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冰帝黑夜的暗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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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宝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奔，路旁的灯光一晃而过，映得车内人的面容明明灭灭。本在闭目养神的霜夜悄悄将眼睛打开一条缝，偷眼观察旁边的人，发现不二虽然眉头微蹙，却已比刚才镇定了不少。霜夜略略放心，正打算闭上眼睛，却看到不二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过来，直直望进她的眼瞳中。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在车外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好像荡漾着霓虹倒影的海浪。霜夜不仅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受了蛊惑一般渐渐睁大双眼，与不二四目相对，两相凝望。
不二轻笑一声，眼角眉梢俱有暖意：“小夜，你能过来，我很高兴。”
霜夜依然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神，惹得不二眉目弯弯。不二正要笑得眯起双眼，却感到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抚上眼角，让他一瞬间睁开冰蓝色的双眸，直直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黑色的双眼。往常氤氲在那双眼睛中的雾气仿佛全部散去，只剩下最纯粹的黑色，闪烁着水晶般晶莹的光芒，明亮得好像星子，纯净有如孩童。
呼吸相闻之间，从未与女孩子距离如此之近的不二不由得脊背僵硬，在那样纯净的目光下却又不容自己兴起一丝绮念。眼前的少女忽然淡淡笑开，笑容渐渐绚烂如花苞初绽直至荼靡，让看到的人不禁感染那发自内心的欣喜愉悦。不二不禁看得呆住，霜夜的表情从来都是淡然从容的，即使笑也是轻轻浅浅或沉静有礼，这样的粲然明媚、纯净至极的笑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仿佛此刻她只是一个孩子，为得到一个心爱的玩具或是大人的夸奖而开心。
霜夜有些飘渺的声音仿佛能够直接叩击他的心底，不知是她被蛊惑还是她在蛊惑别人：“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的眼睛，以后都要这样看着我。”
“好。”面对这样的双眼、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声音，除了回答一个“好”字还能说什么呢。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突然间霜夜收起笑容，坐回原位，一双眼睛也阖了起来，表情淡然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人觉得刚刚一切仿佛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觉。
只是看似平静的霜夜内心却并不平静。
——珮姨，终于，有一双和你一样的冰蓝色眼睛，愿意直视我的目光了。
记得自己跟小夕是双胞胎，相貌相似，最大的不同便是眼睛。
小时候，珮姨常常看着小夕的眼睛发呆，然后怀念、欣慰而怜惜地说小夕的眼睛跟母亲一模一样，又大又漂亮，仿佛悄悄藏起了所有的阳光。
可是珮姨从来不看自己的眼睛，即使偶尔目光相触也会慌忙移开，如避蛇蝎。
珮姨喜欢在表扬小夕的时候把她抱起，额头顶着额头，眼睛望着眼睛逗她开心。可是不管自己多么努力，做得多么好，最多也只是被摸一摸脑袋，夸奖一两句。
自己自幼早慧，那时便想，既然小夕的眼睛像母亲，那么自己的眼睛多半是像父亲了。从小到大，珮姨只给自己和小夕讲过母亲怀孕时的不易，以及多么爱两个女儿，却从来没有提过父亲。霜夜虽然从来没有问过父亲，却早在心中有所猜测，母亲和两个姐妹多半是被父亲抛弃了，珮姨心中不知多么痛恨父亲，自然也不会喜欢眼睛像父亲的自己。
对于父亲，霜夜不是没有期盼过，小时候每次被人欺负，她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妹妹的身前，起初挨打的时候都会想着如果父亲在那群孩子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后来她的期待一次次失望直至消磨殆尽，她的感情更多的成了怨，毕竟是他让自己在得不到父爱的同时又失了来自长辈的唯一的温暖与喜爱。甚至在五岁被救起后，她心中强烈的恨意也捎带上了自己的父亲，是他的生而不养让小夕失去了生命，让自己九死一生之后疾病缠身。只是最后，她的感情终归于平淡，再兴不起一丝波澜，没有人有义务照顾自己，没有人有义务帮助自己，选择养育或抛弃是他的权利，只有弱者才会用道德与责任束缚别人以期获取利益；现在，所谓“父亲”只是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单词，与词典里众多词汇一样，于她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我不怨你，也不恨你，我们只是陌生人，没有半点瓜葛联系。
不得不说，正是因为这样待遇的不同，即使是在五岁以前，霜夜和妹妹冰夕共同经历了那些艰难困苦、受人欺凌的日子，即使那时还小人格尚未养成，霜夜的性格中也隐隐多了几分果断坚毅、冷厉决绝。
车子很快到达冰帝，霜夜和不二走进网球部的休息室时冰帝青学两校网球部的其他正选都已到场，神色都有些凝重紧张，两位部长一个冰山冷得恨不能把空气都冻僵，另一个孔雀收起了华丽的羽毛脸黑得吓人。霜夜扫一眼众人，便看到龙崎老师和三个不认识的面孔坐在一边。刚才不二在车中已叙述了白天的事情，因为这一天本身是社团休息日没有活动，所以白天两校友谊赛的时候只有正选出席，而现在在场的学生也都是正选，霜夜很快便得出杀人案与白天的事情有所牵连的结论。
佐藤警官很快过来打招呼：“夜酱,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会来。”
霜夜现在对“夜酱”的称呼已经有了明显的免疫力，像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一样乖巧地微笑，顺带瞄一眼不二：“有人拜托我来看看，所以就来了。”
不二看到霜夜的目光，很上道地开始自我介绍：“我是不二周助，青学的正选，今天上午有来冰帝打友谊赛。”
佐藤点点头：“我是警视厅的佐藤，你先坐到队友那边吧。”
一旁一个长相温和的青年警官走过来，略略弯腰看着霜夜：“你就是传说中的‘白衣渥修斯基’啊，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常常说起你。我是高木，请多关照。”
虽然“传说中”一词让霜夜差点嘴角抽搐，不过丝毫不妨碍她对眼前的人迅速作出判断：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会弯腰以尽量平视，说明性格温柔，喜欢为他人着想；提到“白衣渥修斯基”的时候语气略带羡慕，即使不能据此推断办案水平，至少说明对自己的刑侦能力并不自信；说到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的时候颇为恭敬，应该是两人的下级或后辈；不过，刚才进门开始到现在，他的眼睛时不时偷偷关注佐藤警官，看来两个人之间有JQ啊，虽然目前好像是高木剃头挑子一头热。
霜夜心念电转也只在一瞬，这边礼节一丝不错：“我是寒川霜夜，‘白衣渥修斯基’不过是几位警官看我年纪小说来玩笑的，论起破案还是要靠警官们的努力工作。”
佐藤一向做事干练，雷厉风行，没说几句拉了霜夜讨论案情：“夜酱，这次的案子有些奇怪。目暮警官和白鸟警官在外出差，搜查一课只有我和高木来，还要跟你一起参详一下。”
霜夜点点头。刚刚她还奇怪，按说冰帝这样的贵族学校出事，警视厅方面应该派出目暮警官这样级别的警官以表重视，可是却只有佐藤和高木过来。现在听佐藤解释，才知道其中原委。
霜夜很快被佐藤拉着进入休息室的第二进，一路上与诸位正选们点头致意。冰帝的网球部休息室建得十分宽敞，一室两进。第一进是休闲厅，沙发桌椅一应俱全，现在坐着的人并不少，却依然不显拥挤；第二进是衣物间，所有人与网球相关的衣帽用具都在这里，高高的储物柜每人一个隔间，各自上锁钥匙由自己保管，部员们换衣服也在这里。
霜夜一进入衣物间便看到地上的人形白线，尸体已然被运走，只留下刺目的白线描绘着死者最后的形貌。
佐藤一边从材料袋中拿出尸体照片和法医的临时鉴定递给霜夜，一边讲述这次的案情：“死者是冰帝学园的保健老师新开成彦，暑假开始的时候刚刚上任，因为公寓还没配备好暂时跟另外三位刚招进冰帝的老师一起住在学校内的教师宿舍。事件在晚上八点到八点半，枪击致死，伤口在后脑。一把左轮手枪在休息室进门处被发现，经检验口径与伤口子弹完全吻合。手枪上只有龙崎老师的指纹。”
霜夜翻了翻资料便回头观察休息室的入口，发现以死者站的位置如果衣物间的门不关，凶手站在休息室门口确实可以将其一枪毙命。她转过头来问道：“冰帝各处应该都有监视器吧，即使储物间是换衣服的地方，门外的监视器总该能提供信息。”
佐藤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冰帝在今天七点到九点之间发生了电路系统故障，整个校园漆黑一片，监视器没了电更是没法工作。而龙崎老师是在八点十五进的校门，说是白天友谊赛的时候把钥匙落在了网球部休息室，这点与门卫的口供一致。对于指纹，她的解释是进门的时候踢到了东西，捡起来用门卫给的手电一照才发现是手枪，之后看到尸体便报了警。”
霜夜问道：“所以在八点到八点半之间冰帝校园内只有死者、三位冰帝的老师和龙崎老师是吗？”
佐藤双手抱臂：“没错，而且这四个人在新开成彦来冰帝之前跟他并没有交集，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矛盾。”
霜夜心中暗自点头，如果是仇杀，大可以挑个荒僻的地方设计一下，要比这样大费周章地在冰帝杀人容易得多。
佐藤继续道：“目前龙崎老师的嫌疑最大，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破绽太多，带了手枪说明是蓄意杀人，可是在提前计划的情况下留下那么多证据未免太奇怪。”
霜夜嘴角微勾：“她的嫌疑最大却也是最小。”
佐藤挑眉疑问：“哦？”
霜夜指着鉴识课报告的一处说道：“虽然抢上有龙崎老师的指纹，可是最该有的地方却没有。”
佐藤恍然大悟：“你是说扳机。”
霜夜点头：“如果凶手连枪上的指纹都没有注意，怎么可能特意擦去扳机上的指纹。”
早已跟在一旁的高木问道：“这么说来龙崎老师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霜夜摇摇头：“不能这么说，并不是没有凶手故布疑阵的可能。”
高木不禁皱眉，如果在食指涂上掩盖指纹的易干油脂的确可以做出这样的效果，这样便可以利用警方的心理摆脱嫌疑。
三人一阵沉默，霜夜看着手中尸体的照片，死者倒下的时候右臂伸直指向前方，霜夜站在白线脚部之后，顺着照片上手臂指向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目光所及之处的储物柜上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让霜夜心中灵感如电光火石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冰帝黑夜的暗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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