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骊》赦原

4、Chapter 4

　　“不然程哥去追追看？程哥出马一定可以！”

　　程彧去上厕所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之前初中的同学，都是些爱玩爱闹的。不知道他们之前在谈什么，看到他突然说起来孟晚婷。

　　“可不是，我看我们孟大班长可一直对程哥一往情深。”

　　“孟晚婷苦等……”

　　阮诤去帮老师送作业，听到这话一愣。

　　他在跟人说什么？

　　阮诤记性很好，想起来孟晚婷是他们之前在食堂遇到的女孩子的名字。原来她喜欢程彧这么多人都知道吗？

　　她不认识除了程彧以外的其他人，所以也没有跟程彧说话。

　　毕竟这时候的年轻学生见到两个异性在一起就喜欢瞎起哄，更何况这些人看起来就像是会说些什么话的样子。

　　程彧哪里能想到自己一共没站两分钟就惹上这样一个麻烦，他本来是想等一会儿阮诤，帮她搬作业本或者试卷的。

　　程彧忙跟上她解释道：“他们开玩笑的。我没有跟他们讨论。”

　　阮诤没看他，语气平静地说：“不用跟我说的，又不关我的事情。”

　　程彧一怔，“阮诤——”

　　明知道她就是这样，可是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阮诤越走越快，程彧一着急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什么叫不关你的事？”

　　走廊里人来人往很容易遇到老师，阮诤皱眉：“放手！”

　　程彧冷着脸，他要恨死眼前这个人了，但还是默默放开了手：“……”

　　阮诤头也不回地回了教室，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程彧盯着她略微慌乱的背影，他多么希望她能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是没有，一下都没有。

　　程彧一整天也没有去缠着阮诤，这让周如新十分纳闷。

　　周如新不知道他们两个吵架了，疑惑地问他，“怎么了？怎么一天都没去找小海豚说话？你不是在追人家吗？”

　　程彧板着张脸，仿佛有人欠了他两百万：“没事儿。”

　　这幅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周如新叹了口气，一幅知心大哥哥的样子：“吵架了？”

　　“不是我说你，你作为一个男人要温柔点啊，她生气了你去哄哄她嘛。”

　　“就算是她错了你也不要跟她生气，大度一点。而且她能犯什么错？不要那么小题大做，要大度、宽容、温柔……”

　　周如新喋喋不休，像是和尚念经。

　　程彧没说话，让周如新放学自己回去。

　　得，又去哄他家祖宗了。

　　周如新摇摇头，拎着书包走了。

　　阮诤路过程彧的桌子时候顿了下，程彧没说话也没看她。

　　她心底莫名有些生气，不理他气冲冲地往外走。

　　程彧也气，但还是连忙抓起书包跟上她。

　　阮诤气得咬牙。

　　已经很晚了，她随着人流走下楼，身后的人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

　　直到她拐进小区还跟着。

　　阮诤心烦意乱地回头：“你到底……”

　　一句话顿在嘴边，身后并不是程彧。对方穿着校服，看起来也是刚放学的学生，跟她不是一个年级的。

　　对方愣了下，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她。

　　她默默回头，捏紧了书包带子，心情莫名得更加不好了。只是还没有维持几秒，转头就在家门口捡到了一只落寞的小狗。

　　“小狗”蹲在地上，抬头望着她：“你今天没有教我学习。”

　　阮诤垂眸，硬邦邦地说：“很晚了。”

　　程彧背着书包，阮诤低头看向他目光不算高兴但也没有生气：“你明知道我是一个人住，还这个时候来，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好人。”

　　程彧低着头从校服口袋里掏出试卷：“你什么时候睡？”

　　阮诤高一开学本来是住宿的，是因为睡眠障碍睡不着才不得不从宿舍里搬出来。

　　看来是铁了心要学习了，阮诤没说同意不同意，也没回答他的问题，沉默地拿钥匙开门，程彧见她没再说什么赶忙跟了上去。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显得尤为明显。

　　程彧垂眸看着面前人的后颈。

　　他不低头她就不会理他。

　　阮诤回卧室洗澡换衣服，程彧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把自己的作业拿出来。

　　阮诤洗的很快，她出来时拿了个杯子：“喝水吗？”

　　程彧摇头，看起来十分乖巧安静。

　　“要我教你什么？”

　　阮诤坐在他旁边。她倒是想离他远一点，可是只有这个沙发，离太远卷子都看不到了。

　　其实在学校坐得也差不多是这个距离，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阮诤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程彧拿出卷子，阮诤接过去，他认真写过了，还订正了，不会的圈了出来。

　　阮诤看了两眼，张开掌心：“笔。”

　　程彧把笔递给她。

　　阮诤低头帮他讲题，程彧望着她，神情恍惚，思绪纷飞。

　　可能是因为他在，她长袖长裤穿得很严实，看起来怪乖巧的。

　　程彧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可是无济于事，共处一室的微妙的感觉在他心底撩起了一场火，烧得他血液都热了起来。

　　阮诤写公式的笔尖一顿，看向他：“我讲题对你来说是干扰吗？”

　　程彧闷闷地开口：“你今天都没有理我。”

　　阮诤看向他，眼神淡淡的：“你几岁了？”

　　程彧垂下眼帘，神情有些难堪和受伤，阮诤一愣，她本意是调侃没想到这家伙还受伤了。

　　阮诤把笔递给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把杯子递给他：“喝点水。”

　　程彧喝了几口，看着她。

　　阮诤被他的眼神看得晃了下神，不得不说他只靠这幅皮囊应该都会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

　　太好看了，这是阮诤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能长到她的心坎儿里。

　　她欲盖弥彰地咳了下，“赶紧写，很晚了。”

　　程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认真地开口：“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阮诤一愣，跟着她来就为了说这事？

　　她叹了口气，“你到底学不学？”

　　程彧轻轻拉了拉她的手：“不要生气了。”

　　阮诤偏开视线，盯着试卷上的笔记，“程彧——”

　　程彧望着他，沉默不语。

　　阮诤有点困了，动作也有些没有顾及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乖听讲，好好学习。”

　　她当时确实有点生气，冷静下来倒是没有那么气了，也知道自己的话气到人了。可是他已经生气了，阮诤又不会哄人，只好用行动表示。

　　程彧一愣，望着她不说话。他眼里的情绪太浓重，这样盯着人看总会让人感觉到冒犯，阮诤轻轻叫了他一声：

　　“程彧——”

　　程彧低头看向试卷，她的声音低低的在夜间显得有些柔和。

　　“对不起。”

　　程彧一怔，没有说什么。

　　他是生气，可是他怎么可能真的对她生气？这句对不起对他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可是他这个人贪心不足，得到了一点就还想要更多。

　　程彧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了句：“没关系。”

　　断断续续学了一个多小时，阮诤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程彧托住她从掌心滑下来的头，又把笔从她手里抽出来，“你困了。”

　　阮诤呆呆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抬起头来：“嗯。”

　　“去睡觉吧。”

　　阮诤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程彧顿了下伸手把她抱起来。

　　阮诤瞌睡一下惊醒了：“程彧！你干什么？”

　　“抱你去睡觉。”

　　说着还掂了掂她：“你太瘦了。”

　　阮诤被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睡吧，我走了。”

　　阮诤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服，程彧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干什么？想要我留下来吗？”

　　程彧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狂跳的声音，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她可能是困迷糊了，还是痴心妄想地问出了口，也许……也许会听到些他想要听的话。

　　阮诤不知道他复杂的心思，她太困了头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程彧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下：“作为不乖的小朋友的——惩罚。”

　　阮诤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有人在偷偷占她便宜。她睡着了给人的距离感没有醒着时那么强，表情柔和平静，更让人心动了。

　　程彧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的人，指尖的痒渗透到心脏，惹得他全身的骨血都不安分地叫嚣。

　　“你到底想怎么样？”

　　“真的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吗……”

　　“真的看不出来——我爱你吗？”

　　程彧掐了下她柔软细腻的脸颊，愤愤地说：“心真大。”

　　程彧给她盖好被子，虽然现在天气没有那么冷了，但还没有太暖和。

　　程彧给他盖好被子直起身子，目光瞟过她的桌面，乱七八糟的他伸手想要顺手帮她收拾了，又是锤子又是刻刀的。她这一天天都干什么啊？程彧手一顿，想了想还是没有动她的东西，醒来再跟他生气就糟了。

　　阮诤醒来时懵了几秒，程彧已经走了，不知道是昨晚走的还是今天早上走的。

　　她竟然就那么睡着了。阮诤不解，震惊，觉得震惊未免太信任程彧了，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真不怕程彧把她卖了！

　　阮诤揉了揉脸，准备洗把脸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