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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余溪还计划第二天带喻堇去街市去吃午饭,没想到一大早,喻堇就反常地早起了。

      “怎么这么早起床,有事吗?”余溪迷蒙着双眼道。。

      “嗯,我要去巴黎一趟,一周后回国。”

      “去巴黎啊……”

      “余溪,你会等我吗?”

      睡意朦胧间,余溪没有留意到喻堇突然转换的语气。

      “会……”余溪急着继续入睡,嘟囔了几句打发他,“会做蒜蓉炒虾、糖醋鱼……等你回来……”

      喻堇浅笑,余溪隐约听到一声轻轻的“好”字,就再次睡了过去,等醒过来,被窝一侧已经凉透了。

      中午余溪与小情侣去了街市吃午餐,明明是和昨天一样的情形,看到小芮给刘科夹菜,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寂寞的酸涩,以至于下午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提前打道回府。

      回到家,身上还留着爬山的酸软,但余溪不想辜负冬日难得的阳光,一鼓作气,干脆将公寓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该洗的洗,该换的换,该扔的扔,就这样堪比翻天覆地的大清理后,他找到了那间一直打不开的房门的钥匙。

      但他已经累得够呛,只将房门打开敞敞风,一想到里面的灰尘密布,连踏进去的心思都没有。

      下次继续吧,余溪放任地想。

      当晚,独自躺在大床上,享受阔别已久的宽广床榻时,余溪竟觉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自在。

      喻堇在的时候也很安静,却是无法让人忽视的存在。潜移默化的,余溪已经习惯了被他搂到无法动弹的入睡姿势。的确,持续了一段时间的习惯被打破会使人感到不适,但余溪不想骗自己,应该远不止这个原因。

      他就是在想喻堇,在想他这个人。

      可那家伙,一天、两天、三天......一周都快要过去了,竟然没有给他发过任何一条信息,甚至没有透露去巴黎做什么。

      恍然想起喻堇离开的当天,说让等他,语气难得的郑重,就像是回来后,要对他说很重要的事情。

      其实他同样也有很多事埋在心里,已经按捺不住想问喻堇,想问他失忆前他们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向喻堇卖身?

      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他并不缺钱,也没有急需钱的地方,这套公寓虽然超过了他的负荷,但他这几年存的钱也不是买不起更普通的公寓。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不算太高,失忆前的自己应该亦是如此,因为他就没在房间里看到过分奢靡的东西。

      那他究竟图什么?

      而喻堇,如果只是需要一个床伴,他甚至不用花钱也能找到更好的omega,他又为什么要包养他?

      可惜,喻堇那家伙从来是一副语言中枢没有发育成熟的模样,他没有给他说过一件他失忆前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主动问他就是。

      余溪不想将这些疑问一拖再拖了,他觉得这些问题另有隐情,说不定解决了这些问题,他就可以问问喻堇,他们还能不能有别的可能......

      然而等到本周余溪轮休,喻堇还是没有回来,也仍是一个消息也没发过。

      趁着休息,余溪想起了那件还没打扫的房间。

      余溪推开房门,里面深色的窗帘拉得死死的,漆黑一片,按下开关,灯一亮,才看到房间里的布置。

      这间房的大小虽比不上主卧,但只摆放着一个书架,一个办公桌,未免也太过浪费。

      稀疏平常的布置让余溪大失所望,还以为藏着自己失忆前的大秘密,他猜测过这间房可能藏着一笔钱财,可能是收藏品之类,可书架上的东西分明只是唱片而已。

      是不同歌手的唱片,还有些影视原声带,起初余溪还感慨,从前的自己居然会是个音乐发烧友,直到他拿下一张,才注意到这首单曲的作曲人是喻堇。

      再拿下一张,作曲人依旧是喻堇,再拿下一张,还是喻堇,整一排的唱片看下来,通通都是喻堇。

      余溪莫名觉得心口有些发紧,他把拿下的唱片堆在办公桌上,坐到办公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积了灰尘,余溪没有想打开的欲望,他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里面竟是装着满满当当的礼盒。

      一个盒子里装着一只男士手表,一个盒子里装着一条项链,其他的盒子也不例外,全是哪怕余溪不认识也隐约觉得价格不菲的物件。

      这些物件怎么来的,余溪立马有了猜测。

      余溪打开了最下层的抽屉。

      里面没有放礼盒,只孤单地放着一本厚实的笔记本。

      余溪可不认为自己是会记笔记的人,哪怕是失忆前。

      可就像被什么牵引,他还是拿出了笔记本。

      掸去灰尘翻开笔记本,一页一页,连翻了好几页,直到失去耐心,指腹一夹,跳过好多页,才在纸张上看到字迹。

      字迹处的纸面松软地凹了下去,不像是为了记录什么,更像是发泄。

      16开的页面上,只大大地落下一句话。

      ——我真是恶心

      不明所以的一句话,却像是凿在了余溪心上一般,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往下翻,内容依旧不多。

      ——他不愿意见我

      ——也是,他像朋友一样待我,而我呢?在他易感期乘人之危,利用信息素勾引他上床,他一定恶心死我了

      眼眶颤动,余溪他将这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确认,这字迹就是他本人的。

      手也在抖,可忍不住继续往后翻。

      ——这样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再一页。

      ——我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奢望

      再一页。

      ——他不喜欢小孩,更何况是这样的存在,我实在做不到以此来逼迫他了

      有字迹的最后一页,纸张有明显被水渍浸泡的痕迹。

      ——对不起

      ——对不起

      ——错的不是你,是我才对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还夹着几张别的东西。

      当上面的内容映入余溪瞳孔时,胃翻江倒海地泛着酸意。

      好想吐。

      还真是让他猜对了啊,这个房间的确藏着他的秘密。

      那是他喜欢喻堇的心思,喜欢到了极端,极端到现在的他,哪怕记忆全无,也能被这样的心思淹没得想吐。

      缓缓关上了笔记本,余溪脱力地仰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久久出神……

      两天后,余溪终于收到了喻堇的信息。

      ——怎么没在家?

      余溪坐在椅子上,刻意延迟了许久才回复。

      ——还在给客户的车改色。

      很快又收到喻堇下一条消息。

      ——堆在门后的东西,要扔吗?

      余溪握住手机的手一颤。

      ——是我清理出来的垃圾,你不用管,我回来扔掉就是。

      ——好。

      回家路上,余溪去超市买了鱼。选的草鱼,草鱼的刺不算少,原本以为怕麻烦的喻堇不爱吃,但似乎并没有。

      菜端上桌,已经快8点了,余溪饿得顾不及给自己盛饭,率先用筷子夹走了鱼脊背上最肥厚的部分。

      这时喻堇才将两人的饭端上桌,也有样学样,顺着余溪开拓的缺口,夹了小片送入碗中。

      六斤的鱼,被两人吃得骨架尽露,当然大部分是进了余溪的嘴里。

      吃过饭,余溪抽了张纸,擦干净嘴角残留的酱汁,这才对喻堇说话:“你的东西我帮你都收拾进行李箱了,放在门背后的。”

      喻堇拿筷子的手一顿,略带茫然地抬头看向余溪,他吃相很好,嘴角干净,没有沾上丝毫酱汁。

      “这两天打扫,我看到那份合约了,原来前两天期限就到了。”余溪将纸扔进桌下的垃圾桶,笑道,“放心,这顿饭我不收你的钱,就当是回馈老客户。”

      尽管进屋后,喻堇就隐隐察觉到余溪的不对劲,但他仍是没反应过来余溪究竟在说什么,只沉默着盯着他看。

      “我之前也说过,我搞不明白失忆前的自己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包养,至少现在的我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做这种事。既然时限到了,那我们就结束这段关系吧。”余溪将盘中的鱼刺也倒进垃圾桶,声音放低道,“我这个年纪,应该找个对象,正正经经和人交往才对。”

      话落,好长一段静默。

      大概是吃饭分心引起的消化不良,又或者是吃太多太撑,余溪胃部隐隐不适,正准备找点别的话说时,对面的喻堇终于开口:

      “……那你找到了吗?”

      “……大概找到了吧。”余溪盯着糖醋鱼的残余,抿了抿嘴唇道,“所以,为了不让我将来的对象误会,我们之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这套公寓的隔音很好,两人都沉默时,房间会格外安静,平日里,那种安静的氛围让余溪觉得放松又闲适,

      可现在,余溪却觉得心里发闷,胃里的不适越发明显。

      直到喻堇冷冽的声音如银针坠落在房间中。

      “……好。”

      还是这样一句“好”,就像当初在医院车库,那时余溪想要结束他们的关系,他也说的“好”。

      但余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对方怎样的回答,虽然这一个“好”字正符合喻堇的语气,但他就不能再说点别的吗?也正是这一个“好”字浇得他全身发冷。

      “那我先去洗碗,你可以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落下。”

      余溪为自己那份期待而感到可耻,逃似的慌忙起身,去往厨房。

      没有用洗碗机,倒上清洁剂后,余溪拿着海绵慢慢地刷着,三四个碗碟被他洗到天荒地老。所以当他出厨房时,看到本以为已经离开的喻堇,依旧沉默地站在门背后,不免一愣。

      客厅没有开大灯,冷光吊灯照得家具陈设格外幽静。

      余溪此时想,冬天果然不适合冷光灯,光线边缘,喻堇所在的地方,竟像冻结成冰了。

      “……这是什么?”

      余溪的视线跟着落到喻堇的手上,两人隔着距离,室内光线又暗,但余溪不用凑近也知道那是什么,是夹在那本笔记本里的纸张。

      是一份超声检验报告单。

      检验部位是余溪的生殖腔,上面有一团明显的阴影。

      “一颗孕囊。”

      听到余溪满不在乎的语气,喻堇拿着纸张的手一颤,检验报告单随即掉落在地,同时掉落的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血淋淋的一坨肉团。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抹杀了他。”喻堇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又冷得像一把利刃。

      可余溪无动于衷,反而淡然地勾起嘴角,“不然呢?让他出生吗?那他以什么名义出生呢?其实我也很意外,我以前居然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吗?不应该让你为此负责吗?至少该讨要一笔抚恤金才对,或者……”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尖锐,直到听到喻堇一声微不可查的呼唤。

      “……余溪。”

      余溪住了嘴。

      那样哀伤又无助的语气,宛若向他呼救一般,让他下意识看向喻堇。

      刘海下的眼眸注视着他,借着幽冷的灯光,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烁,余溪骤然心惊。

      “为什么这么做……”

      不像是指责他,倒像是一声无力的低喃,是溺水者沉没前最后的话语,痛苦得连余溪都感受到了这股窒息感。

      对方的反应,让余溪有一种不真实感。

      喻堇怎么能是这样的反应呢,实在太奇怪了,如果真有那么痛苦,那么在意,又怎么会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那样浓烈又偏执的情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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