫子啊。
“不要不要,真罗嗦。快走快走,回家把钱准备好让我吃你。”
他还想说什么,被我瞪了回去,不放心地看了几眼便离开了。
梓晴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我抱着被子笑的鼻子冒泡。
她赶紧跑过来,摸我额头,自言自语道:“难道脑袋烧坏了?”
我拍下她的手,翻了个白眼:“你才脑袋坏了。”说着又打个滚,趴在床上问,“梓晴,说,你最喜欢吃什么,赶明儿哥哥给你买回来。”
梓晴就那么看着我,眼都不眨一下的,突然就带着哭腔喊道:“完了完了,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糊涂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你扔在屋顶……”
我一听,懵了,敢情她还真当我烧糊涂了。
我忙把梓晴拉到床边上坐着,道:“诶我说你小丫头一个别哭啊,就算我脑子烧坏了也不会要你嫁给我啊。”
梓晴利马止了哭声,抹着眼角道:“我说你怎么变了个性子突然问我喜欢吃什么,结果下一句又恢复本性了。”
我没跟她扯,接着说道:“我媳妇过两天带我去冠云楼,不狠狠地宰他一顿过瘾么我。说,就算你要把整个冠云楼包起来也没问题。”
梓晴用很恐怖的眼光凌迟着我,一把揪着我的耳朵,道:“好你个谢芷笙,我和老爷一会儿不在你就跑出去勾搭人家姑娘啊?快说,到底是哪家姑娘被你祸害了?”
我从梓晴手中解救下耳朵,怒道:“有必要么?明明是他自己贴上来的。”
梓晴被我搞得莫名其妙,到最后才知道我说的是季鸣清。
“你真的……把大祭司搞到手了?”梓晴不可置信地问。
我抓抓后脑勺,谦虚道:“嘿嘿,小意思。”
梓晴嘁了一声,然后冷冰冰地问道:“那顾衫怎么办呢?”
操,我还真把顾衫那事给忘了!
“顾衫,顾衫……嘿嘿,”我擦擦额头,道,“以后再说罢,我现在连面都不敢跟他见。”
“是么?你和季鸣清两个凑到一起恩恩爱爱,就把顾衫给撇下了?”梓晴越说越激动,眼眶都有些泛红,“谢芷笙,你对得起他么!”
我愣住了,记忆中梓晴从来没有真正对我发过火,实在生气了就揍我几下,可是像这样的梓晴我还从未见过。
我知道像梓晴这种好强的女子,最受不了别人对她几欲施舍的同情,或者在她心中,我拒绝顾衫是因为她的缘故。
“梓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顾衫,但是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兄弟看待,梓晴,你明白么?”我偏过头,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难受得像要被吞噬一样,“梓晴,你是个好姑娘,既然我不能对顾衫有任何承诺,那么我希望你能给予他幸福。顾衫会是个好丈夫,梓晴,对不起……”
梓晴突然就扑在我身上哭了出来,嘤嘤的哭声听得我心如刀割。
正当此时,爹回来了,一看到梓晴梨花带雨扑在我身上,先是惊愕,然后愤然道:“你个畜生,说!你怎么欺负梓晴丫头了?!”
梓晴中意顾衫,这我知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一直认为让梓晴嫁给顾衫必定能使她幸福,每次提到他俩的事我就跟交代遗言一样慎重而严肃。所以我觉得自己形象很高大,撮合了这一对璧人。我想这世上最恩爱的夫妻也不过是像他两人这样的男子女子。
虽然心中对顾衫一直抱有歉意,但是我以把我最重要的梓晴交给了他,心中不觉好过一点。说不定日久生情,以后他自会喜欢上梓晴。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做得最愚蠢最可笑的一件事。
自从季鸣清来看过我之后,我心里就盘算着怎样宰他一顿,然后怎样和他甜甜蜜蜜过小日子,想着想着,心里就发愁了。
季鸣清是大祭司,我一罪臣之子,他有权有钱,我无官无财,虽说我长得很帅,但我又不是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万一哪天季鸣清心情不高兴,嫌我没钱没本事,一脚蹬了我跑到别人怀里卿卿我我,那我不是就当乌龟戴绿帽了么?
我就这么琢磨着,顶着一张便秘里在家里像鬼魂一样晃来晃去,然后被爹一巴掌给拍醒了。
“你说你一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病好了不是?没用的东西!”爹啐了我一口,道。
我抱着脑袋蹲下身,痛苦地嚎叫道:“完了,完了,原来都知道我没用,那个小□□一定会背着我偷人。不行,干脆我去把他宰了免得以后让他给我戴绿帽子。”
爹吹胡子瞪眼,道:“混帐东西,说些话古怪得很,我懒得理你,没用的东西。”
我听着爹一口一个没用的东西心里憋得慌,忙站起来跑到屋里胡乱套了一身衣服就要去找季鸣清。
跑到祭司府,却听下人说他不在家,忙问他到哪去了,那人奇怪地瞥了我一眼,说出了三个字。
那三个字掷地有声,我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
好你个季鸣清,才几天,又跑到逍遥楼找你错岫妹妹了!
我来到逍遥楼,门匾上那几个字显得既陌生也熟悉,可我现在没那个心情怀旧,直接杀进楼里。
我刚踏进门,就被一只白嫩的柔荑给拦住了。
“诶诶诶,你小子,咱们这里不需要小厮,快出去,当心里面的姐姐把你给吃掉了。”一个轻佻的女声传过来,我一听怎么这么耳熟,抬头一看,竟是我在逍遥楼第一次见到紫烟,不过她今日换了一身鹅黄色小袄,头戴珠钗,略施脂粉,竟比之前漂亮多了。
紫烟看清了我的面貌,也不由得一惊,咋呼道:“哟,这不是谢小公子吗?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说着伸手在我脸上戳了戳,“啧啧,不过这张小脸还是爱煞奴家了。”
我挥开她的手,道:“错岫呢?”
“谢小公子还忘不了错岫呐?真真是个痴心人。可惜人家错岫妹子早就琵琶别抱了。”紫烟咂咂嘴,可惜道,又目光一转,流露出万种风情,“如果谢小公子不嫌弃,便让奴家来侍侯你罢?” 说着,一双手就要往我身上摸。
“谢芷笙,你来这里做什么?”季鸣清在我身后平静道。
我一转头,看见他又戴着那个冷冰冰的银面具站在石阶上,睥睨着我。
我心想我一抓奸的倒被反抓,不由得冷笑一声:“那你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