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家的一些事儿》一抹浮尘

12、中秋风不平

　　和珅看了冯氏一眼，却没直接回冯氏的话，只笑对着圃儿招手示意圃儿到他身边来，圃儿会意，过到和珅旁边拉了和珅一只手，和珅抚了抚他的脑袋，说：“儿子，今儿个圣上给你赐了个名字，叫丰绅殷德，丰绅殷德，你可喜欢？”

　　圃儿聪明，马上露出个笑脸，说：“圣上赐的名，怎样都是好的，且丰绅在咱们满语里有富裕安康之意，儿子喜欢！”

　　和珅听了哈哈大笑，夸丰绅殷德会说话。

　　皇帝赐名，荣耀至极，冯氏与布琛均是喜到了心窝里，冯氏说：“托老爷的福，这次平叛有功，圃儿也跟着沾了天恩了！”布琛更是双手合掌在胸前，唱起了阿弥陀佛。

　　和珅点点头，又说：“皇恩浩荡，圣上还将固伦和孝公主指婚给了圃儿，言明圃儿满了十五便完婚！”

　　这个消息于冯氏于布琛可不止劲爆，更像是天上掉下个馅饼刚好落在空了数日的碗里一样令人兴奋，起了身，冯氏也双手合掌，对着头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感激一阵，又说钮祜禄家祖先积德，才使得后人能受如此恩德！

　　和珅见冯氏如此兴奋笑话她说：“你哪里就这么高兴了？将来娶固伦公主的是儿子，又不是你，你瞅瞅儿子都没你兴奋！”和珅说罢又偏了头问一脸迷糊的丰绅殷德：“儿子，难道不满意这桩婚事？你将来要娶的，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

　　丰绅殷德皱着眉头，说：“那公主是个什么样貌？我没有见过，她有没有淳亲王府里的尔容格格那么漂亮？”

　　和珅与冯氏及布琛听了都轻轻的笑着，屋里的人连同帘子外头候着的丫头丹桂□□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事中，唯独珍格儿，面上虽有笑意，却不见得是多么的欣喜，和珅的儿子叫丰绅殷德她早就知晓，那个将来会嫁进来的十格格她也是有所听说的，史载乾隆驾崩，嘉庆掌权后抄了和珅的家，又罗列了和珅“二十大罪”，本欲重判，因为这个十公主的存在才使得和珅一家免除了连坐之罪！

　　一家人欢欢喜喜又闲聊了会后有管事的嬷嬷来回话，说赏月事宜已经料理好，请大家移步到后花园醉冬亭落座。和珅先起了身，抱了珍格儿走在前面，冯氏牵了丰绅殷德跟着，布琛及其他丫头又列在其后，雎儿雀儿及来嗣来喜自打跟了过来便一直是在院子中央候着的，这会子见主子们出来便也跟在丹桂□□身边一起走。

　　和珅从宫里带回来的月饼果然是不同凡响，酥软香甜，入嘴便是一种享受，珍格儿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月饼，不由得多吃了几个，不想胃小食多，三个下去后珍格儿打起了饱嗝。

　　不管哪个年代，众目睽睽之下，打饱嗝实在不是件雅事，好在珍格儿年岁尚小，也没谁在意，只是月饼是不敢再吃了，便安安静静的坐着，时而看看天上的月亮，时而瞟眼桌上坐着的其他三人。

　　和珅见珍格儿吃了三个小小的月饼便不再动口，皱了眉，说：“难怪小球儿瘦了，吃了这么点胃便受不住，怎么能不瘦？”

　　冯氏知道和珅疼爱珍格儿，忙说：“老爷无须担心，起初我也只当珍格儿身子有什么毛病，请了佟太医看，又请了其他几个声名在外的大夫瞧了，却都说是无事的呢！”

　　珍格儿虽不喜和珅这样一个历史人物，但作为老爹，珍格儿知道他是真心疼自己的，便甜甜的笑了声，说：“额娘说的是，我很好呢，阿玛别担心！”

　　“小球儿都变得不像小球儿了，还很好呢？”望着面前这个半是苛责，半是疼惜的阿玛，珍格儿只咧嘴一笑，她怎样也无法将这个和蔼又亲和的老爹与史上那个被说得十恶不赦的和珅联系到一起。

　　四人说了会子家常后和珅往身后瞟了瞟，只有布琛与雎儿雀儿来嗣来喜及其他几个嬷嬷伺候着，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冯氏自然知道他的心意，开了口温言问道：“老爷可是在找林姨娘？”

　　珍格儿闻言看了看冯氏，又看了看和珅，只听和珅道：“中秋佳节，她实应过来伺候着！”

　　冯氏便浅浅一笑，说：“伺候着倒是不敢想，毕竟老爷心里有她。”冯氏望着和珅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从未把她当下人看待，也未曾使唤过她什么，且一应的开销都不曾亏过她，这个老爷您是知道的。今儿个午饭的时候我遣人过去知会了她一声，告诉她老爷今日回府，晚间定然想见到她，她若是愿意就过来坐着一道赏月便是了，不想她却没来，只怕是我早先派人传的话不太妥当，止了她的步子。”

　　和珅听了微微一笑，看了看两个孩子，又说：“你做事一向都是有分寸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妥，许是她临时有什么事耽搁了！”

　　冯氏听到和珅替那林姨娘找说辞，心里一万个不欢喜，却还是抿嘴点头，说：“可能是的，天这么晚了，不要有什么差池才好，遣个人过去瞧瞧才是，若是在屋里无事，便一道过来，也保证夜路安全，若是不在屋里，我们也好打发人去寻寻，这宅子这么大，可不要在哪里摔着碰着了。”

　　和珅听了觉得有理，说冯氏做事周全，冯氏笑说都是她应该的，又随便遣了个小厮去林姨娘的住处春红院找人，大概一刻钟后那小厮前来回话，说：“林姨娘屋里并无人，而且……”

　　那小厮吞吞吐吐，冯氏皱了眉头问他：“而且什么？你别紧张，慢慢说。”

　　“而且，林姨娘屋里那副《洛神赋》不见了。”

　　和珅听了眼神一厉，却是没说什么，一旁的冯氏变了脸色淡淡的问那小厮：“你说的那图悬挂在墙壁上，一同挂着的还有另外几幅字画，我记得你是负责后花园花木修剪的牛二，对林姨娘的住所应是不了解的，叫你去找人，你怎么会注意到墙上的一副小小的字画不见了？还是说根本就是你贪图那副画的价值，乘着方才这个机会顺手牵羊，如今又到这里来贼喊捉贼？”

　　那小厮听了吓得冷汗直冒，连忙跪地求饶：“夫人明察呀，奴才入府五年，可从未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方才是因为奴才看到林姨娘屋里落了一片的碎瓷，沿着碎瓷落下来的方向瞧，就发现桌案上头悬着的一幅画不见了，只剩下两颗竹钉，奴才真的没有偷东西，夫人就是借给奴才一百个一千个胆那也是不敢的呀，这可怎么办，奴才真正冤枉，真正冤枉哪！”

　　那人恨不得挖出心来以示清白，和珅却依旧一声不吭，冯氏也是不饶他，继续问道：“你说你冤枉，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那副图是《洛神赋》，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匠，平日里只在园子里走动，你给我好好想清楚了，可切莫说出有损女眷名声的借口来，否则我绝不饶你！”

　　那小厮额上已经冒出一颗颗细汗，俯首磕了个响头，哭丧着脸说：“夫人开恩，但凡在府里头做满了四年的人都知道，林姨娘入府那年，老爷曾花了高价钱买了那副《洛神赋》送给林姨娘，奴才虽是农家人，但祖上也是书香门第，自小习了几个字，林姨娘屋里挂的那些字画，奴才还是识得的，一看便知道是少了那副《洛神赋》，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夫人一定要明察呀！”

　　冯氏听了冷冷一笑，没再训斥下去，偏了脸问和珅：“老爷如何看这事？”

　　和珅深深吸了口气，说：“打发几个人先去将人找到，其他的等找到人在说。”

　　冯氏闻言说是，派了几个家丁打了灯火四处去找，说一定要将林姨娘安安全全的带回来，又将方才那小厮关到了柴房，听候发落。

　　林姨娘的事一出，大家也没了多少赏月的心情，珍格儿对于这样的闺斗毫无兴趣，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刻意打了个哈欠，起了身向冯氏和珅告退，丰绅殷德见妹妹欲走，便也没了兴趣，也跟着起了身，冯氏见孩子们确实是从未撑到过这个时辰，便允了他们，命伺候的人好生跟着。

　　和珅见两个孩子都走了也无心继续留在这里，对冯氏道：“咱们也回去吧，更深露重，再坐下去于你的身子不好。”

　　冯氏在生丰绅殷德之前曾经流过一个孩子，因为伤心，所以没有保重好身子，如今遇上潮湿的天气便常常腰痛，吃了不少的药也未能去掉病根，听和珅如此说冯氏便颔首答是，两人一同回了上房。

　　派出去寻人的小厮来回话时两人还未睡，小厮禀明寻遍整个府邸也不见林姨娘的身影，只在后花园通往后门的小径上见到一颗珠翠，且小径旁的花木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和珅听了这话皱眉暗暗沉思良久，冯氏在旁捏着帕子瞅着和珅的脸不曾开口说一句，和珅沉静片刻后偏了脸问冯氏：“你说老实话，林姨娘失踪，可与你有关？”

　　冯氏紧握的手忽然一松，帕子差点就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