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苇》浅浅月

4、第 4 章

　　被撞的人，白色休闲朋克衬衫，后背处一大片红黄绿交杂的果汁冰水，地上，杂果、珍珠，滚得到处都是，精巧的小碗也在地上不停的打着转，叫嚣着它的不甘。

　　“对不起，对不起……”楚小优慌了，在被撞的人还没转过身来的时候，急切的低头道歉，心下却在哀悼她的西瓜刨冰……四块钱啊！四块钱没了……！！

　　“喂，你怎么走路的啊！”被撞的人没发火，站在他身边穿着潮流短裤的女生急匆匆的从包里掏出纸巾替男生擦完后背上的水渍后，怒气冲冲将楚小优推出老远。

　　“我……我……”楚小优踉跄着站好，本想好好道歉的，抬头在看清女生趾高气扬的神情后，心火突然蹭的冒出老高，“我怎么走路的？你怎么不说说你们为什么挡了我的路？！”

　　哼！不要怪她楚小优没有道德心……她平日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女生，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啊呸！雄赳赳的跟个老母鸡似的！看到就烦！

　　“你好大的口气！”女生脸上画着色彩斑斓的妆容，一头长条方便面在忿忿说话的同时不停的摇晃，“明明是你撞了人！还把冰水泼到了我男朋友的身上，你要负责！”

　　我呸！负责？楚小优朝天翻个白眼，得理不饶人了还！转眸望了望街道对面的餐馆，老爸三人已经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楚小优心里的懦弱因子开始作祟，好吧，她负责！！

　　楚小优转回眸，抬头望向已经转过身来，脸上戴着一副超大墨镜看不全长相的高个男生，扬了扬纤巧的下巴：“你！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说着，她望向那个女生，“这样成不成？如果还不行，我赔你男朋友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不成！”女生想也没想的拒绝，退后几步占有性的拉起男生的胳膊，神情颇嚣张的道，“想给我男朋友洗衣服，你凭什么？你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勾引我男朋友？！哼，你这种女生我见得多了，死不要脸！而且，”女生把楚小优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脸上露出鄙视的笑容，“就你这样子，你确定你能买得起和我男朋友一模一样的衬衫？！”

　　我……靠！楚小优瞪圆了眼，手指着女生，嘴微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真是搞笑！

　　好吧，她承认，从小到大，她从不穿高档的衣服，一是认为太贵太浪费（虽然对于爱往游戏里砸钱的她来说，这理由有些牵强），二是那些高档的衣服样式在她眼里都不咋地，还不如地摊货或者普通商场卖的好看。但是，穿着廉价，并不代表她买不起那男生的一件衬衫吧？！虽然她一眼看出那男生的衬衫是Dior Homme，但是，几千块钱她还是买得起的！这女生狗眼看人低也就算了，还说什么——

　　死不要脸？勾引他男朋友？！

　　楚小优蹙起眉，不管楚有天三人和她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激动的脱口而出：“放你丫的狗屁！我不要脸？我勾引你男朋友？！你TM哪知眼睛看见了？我是摸他的手了，勾他胳膊了？还是爆了他菊花了？！你丫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像个狗一样逮着个人就咬，我X你妈的——”

　　“小优！”楚有天沉着脸走上前，抓住满嘴脏话的女儿的胳膊，楚小优却尤不停止，继续着她的怒骂。

　　“给我闭嘴！”眼见楚小优嘴里越来越多的脏话，楚有天终于忍无可忍，手上一用力，楚小优终于呲了牙咧了嘴，这回不用拼命眨眼挤眼泪假哭，点点晶莹就从她黑葡萄般的眼里溢了出来。

　　疼啊！楚小优在心里哀嚎，抬起眼，可怜兮兮的望向楚有天，妄图让某人心软：“老爸……”

　　“闭嘴！”楚有天怒斥，但面上虽不为所动，手上却稍稍松了点力道，楚小优见势，立马垂了头当起小可怜。

　　“怎么回事？”楚有天俊目凌厉一扫，对面的女生不由瑟缩了一下，戴着墨镜始终没有说话的男生却开口了，“叔叔，一场误会罢了。”

　　“什么误会？！”本还胆怯的女生一听男生如此说，身子猛地一挺，昂着头忿忿的道，“明明是你女儿撞到了我男朋友，还把他的衣服给弄脏了！”说着，女生还指了指地上已经化成一滩水渍的西瓜刨冰。

　　“那我女儿道歉了吗？”楚有天是出了名的护短，虽然自楚小优升上初三就经常对这女儿恨铁不成钢，但是，在楚家所有亲戚中，他是最疼女儿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出差参加学术会总会记得给女儿买回来，而且，楚小优在学校受到欺负被他知道的话，他是没有一次不为楚小优讨回公道的，也正因为如此，在楚小优十几年来的学习生涯中，她在学校只有欺负别人的分，万没有被欺负的道理……

　　“老爸，我说了。”楚小优适时地插嘴。

　　楚有天瞥了一眼楚小优，楚小优识相地闭了嘴，低下头，双眼紧紧的盯着地上西瓜刨冰的尸体，满脸哀戚。楚有天在心里叹一口气，移了视线看了看对面的高个男生，再看了看趾高气扬的女生，眼里闪过一抹戏谑：“你呢？想怎样解决？”

　　用了你字，而不是你们。楚有天是看出来了，高个男生根本没有要追究的打算，只有他的……女朋友？似乎不打算放过女儿！楚有天勾起嘴角笑了笑，松开对楚小优的钳制，走上前几步，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大沓钞票递到女生面前，“这样行不行？”

　　行个P！楚小优瞪了眼，恨不得把她老爸一顿好揍！

　　楚小优无语望天，双手掩面……他还真舍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老爸小气的给她零用钱减半，现在却大方的要给那女生一大叠百元大钞？！尤其那钱还不是那女生该得的！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

　　“小优，你咋一脸的悲痛欲绝？”一直站着看好戏的艾美倩走了过来，满眼的兴味，她一直以为楚小优是个软绵羊，却没想到也有如此彪悍的一面，就连我X你妈、X你祖宗的话都出来了……真把她和老妈还有楚叔叔给惊吓到了。

　　“钱……”楚小优无力的垂下手将头靠在艾美倩的肩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楚有天手里的一沓红钞票，轻声呻吟着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没出息！”艾美倩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居然是个财奴！”

　　“我才不是财奴，你要是每个月的零用钱被减半，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在乎钱。”楚小优弱声弱气的反驳，无神的眼望向老爸对面尴尬的女生，心里不停的碎碎念：不要接……不要接……不要接……

　　“你说什么？”艾美倩张了嘴，不可思议的瞪向身边的人，但是瞪了老半天，楚小优依然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不振，好半晌，艾美倩点了点头，视线投向背对她们而站的楚有天，心里暗道，真没看出来啊……楚叔叔对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小气，也难怪小优现在……悲痛欲绝了。

　　“叔叔。”这边，高个男生瞥了一眼楚有天身后的楚小优，嘴角勾起，适时的为自己女友解了围，“误会一场，您何必这样？您的女儿……似乎很……不满您这种做法。”

　　楚有天一听不由微愣，偏了头看向一脸怏怏的楚小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真……没出息！真……丢他楚有天的脸！还是在这个小毛孩面前！

　　哼！不过——

　　楚有天扭回头，嘴角的笑意恢复如初，看也不看高个男生一眼，冲又是一脸洋洋得意的女生道，“小女生，你之前不是说我女儿赔不起你男朋友这样的衬衫吗？”

　　他怎么知道？！男生愣了愣，女生则惊愕的瞪大眼，她对楚小优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和那对母女离她们还很远吧？就算她声音再大，他们也是听不到的，而这个人……居然知道！

　　“够了没有？”楚有天毕竟道行深远，女生和高个男生的反应自是看在了眼里，但他脸上依然挂着和熙的笑容，等待女生回答。

　　女生愣在当场，之前的跋扈气势消失殆尽，垂眸看着楚有天手里的一大沓红钞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而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对她指指点点的，令她尴尬无比。

　　“叔叔。”男生勾了勾唇角，左手揽住女生的肩膀，笑得极其有礼的道，“刚才我女友对您女儿说的话，我代她替您和您的女儿道歉，不过，我也没有追究您女儿责任的打算，所以，至于您这钱，您还是收着好了。”说着，男生转了转头，对上因为他的话而突然亮起来的一双黑眸，嘴角的笑容更甚，“最好是给您女儿，我看她似乎很……想要这笔钱！”

　　话毕，男生也不管楚有天什么反应，搂着女生转身离开了。

　　“楚小优！！”人群终于渐渐散去，楚有天怒不可遏的回过身瞪向一双黑眸亮得出奇的女儿，牙齿咬得咯咯响，“零用钱再度减半！”

　　“……”艾妈妈沉默。

　　“……”艾美倩呆愣，敢情，小优零用钱被减半是另有原因？

　　“……”楚小优还没反应过来，因她还沉浸在那一万块钱没有丢出去的兴奋中不能自已，但是，反应迟钝的她最后才意识到，那笔钱再怎么算，也不会成为她的，所以，她白兴奋了，而在她走了一段路，懵懵懂懂感觉不对劲问及艾美倩他爸刚说了什么的时候，她彻底的崩溃了，以至于失去理智，对老爸的称呼也给丢了，手指着前方和艾妈妈并肩走着的楚有天，大声高喊——

　　“楚有天你这个没良心的老狐狸、臭男人，你居然不给我钱，你要我今后怎么活啊啊啊！！”

　　单听这么一句话，街道上的众行人脑子里下意识的就产生了这么个想法：一个被包养的情妇被一个有妇之夫抛弃了。于是，众路人望向楚小优的眼神，怜悯有之，不屑有之，鄙视有之……

　　舆论是强大的，荒谬而八卦的舆论更是强大中的最中之最……

　　于是，楚小优，很不意外的，成了C大的名人，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