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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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二天，天色依然很暗的时候，濮阳曦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是熟悉的天花板，是的，这里是他公寓的卧室。
翻了个身，昨天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浮现出来。
昏倒之后，似乎就在他们休息区的沙发上睡了一中午，到了下午，仍然觉得头昏沉得厉害，迷迷糊糊的被送进了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好像被告知，不要勉强自己回忆过去——
事实是，他根本没有勉强自己回忆什么。就连自己会突然头疼的原因，也模糊了。
从床上坐起来，柔软的银灰色被子从身上滑落。濮阳曦扶着额头，打开床头的台灯。
五点。
还很早，罔他们应该还没有起来吧。
离开床，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以高层公寓顶楼的位置，眺望着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的街道、大厦、住宅区……在霓虹灯光下，晶莹的雪景，仍然显得纯净无比。
昨晚又下雪了，而且似乎下得很大。
今天真的能下水游泳吗？一面摇头笑，他一面转身走向衣柜，简单的准备了泳裤和换洗衣物。然后，到浴室泡了个热腾腾的澡，穿上裕袍，趿拉着柔软温暖的拖鞋，来到书房。
书房里摆满了文件夹和书，他越过地上一叠叠的纸张，来到桌边，打开手提。
啊，对了，忘记和她说，今天的约会改到晚上了。找到自己的手机之后，查到那位女性的号码。发了一个礼貌的声讯留言。
想着应该没有其他事情了，濮阳曦便开始聚精会神的工作。这是他在父亲公司兼职的工作，因为在家里或许还有些无所事事，所以他通常会把小部分的分析留待家里打发时间用。
六点半的时候，他到厨房做了简单的中式早餐——独居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厨艺好像还过得去。这么说来，自己也算是事业成功、家务事拿手的好男人了罢。洗刷盘子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接着回到卧室整理床铺。
七点十五，一切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
先打个电话，给南宫家留言自己今天状态似乎不错，应该可以参加，然后才出门。
为了做准备运动，濮阳曦决定跑步过去。南宫家离这所公寓楼也确实很近，慢跑不过十分钟就能到。于是，十分钟后，他走入南宫家敞开的大门。
南宫央出身于百年名门望族，他们这两人定情之后，没有多久便搬到了这个属于南宫央的大房子中生活。一直以来，也十分稳定舒适，所以，这里便不时成为大家放松心情的度假山庄。说这宅院是山庄，实在合适不过——占地数十公顷，是座气派如古代贵族宅邸般的东方式庄园。
庄园的建筑都是古式设计，包括一座主屋与各式各样的别居、亭台、楼阁，以回廊相连，间以溪水花木竹丛，既富丽华美又优雅别致。前庭花园和□□花园也有所不同。一个胜在柳暗花明又一村，处处风情；一个胜在清泉石上流，宁静悠远。而□□花园之中，还有座小山，覆盖着大片银杏树。每逢深秋时节，整座山便像顶着光芒一般，令人惊叹不已。
可惜，今年倒忘了来看看这里的景致。濮阳曦摇着头，穿过菊花丛中的小径。花也都谢了，这种时候，还真不知道能观赏些什么呢。不过，梅林该含苞待放了罢。南宫家的梅，向来自一月份开到三月，各种颜色，点缀在白雪里，也是美不胜收。
在已经萌发出淡淡香气的梅林中流连了一会，觉得有些冷了，濮阳曦沿着石板路，越过梅林，到了主屋之前。
主屋前的长廊上，正好出现了三个人影。
濮阳曦微微笑着，看着南宫罔和南宫央两人一起推着韩朝，顺着长廊，走近这片布满雪的空地。
韩朝睡眼朦胧的，脚步迟缓，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濮阳曦的笑意更深了些。说实在的，每看到这个人一次，都不禁要赞叹，上天怎么生得出这样绝色的美男子。虽然南宫罔和百里夕雾也都是拥有无可挑剔美貌的男子，但是，三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而韩朝，不论怎么说，最能引起他的赞赏之情。
造物主的恩赐罢，这个人。
因此，某些时候，他的目光就似乎被定在他身上，往返不去。
“罔！央！朝！”虽然仍觉得这亲昵的称呼十分勉强，不过，叫出口了，心境也格外明快。
而那三人，听到他的声音后，都看过来。南宫罔和南宫央都是笑容满面的，韩朝则只是看着他，不久，便又别开视线。
濮阳曦走上长廊，来到他们身边。
“曦，才不过七点半，你来得蛮早啊。我还以为接到电话里留言的时候，你才起床呢。”
“今天醒得很早，大约是昨天睡得太多了。”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我们拖着朝哥出来看。他昨晚熬夜，睡晚了，怎么叫都不愿起来。”
听南宫央这么说，濮阳曦带着笑，看着正望着花园里的韩朝：“昨天他在这里过夜啊。”
“朝的家离这里远，他又不喜欢开车。”
记得博物馆相识那时，他也坚持打车回家。濮阳曦点点头，表示明白。
“就算开车，从高速路过来也得两个钟头。”南宫央在一旁摇头，“太累了，住在这里就方便多了。”
那么远，莫非正好在对面郊外？“其他人来了吗？”
“谁像你这么早。刚才慕容一家打电话说已经出发了，会在八点之前到；烨冉和释扬也会在八点之前赶到；头儿和大姐头可能要稍稍晚一点。”
“小孩不过来？”
“怎么不过来，在电话里吵着要来，我差点被震聋了。对了，沐儿和公孙旭也会来，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
一直维持笑容的濮阳曦，注意到这三人都只穿着薄薄的毛衣。这种天气，他穿了长外套都觉得冷——“现在冷着呢，你们穿那么少，快回屋里去吧。”
“啊，也是。”南宫罔毫无顾忌的在恋人脸上亲了亲，“果然凉得很。央，赶紧拉着朝进去吧。”
南宫央点头，推着似乎仍然没有完全清醒、冰冷气息少了许多的韩朝往回走。南宫罔和濮阳曦就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踱步。
“曦，吃过早饭了没？”
“吃了。”
“可惜，我们还等着慕容一家和烨冉、释扬，一起吃呢。”
“我的厨艺不错啊，有什么可惜的。”
“是吗？……不管怎么说，也是独居的人了……呵呵。”
“……罔，你不信吗？下次让你尝尝。”
“好啊，下次，哪次？早点定了。”
“下星期六怎么样？你们都没来过我的公寓吧。”
“可以啊，大家一起去玩玩。”
……
长廊尽头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直角拐弯，通向主屋的侧门玄关。跨过门槛，换了鞋子，再穿过大概五十米长的内廊，就是客厅了。
客厅天顶挑高，呈弧形，与内廊以四根白色圆柱相隔，简洁明快，富有西方情调。三层阶梯式设计，围绕着底层中心的小喷泉，摆放着长长短短、浅色的沙发、茶几和与客厅几乎已经浑然一体的盆栽，既恢宏又优雅，而沙发上散落的大大小小的抱枕更增添了几分舒适感。
到了客厅后，韩朝绕着内廊，走向客厅右面的楼梯，接着便听见上楼的声音。大概才被强行拉起来，还来不及洗漱。南宫央则在最上层阶梯的某个沙发上坐下，拿起内部电话，叫管家准备茶水和点心。
濮阳曦和南宫罔在中层阶梯的一条长沙发上坐下来。
“曦，你很久没来了，看起来很兴奋呢。”
“是吗？大概……，因为你们家的布局和内外设计都合我意吧。”
“嗯……你是说，你也想买这样的房子？”
“不错，殿台楼阁，花园……”
“这个家大得有点离谱，平时十几座楼阁都闲置着。”
“我也没有财力建十几座楼阁啊。”
“说起来……”南宫罔琥珀色的眼里溢满了笑，望着正陷入未来房屋设计图中的濮阳曦，“朝的家，也是这种中式庭园，虽然屋子不多，不过园子足够野游呢。”
“果然住在郊外？”他家家世很好么？也没有听说撩晔还有哪家拥有南宫家这么广阔美丽的中式庭院。
“嗯，就在这个家的正对面，隔着一座撩晔城。他家一共有一座主屋，两座侧殿，两个观景台，两个阁子，之间回廊交错，间以细竹、花卉、幽林，一花一草一木都是精心设计的，但却并不让人觉得有刻意雕琢的意味，反而透出清新自然。前院非常宽广，是座杂有枫树、银杏、白桦、白杨、松树的大林子，步行十多分钟才能看见主屋。主屋前种满水仙和白玉兰，到了这个季节，水仙也应该开了吧。”
听着南宫罔的话，濮阳曦眼前仿佛就浮现出那从未见过的房子的轮廓，那想象中的景象渐渐的清晰起来，仿佛就在眼前一般。雪白的水仙，如团如簇，在回廊之前怒放着，举目望去，如梦似幻，清香也似乎扑鼻而来。
“房子两侧是连绵的竹林，竹林里也有一东一西两座小筑，夏天在里头住着，既凉爽又幽静。房子后是座很大的天然湖泊，湖边是一排排的垂柳，湖上大片是荷花和睡莲。盛夏的时候，清澈的湖水，白色、粉色的荷花，残雪一样的睡莲……在湖中间的亭子里看着这番景色，悠然的钓着鱼，或者打个小盹，可是再好不过的消遣了。湖后是后山，后山是自然天成的，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野花野草，看起来却很漂亮。”
翠玉一样的竹林，随风轻摇；波光粼粼、浅绿色的湖，垂柳依依，清荷静放……而现在这个时候，湖面上应该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吧，楼台殿阁也都覆在白雪下，静谧的，冷冷的，等待它们主人的归来。
“怎么样，这种房子才是你想要的类型吧。”
被一语说中，濮阳曦微微一笑，也只能点头承认了：“不过，这样的房子也得费不少心血和财力吧。”
“嗯，设计的时候，好像花了半年的时间，修修改改，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建造嘛，也就半年左右，至于费了多少钱，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那家伙差点破产，还欠了一身的债倒是真的。”南宫罔好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嘿嘿的笑起来。
“听你这么说，房子不是朝设计的？”
“他哪会费那么多心思。从头到尾，他所做的，就是设计图拿到跟前的时候，点头或者摇头，然后稍微改改，最后搬家的时候，人站到屋子里而已。他不是会注重外在环境的人。”
说得是。说起来，韩朝的家人或者……伴侣什么的，他也没有听大家提起过。这个给他设计家的人，应该和他相当亲密吧。这么想着，竟有点不想知道此人是何人的感觉。
“曦，好不好奇啊？”南宫罔端过茶几上的水杯，喝着温水，眼里含着不容置疑的轻笑，问。
“好奇。”濮阳曦回答。他对那房子感到好奇，但是，人就免了。
“那好，拜年的时候，一起去参观吧。嗯，我也有一阵没去了，难得的小住机会，要多多利用。”南宫罔的笑容越来越深，盯着楼梯口，琥珀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
濮阳曦颔首答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韩朝冷冷的下了楼，一身黑，凸现出奇怪的调和感。或许发觉他们俩的视线，他冷冷的望过来，微微有些不悦的皱皱眉，然后在离楼梯最近的沙发上坐下了。
南宫罔呵呵笑着站起来，走过去，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弯腰和他说话。
濮阳曦喝了一口咖啡。他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两人周围洋溢着的亲密感，让他觉得稍稍有些不快。
原因——大概还是……韩朝的拒绝态度太过于明显了罢，就和昨天一样。
他们两个，以前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关系。不然，现在怎么会……
不久，两位绝世美男子谈笑的画一样的场景，就被新来的客人打断了。慕容一家和钟离兄弟的到来，让客厅变得十分热闹。濮阳曦的心情，也不由得随着朋友们的高昂情绪而渐渐转好。
八点半左右，早餐终于开始了。
九个男人转移到饭厅里，留下濮阳曦在客厅里翻着杂志和报纸，偶尔也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忍不住跟着会心一笑。
饭厅的和谐气氛持续到早餐结束。九点左右，濮阳曦、钟离颜带着五个孩子，韩沐、公孙旭带着孩子，也加入了愉悦的谈话中。
濮阳曦本来想着和小孩子们多说说话，但是，孩子们因为兴奋的缘故，很快就形成了三个不同的小队，朝着目的地进发了。濮阳家的五个孩子，以三岁为隔。最大的龙凤胎——哥哥濮阳琛、妹妹濮阳誉珺，已经十五岁了，俨然把自己当成大人，决定去后山散步兼采集动植物标本；中间的男孩濮阳琰，十二岁，性格稍稍内向一些，似乎打算去观景台写生；最小的九岁双胞胎女孩——姐姐濮阳初珏、妹妹濮阳楚玥，端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可爱的脸，拉着公孙家的十岁男孩公孙粼，准备到各个楼阁探险。
疼爱侄儿侄女的叔叔，也只能目送他们远去，然后笑笑的回到朋友们欢快的齐聚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