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樱花》简美宝

8、第 8 章

　　八 愚人节快乐

　　细雨绵绵的三月终于过去，四月的艳阳柔和地照耀在生机勃勃的大地上，绿意盎然，百花齐放。平和的校园里充满着浓浓的春日气息，来来往往的学生，川流不息的单车，轻松的脚步，欢喜的容颜，明艳夺目的时装秀……春天的蓬勃让人不由自主地精神振奋，心情舒畅。

　　四月的第一天，黛儿飞去了向往已久的国度。
　　离别的时候，她执意不肯让阿陌送机。
　　两个女孩紧紧的拥抱在寝室门口，过去的点点滴滴此刻是心头久久的留恋和不舍。

　　“阿陌，对不起，我看不到你晚上的演出了。”
　　“不要紧，我在彩排的时候录了盘盒带，你可以在路上听，就像在现场一样。”
　　阿陌从衣袋里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轻轻塞进黛儿的手心。
　　“我一定会听的。阿陌，要加油喔！”黛儿牢牢地握着盒带，眼里擒满激动的泪水。
　　“恩，你也是。到了日本，别忘了写信回来。我，小鱼，还有卓筠，大家都会想念你的。”
　　阿陌忍不住抽泣着，她早已把黛儿当作了自己的亲人，面对离别，怎不伤心。
　　“阿陌……谢谢你！”
　　两个人久久地凝视着对方，她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真情与感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

　　轰轰轰……
　　飞机低沉的声音划过教学楼上空。
　　正在做实验的卓筠心里一震，猛然抬起头，望向窗外。
　　万里无云的蓝天上留下机身划过的一丝白烟，渐渐消散模糊。
　　手中的试管不断冒着气泡，红色的试剂激烈地翻腾，逐渐变为透明。
　　卓筠的眼前一片茫然。
　　“黛儿！”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不算太坏
　　偶尔有些小小的悲哀 我想别人也看不出来
　　即使孤单会使我伤怀 也会试着让自己想得开

　　对你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还是爱
　　当初所坚持的心情 是不是还依然存在
　　眼看这一季就要过去 我的春天还没有来

　　你为何不调过头去 让我自己去面对问题
　　你尝试着不露痕迹 告诉我爱情的道理
　　你认为值得努力的 是我俩之间的距离
　　喔 这一季 总算有些值得回忆”

　　阿陌磁性的嗓音飘散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寂静的夜色随着优美婉转的旋律一起缠绵、一起舞蹈。
　　《爱情有什么道理》，这是阿陌送给黛儿的歌。
　　此刻，她是否也在细细聆听，也在和阿陌一起流泪、感动？

　　汇报演出正进行地如火如荼，痴迷的学子们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疯狂得喝彩。
　　台上的阿陌身穿红黑相间的格子呢衬衫，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海藻般的长发卷曲地披散在脑后。怀里的吉他随着她手指来回的拨弄有节奏地弹动着，琴弦隐约闪烁晶莹的光芒。阿陌紧贴着面前竖立的话筒，双眼微闭，嘴角轻仰，神情游离。
　　身后的大海坐在银色的群鼓中，像孤山之王般冷傲骄狂。他一身短打装扮，扎着黑色头巾，手中的鼓槌交错挥舞，猛烈敲打着平稳的架子鼓面，击起一阵又一阵震撼之音。汗水无声地流淌下来，浸湿了白色的T-shirt，可他依旧如痴如醉，沉迷于那莫名却又美妙的快感中。
　　迷幻的灯光在封闭式的多功能厅里忽闪忽灭，影去无痕；台下眩目的荧光跟随台上的靡靡之音自由的摇摆，宛如一朵朵夜色昙花，暂放夺目缤纷。

　　“午夜时分独自徘徊
　　身旁是灿烂灯海
　　无人秋千随风摇摆
　　空气中一声叹息

　　抬头看 从天而降的雪花
　　想起你洁白的围巾
　　圈住你我圈住往事

　　向左转向右转是我们告别的方式
　　不准回头不准停留 游戏小小的规则
　　向左转向右转是孤独重新的开始
　　没有再见 没有抱歉模糊眼中的明天

　　合起手 祈祷雪后的星光
　　听见你温柔的脚步
　　转身而去满目清明

　　向左转向右转我们离爱情越来越远”

　　夜空，星辰，明亮璀璨，遥不可及。
　　卓筠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迷惘地望着头上那一片天。
　　悠扬的歌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像一粒粒幼小的种子轻轻地播撒在他的心间，沉沉睡去。
　　卓筠摸了摸口袋，掏出两张汇报演出的票子，原本打算……
　　“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多功能厅走去。

　　“最后一首歌，要送给一个特别的人。”
　　大厅四周渐渐暗了下来，白色的特写灯光笔直地打在阿陌单薄的身上，远远望去，宛如一座神圣的雕塑。
　　阿陌低着头，欲言又止。
　　“想对他说，希望你能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下坠》，送给你。”
　　音乐渐起，阿陌卸下肩上的吉他，两手合着话筒，随着抒情的旋律缓缓唱道：

　　“灿烂霓虹 涌动人群 是童年时的万花筒
　　摇一摇 期待意外的安排
　　教堂樱花 洁白婚纱 是纯真年代的火花
　　黑夜中 闪耀流星的光辉

　　眼泪的酸楚抵不过双手冰冷的空虚
　　肌肤的温度 突然在风中开出一朵美丽的樱花

　　Sakura 下坠下坠醉入少年明亮的眼神
　　醇红酒影 无声滑落 感受露水清凉
　　Sakura 下坠下坠追随梦幻风影的轮廓
　　闭起双眼 逃离黑暗 回归儿时摸样

　　I’m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Lose myself but miss you”

　　心酸的眼泪肆意地爬过脸颊，融化在唇边，阿陌只觉一丝冰凉的咸味慢慢渗透入心。
　　朦朦胧胧间，她看到了黛儿，微笑着向她挥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慢慢的，卓筠的身影开始浮现，蓝色的外衣，明亮伤感的眼神，无声地消失在粉色的樱花雨中；接着，樱花开始在眼前飞舞，仿佛带着黛儿的声音：“日本的樱花也该开了吧”；突然又传来卓筠的呼喊：“别忘了，一起看樱花！”
　　阿陌情不自禁地陷进一个无底深渊，她无奈地闭起眼睛，用尽全力，仰起颤动的嘴角：

　　“薄雾晨花 甜蜜亲吻
　　记得 曾在风中飘散”

　　一曲终了，身上的光晕逐渐暗去，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她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趁着昏暗，捂着脸朝门外跑去。
　　“咚！”
　　门口，她重重地撞在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
　　“卓筠！”

　　夜色愈加浓重，春风拂面，让人不免感到一股懒洋洋的悃意。
　　阿陌跟在卓筠身后，不知不觉走到樱花树下。
　　眼角的泪已干，脸上的肌肤有些许紧绷，红红的，像染色了一般。

　　“黛儿走了，她和你说过什么吗？”卓筠停住了脚步，转过头，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
　　“‘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是不是她让你对我说的？”
　　卓筠想起了先前阿陌说那句话时，自己正巧走到门外，刹时的那股震撼……
　　“不是。黛儿没交代过什么。”
　　“那……那首歌……”卓筠困惑地望着她。
　　“卓筠，你的心里除了黛儿，就容纳不下别人吗？”
　　阿陌走上前，第一次用坚定的目光望着卓筠。
　　“啊？”
　　“黛儿对你是什么感觉，我对你也是什么感觉”阿陌一个字一个字清楚有力地说道，“那首歌是我送给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阿……阿陌？”卓筠惊讶地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

　　“怎么啦？吓着了？”片刻寂静后，阿陌探着头瞧着卓筠尴尬的表情，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阿陌，我……你……哎呀，不是……是……”卓筠不知该如何是好，语无伦次起来。
　　“什么？”阿陌装着轻松的样子，这里走走，那里跳跳，急的卓筠在一旁锤头顿足。
　　“阿陌，你也知道，我对黛儿是……该怎么说呢？”卓筠慌张的挠着头发，“总之，对不起，我……”
　　阿陌抬头直盯着卓筠，脸上一下子没了表情。
　　半饷，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卓筠，你当真啦？”
　　见阿陌乐得前俯后仰，卓筠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Just a joke！愚人节快乐！”阿陌释然一笑，搓着双手跑开了。

　　一阵风吹来，樱花飘然下坠，隐约，耳边又响起阿陌的歌声：

　　“……
　　Sakura 下坠下坠醉入少年明亮的眼神
　　醇红酒影 无声滑落 感受露水清凉
　　Sakura 下坠下坠追随梦幻风影的轮廓
　　闭起双眼 逃离黑暗 回归儿时摸样
　　……”

　　卓筠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