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27、第 27 章

　　其他人不了解，但孔苏却知道贝鹿鸣不会这么做。贝鹿鸣此前在组织里默默无闻，可在曼杰特的事件里却突然成为塞伯罗斯跟前的红人，更不用说她后来入了阿里斯托理事长的眼。连她加入组织都是阿里斯托理事长亲自做的担保。

　　弗拉维是什么想法，孔苏目前没有去了解；但沙利叶和贝鹿鸣因为之前的那件事，两边已经不能说对彼此印象有多好了。尤其是沙利叶，如果不是孔苏此前不允许他做出格的事情，他大概一早就已经在找机会要对贝鹿鸣下手了——他才不会管贝鹿鸣现在是阿里斯托手下最受器重的研究员。

　　“姐姐！”沙利叶在孔苏回到办公室后，还是匆匆赶了过来：“为什么？！”

　　“你是因为孔斯让你去教训贝鹿鸣、却被贝鹿鸣反击，那件事让你觉得耻辱，是吗？”孔苏抬头，平静地说道：“你真的以为，今天这次是贝鹿鸣做的？”

　　“就算不是她做的，但光是这些证据就足够让她翻不了身了！”沙利叶恶狠狠地说道。

　　“沙利叶，你知道贝鹿鸣对于组织来说有多重要吗？”孔苏睨了沙利叶一眼，脸色不悦。

　　“像她这样的研究员，组织里难道找不出第二个？！”沙利叶反驳道：“而阿里斯托理事长，竟然还纵容她那样对待孔斯？孔斯不过就是为难了她一下而已——”

　　“为难？你管那叫为难？！”孔苏不听还好，一听她就炸了，可是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怒火是因何而起：“孔斯那都是自作自受！也只有你们才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贝鹿鸣还没进入组织就已经倍受理事长、塞伯罗斯总监和鲁纳斯顾问官的重视，连尤根家都想招揽她，你认为像她这样的人，在组织里还有第二个？！”

　　孔苏的突然爆发让沙利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姐、姐姐——可是她所做的，你不也能做吗？还有那个卡斯托尔……再不然，组织里那么多研究员……”

　　“一帮人能想到的事，她一个人就能全部考虑到，你认为怎么样？”孔苏生气地说道。

　　“横竖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沙利叶咬牙切齿，他脸色一沉，也跟着大声了起来。

　　“是个女人而已？！”孔苏重复了一遍，然后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沙利叶，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不要以为你在这里还能像孔斯在时那样横行！”

　　“孔苏！”沙利叶也恼火了，“就是因为你磨磨蹭蹭，孔斯才会被伤害成那个样子！他是你唯一的弟弟，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帮着外人？！”

　　“如果我不那样管教他，让他吃点苦头，你认为我们孔斯家还能在联席会议呆多久？首席九大家族，每个家主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你以为就孔斯那点能力就能够让孔斯家平平安安继续呆在首席了？”孔苏愤怒地说道：“你们自己在家里自大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孔斯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你以为他能做到那样是他的能力？没有我母亲铺下那样深厚的基础，他能够完成实验？没有我日复一日地替他管理家族，你认为他能够继续这样胡闹下去？你们总是以为你们可以一手遮天、稍微翻下手掌就能让组织里的人都俯首听命？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道理你们懂不懂？！ ”孔苏怒斥道，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电子提示音响起，是技术部门的邮件到了。

　　沙利叶虽然想和她继续争取下去，但孔苏眼下正怒火中烧，沙利叶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对抗孔苏。而且他见孔苏接到技术部的邮件，他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让孔苏对着自己破口大骂，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邮件是技术部安全司的人发过来的：“监测到孔斯实验室被攻击，如有损失请尽快清点上报。”

　　孔苏看着邮件，想想还是亲自向塞伯罗斯打个报告解释一下来龙去脉，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贝鹿鸣和雷神。报告不能让别人代笔，所以孔苏得亲自去了解那个攻击实验室的程序。

　　索芙洛妮娅是在三天后才知道了这个消息，她给孔苏打了电话。

　　“怎么回事？”连寒喧都省了，索芙洛妮娅电话一接通就直接问道：“雷神攻击孔斯实验室？”

　　“你也相信？”孔苏捏着手机，她可不觉得索芙洛妮娅会那么轻易就相信这是雷神的人做的：“我才刚回来，在回来之前我一直在雷神的欧洲研发中心里——而且，阿里斯托理事长还说她要亲自管理雷神一段时间。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索芙洛妮娅反问了一句：“在这个专业上，我不是专家，你才是，所以我才要问你的想法！林桧和朗世刚刚才说要邀请我父亲去鹰扬考察，这边就传出了雷神研发中心攻击孔斯实验室的事情，就像你说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孔苏听着，顿了一顿：“你说林桧请你父亲去鹰扬考察？”

　　“对，今天下午他打电话过来了。我父亲没有马上答应。”

　　看得出来，马约里安家也很犹豫。

　　“我会尽快解析攻击孔斯实验室的那个程序。但是，我不会让贝鹿鸣过来。”孔苏说道，“是不是贝鹿鸣弄的，我们都很清楚。而且，不管是她和安娜的关系、或者是她现在做的事情，她惹到谁我们都很清楚。我们孔苏家，不是人家的刀。”

　　“马约里安家也不是。”索芙洛妮娅回答道。

　　“所长？”弗拉维看到孔苏过来了，有些惊讶：“您怎么过来了？”

　　“训练AI的事你们继续。实验室服务器受到攻击的事情，我来处理。”孔苏说道。

　　“您亲自解析吗？”弗拉维有些吃惊。

　　“你怀疑我的能力？”孔苏只给了他一记冰冷的眼刀。

　　“不。”弗拉维当即低下头，“那您要在……”

　　“就在这里。”孔苏走到了其中一台终端前，“你们继续工作吧。”

　　研究员们感觉到了压力。以前孔苏和他们在一起工作时，并不像今天这样严肃。在开发那个计算机系统的时候，大部分关键性工作都是孔苏独立完成的。因此根本没有怀疑孔苏能力的必要。在整个组织，现在能和孔苏匹敌的系统工程师，恐怕也只有贝鹿鸣了。

　　孔苏的速度很快。为了不影响实验室的其他终端，她将自己使用的终端与实验室独立开来。移植了实验室保留下来的那个攻击程序之后，孔苏就开始着手进行解析。

　　孔斯实验室的防御系统此前就被贝鹿鸣突破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沙利叶与贝鹿鸣再次交手，使用的是顾问团那边的系统。但顾问团的防御系统，最核心的部分出自孔斯之手——实际上来说，那是孔苏的作品。孔斯只不过将姐姐开发的程序做了一些修改，就作为他自己的发明了。孔苏之前没有说破，是因为她在暗中潜心研究贝鹿鸣的防御程序。

　　这件事她一直没告诉任何人。

　　贝鹿鸣的攻击虽然凌厉，但她很有分寸。她知道什么时候、做到什么程度就该停止，绝对不会像这次攻击孔斯实验室这样毫不顾虑后果。因此，这次给孔斯实验室造成麻烦的程序，从风格上来说就不像是贝鹿鸣的手笔。

　　很有可能是雷神的什么人冒用了贝鹿鸣的手法，而如此精准地对孔斯实验室进行攻击，那只能说明，对方也是组织里的人。

　　当然，这件事绝不可能瞒着阿里斯托，所以在攻击发生后刚安顿完毕，孔苏就在第一时间报告给阿里斯托了——而阿里斯托回答说她会去欧洲的研发中心调查。

　　孔苏根据自己所了解的贝鹿鸣的思路，重新设计了一个防御程序，她要用攻击实验室的那个程序来试着攻击使用贝鹿鸣设计思路的防御程序，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贝鹿鸣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攻击性，她的习惯是先潜伏在自己的终端里，等待对方进入自己的终端。在等待时她不会声张，直至跟上对方之后，直接反击对方的服务器。此前沙利叶就是这样被她一招制伏的。
　　终端上的程序开始运作。

　　孔苏抱着双臂，眉头微皱地看着两边缠斗。

　　攻击的程序虽然写得很像贝鹿鸣，但从它一开始就直接攻击孔苏的防御程序的中心节点那里就看得出来，这不是贝鹿鸣的风格。反而有点像……孔斯此前的思路？

　　孔斯因为实验的关系，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他一进入网络世界就会恢复他凶狠好斗的一面。同样的攻击手段，一些人可能会采用迂回的办法，但孔斯喜欢一上来就直接攻击对方的重要节点。他很擅长通过这种打击来让对方的系统瘫痪。

　　怎么回事？！

　　孔苏惊讶地看着另一边的解析输出：“难道有内鬼？”

　　——在查清楚之前，这件事断不可声张！

　　“所长！”助理甘遂在此时跑了进来：“有急事，请您到会议室去！”

　　“什么事？”孔苏头也不抬，问道。

　　“您家族的人过来了。”

　　孔苏早就预料到家族里那些人一定会听到风声。不过很奇怪，孔明舒居然没出现。

　　“阿苏！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收到报告，实验室被攻击了？”一名初老男子站在前头，看到孔苏出来马上问道。

　　“哦，是芨叔父。”孔苏微微点头，有点明知故问：“您怎么过来了？”

　　“你还问？！实验室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过来看看吗？！”孔芨的眼神带着警惕。

　　“以前实验室困难的时候，也没见各位长辈大驾光临，怎么一个小小的事故就让大家都过来了？”孔苏笑了笑：“只是个小事故而已。”

　　“小事故？以前孔斯在的时候也没见实验室有什么事——”

　　“那需要查询日志吗？”孔苏双手插在研究员服的衣袋里：“要不要看看以前实验室受到过什么样的攻击？孔斯主持实验室的时候，将我研发的防御程序改得乱七八糟，现在出现后遗症，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

　　孔苏本身就是组织里优秀的系统工程师，她在主持丽玛博士的实验室时的成果有目共睹。

　　“你作为实验室的管理者，保护实验室是你的责职。”

　　“当然是我的职责，所以实验室的防御系统必须重新整顿升级，请问诸位，对系统的改造有什么意见？还是说，诸位想亲自动手参与？”

　　系统工程是孔苏的领域，这句话让所有人顿时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们原以为实验室被攻击，应该就此追究孔苏的责任，可是孔苏的应对是他们做不到的。

　　“阿苏，系统方面你是专家。”孔芨缓了口气，“现在对我们孔斯家来说，是敏感时期，你既然是实验室的管理人，那就应该——”

　　“既然知道我是管理人，那你们在这里指点什么？”孔苏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难道是想说，我应该退位让贤了？孔斯搞了那么大的事，你们认为我们能马上翻身？”

　　“孔苏——！”

　　孔斯家的人正要发怒，却见门外有个身影进来了。

　　“孔苏，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冉正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