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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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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晚上的时候,外面漆黑黑一片。我睡不着,一个人到处晃,路上我一个人也没看见。其实我希望自己睡着,可是估计是我昏迷的时间长了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还很害怕。
我在想,我是重生了吗?我的记忆没有了可是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松了口气。我想我是糊涂了,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居然也不担心。
我一直在走,这里的石径小路弯弯曲曲望不到头,我走的很慢,当我听见水流声时我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眼前是一条河,不宽也不窄,好像天生就应该设计成这样,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条河。我走过去,蹲下来,用手轻轻的划着水,凉凉的,抓不住,但是很安心。
正当我觉得很开心地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对面的岸边站了个人正望着我。
我抬头看过去,从他脚上穿着的一双黑色的短靴,望到他浅浅飘动的好看的衣摆,他修长的身子,然后是他的脸。他长长的头发半挽起来,垂到肩膀上的发丝在风中飘动,细长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嘴唇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是那个男子,我应该喊他“主上”却不想这么喊的男子。
看到他的一瞬我突然觉得很开心,仿佛我只要这么看着他就会很满足。
我盯住他,他动了动身子却没有离开。我站了起来朝他走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我拽住了他的袖子,我说:“我睡不着。”
他眯了眯眼有些冷漠的没有吱声。
我突然有些急了,有些不悦地:“你来这里也是睡不着吗?”
听我说完,他突然侧脸望着我,像是要在我的脸上寻找到什么,半响,他的眉毛轻轻一挑:“路过。”他只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发现河流的对面有一间屋子,里面还亮着灯。我突然有些明白,我想他一定是从那里面走出来的。
“我要回书房处理账务。”他说。
我身子轻轻一抖,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握住他衣袖的手。
他甚至没看我一眼,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控制不住的,我脱口而出:“我陪你一起。”
他的脚步顿住了,细细观察便可发现在我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脊背似乎僵了一下。
我屏息凝神,看着他,半响,他没有回头,却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我内心一瞬间乐开了花,跟在他的后面轻快地走。
他的腿修长走起路来应该很快,可是他走的却极其缓慢,一步一步地,我不用踉跄的跟在后面便可轻易地追到他。我走路很慢,喜欢四处乱看,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在吸引着我,明明跟在他的后面,有时我会弯腰去捡地上的一块好看的雨花石,离得他远了,他也不停,只是慢慢地走,然后等我赶上来。
我忽然觉得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挺好,我不用担心迷路,因为他永远会在前面等着我。
我的衣摆里已经兜了一小堆我捡来的石头,抬头望着他,突然发现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孤寂地让人酸楚。我的眼睛一阵发酸,我停住了步伐,呆呆的一个人站在路上。
见我没有跟上来,他顿了一下也止了步,然后回过头望着我。
我吸了口气,冲他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胸前兜了一堆的石子就这么呼啦啦被我松开了。我也不看他微蹙的眉就脚步加快地跑到他面前,微喘着气:“没事了,我们走吧。”我冲他笑,因为我刚刚突然发现原来我竟然受不了跟在他的背后走,我不想看到他落寞却挺得笔直的背影。
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他推门进去,然后在一个案桌前坐了下来,案上堆满了厚厚的册子,他姿态随意却优雅的坐下来拿出一本便细细的看了起来。
我跟在他的后面进来,在屋内细细的观察了一番,紫檀木的书桌书椅,干净整洁的墙壁上挂了几幅书画。窗户底下摆了一个软塌,软软地看起来很舒服,推开窗户便可看见对面的那条河。我心情愉快,我发现我很喜欢这里。
当我回过头看他的时候,我发现他也正望着我。修长的手指持一卷册,烛火的红光中他的容色翩然如玉,目光温柔,如明月的清辉一般。风从窗户外面吹进,他肩上的发丝一时间散碎的被风吹起。
我向他走近,看着他,他的眼睛深邃明亮地让人移不开眼。我应该说些什么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这样只是看着也不觉得尴尬。
他伸手将眼前的一方砚台递给我,“帮我磨墨吧。”他指了指手中的卷册。
我知道他是要处理眼前的账务,因此点了点头便接过来放在桌上。可是……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局促,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磨墨,我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可是脑海一片空白,我紧张到几乎忘记了我是重生的,我没有记忆。
他看着我,然后也不说话,只是将桌上茶杯里的茶水倒了些进去,他说:“这一方砚台是不需要墨汁便可的,你这样加水磨就可以。”
我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盯着桌子上的砚台只觉得神奇。估计我的神色太过露骨,他望着我,眼角居然逐渐溢出了丝笑意。
我一时觉得尴尬,但他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细细地看起帐册来。
我觉得胸口暖暖的,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让人想起了秀竹,他握着长长的毛笔在账册上细细的写着,烛光下修长的睫毛几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认真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看。
我这般盯着他看,一点也不避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仿若一切本该如此。直至天又晚了些,我打了个哈欠,这才自动走到窗下的榻上睡了起来,格外的安心。
恍惚中,我看见两个女孩子在墓碑前跪了下来然后磕了三个头。一个穿白衣的女孩子挺直了背对另一个穿浅绿色衣服的说:“落落,我们在谷里陪爹娘一起隐居了十五年了。如今爹娘都去世了,我们一起出谷吧,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好啊,我也想出去,这个世界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另一个女孩子好看的眉眼都眯到了一块。
“听爹娘说,这里有两个国家,一个洛国,一个卫国。”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笑了开来:“你看,你是落落我是微微,那我们一个去洛国一个去卫国好了。”
“好啊,那我去卫国!不过,我不想和你分开啊!”
“我们呆在一起两辈子了,这样分开是好不习惯啊。但是爹娘说我们要是出谷就必须分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总是有它的道理的吧。要知道我早就不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了。”
“我要和你定一个五年之约,五年之后无论身处何方遇到了何事都一定要赶回来,要知道这又不是现代,没手机没电脑的怎么联系啊?”
“我们心有灵犀嘛!”
“那让我再抱你一下……”
……
画面渐渐模糊,转眼间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一起下山朝谷口的方向离去。
我突然觉得内心像刀绞的一般难受,那种凄楚的感觉让我想哭又哭不出来。是谁跟我说过,当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的时候,睁大眼睛,千万别眨眼,那样,就会看到世界由清晰变模糊的全过程,心会在泪水落下的那一刻变得清澈明晰。
可是,我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我跟在她们后面踉跄的追着,我说:“不要,不要下山,不要出去,不要……分开。”
我哭得凄惶,想要有谁来帮帮我,帮我把她们追回来,我不要心变得清澈,我情愿一辈子过得糊涂。我好恨,好恨……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睛里早已噙满了泪水,我眨了下眼,想把眼泪逼回去,但是泪水却流得更快了。我想抬手去擦,可是我立马发现我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
他的手修长有力,让人格外的有安全感,我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前模糊,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这是哪个国家?”
他的秀美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洛国。”
……洛国?微微……是谁?那我是谁,落落呢,我是落落,那微微又是谁?
我呜咽一声,蜷缩起来,把脸埋在两膝中间,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头疼。